维特小说>耽美小说>二货横行之陵端>第二十三章

  世间万事,幻变莫测,纵是谋定良久又如何?玄辰虽是天纵之才,却也难断事否尽成,不过多加谋划,与天地争一分先机罢了。

  清澜目注玄辰,虽明知此时玄辰所行之事凶险,他亦难开言相劝。

  毕竟,因果自择,玄辰选的道,只有玄辰能决定进退,身为兄长,他所能做的,也唯有站在其身后,拼力为弟弟守住后方而已。

  太清真人、宗炼长老、华严真人等不是不想助力,而是助不得。

  玄辰为报师门恩义,一力担下举派飞升之事,因果已定,气机牵引下,天道之规已将他们屏障于外。

  除了玄辰与玄女,唯另有因果的玄霄,和同玄辰血脉相连的清澜,及那双剑羲和与望舒未受阻隔。

  这场功过,终归是玄辰与九天玄女的因果较量,是玄辰问道于天的一场,试炼。

  玄女被法阵所困,同时伤了足爪难起身而立,可她却终是仙,仙与修仙者纵仅只差一步,就这一步,对天下大多人来说,亦是山渊之别。

  玄辰,天生仙骨,但终是未踏破那一步,自然也就不曾被放眼中。

  然,自亘古之始,洪荒破后,不周倾而天河泻,转回人族之洪荒大能不知几许,故,以人屠仙神魔道者众,皆缘因果。

  玄女谋划昆仑,剑指琼华起,便与琼华诸人结下因果,而双剑网缚妖界的因果乃是玄辰,这二人便也是因果互承之势。

  玄辰于仙道阵法上的造诣,已非这三界九天所有仙神能并肩,他之谋,亦不是只玄鸟能敌,所以,玄辰困住玄女后,他的心神便在九天之上。

  玄霄却不同,这小子对玄女是越看越生气,他也知手中配剑非玄女敌手,不过,他有助力。

  羲和与望舒在斗剑台上吸灵,是玄霄时时上来观望,初开灵智化灵的双剑亦视其为友。

  因此,玄霄目光流转间,与其极有默契的羲和与望舒相视一笑,化出剑形,且双剑相合为一柄,飞入玄霄手中。

  有双剑相助,原就性子狷狂的玄霄还会对玄女客气么?何况玄辰的法阵针对的是困在阵中的玄女,可不会护着玄女。

  于是,单方针对玄女的狂殴,开始了。

  玄霄剑似泼风,人若疯虎,满脸的兴奋,剑光似织网般斩出,双手之势已然带有残影。

  那剑气挟风雷之势扑卷玄女,将玄女“吞噬”其中,犹若群鹰扑羊,有气吞山河之势。

  玄女那个气呀!她是仙不假,玄霄这点儿子法力道行不在她眼中亦不假,可被眼中蝼蚁之辈当木头劈?真当她没脾气么?!

  只是,这玄辰的法阵设得实在刁钻得紧,玄女被困其中,如只被拴在铁桩上的猛兽,纵有凶猛武力,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气得不屑与凡人言语的玄女,终于憋不住气,吼了出来:

  “砍、砍、砍,你除了会拿本尊当柴劈,还有什么本事?若非这鬼阵困住本尊,本尊一指头就戳死你。”

  “对付你,他也不需要什么本事,会劈柴,也就足够了。反正,如今的你,比块朽木,也不差什么。”

  玄辰护短,那是护到骨子里去的,谁敢动他亲故,不被收拾才怪,就算仅是言语亦不行。

  玄辰语声平缓悠然,犹若冷月映照下的清泉静流,冷冷清清,却又说不出的动听,纵是怼人,也觉得入耳清悦:

  “我说黑乌鸦,你的腿可是折在我师弟手上的,你确定,有这能耐能在本座面前,戳死他?”

  “你……”

  玄女气得鼻子里都快冒烟喷火,她方才运动法力想给玄霄个教训,却不想,那困住她的法阵一收,身上如受铁链缠缚而猛然一紧,仙力难济之下,竟又被玄霄欢快的砍了几剑。

  那几剑虽利,却斩在她身上未留半分痕迹,只是,金铁火花四溅中身上无伤,那头乌发却被削成狗啃一般。

  世间女子无不惜貌,对那头乌发亦是看得要紧,何况是玄女?

  故,玄女大怒。

  可惜,怒又如何?

  玄女身上那无数符文所组成,困缚她的仙索,正将她的法力夺取,一点一滴经由阵法,注入玄辰手中那枣木棍似的建木枝中。

  洪荒之时,陵端能以建木筑天梯接引众神救世,今日玄辰也能借玄女仙力再催发一芽,为琼华另开仙界。

  只是,洪荒之时,陵端乃是福德齐天的仙者之身,而此时的玄辰,纵身有仙骨,也终不过一介修真,未得仙身。

  清澜也好,玄震师徒也罢,除了后辈弟子们尚蒙昧不知,其实在场的诸人尽皆明白,在法阵开启时,玄辰殒落的命数便已注定。

  以凡身缚仙夺灵,本就是冒犯天地的大不是,若非二者因果相牵,且玄辰有累世功德护身,只怕连轮回之机亦无。

  然,玄辰偏又是为师门方才如此做为,也就无人能言相劝之语,眼睁睁看至亲赴死,个中滋味也唯己能品。

  宗炼长老一生豁达大度,可唯对玄辰却疼之入骨,他一生心血全倾于幼徒身上,视之如子,待之若宝,又怎舍爱徒平白受劫?

  然,天道有序,因果难逆,玄辰既已决心要成全琼华飞升,又如何会让事情中途而夭?

  身负功德,天生仙骨,都不是玄辰所恃仗之势,他恃仗者,乃是,玄辰即为陵端,拥有一身可定乾坤的无比法阵之术,和傲骨峥嵘。

  纵是曾被废法力,逐出门派,受尽红尘俗世之人白眼,也不曾摧眉奴颜而低头,只凭天书半卷,便已重临高处。

  这般心性,眼中眸底,所见者,又岂是世人可解?

  玄女?不过一心性不定仙裔,谋人而被人所谋,又岂能知真正仙者的心若瀚海,情似云逸?

  玄女自是不解,可玄女惜命。

  初被网缚,玄女只以为是双剑夺灵之功,还懊恼过自家怎会将此法传下,困了自己,却并无多少担心。

  伤及足爪,犹以为是大意粗心,小心些,脱困也不过反掌。

  真觉有异时,却是在玄辰出言之时。

  那一刻,体内循环不绝,自成乾坤的仙力,居然如沸水一般,不受自家控制的,一点一滴被法阵给吸走时,玄女惊呆住。

  纵是初见玄辰,便被那似月色融融的冷清风华所惊,妒了那温润似玉色水华的姿容,却从不曾以为,这比仙人更似仙的人,会有什么能耐可以威胁到她。

  然,世事就这么打脸,区区凡人法阵,还真有夺灵仙者的能为。

  只是,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仙神?

  玄女心中虽恼被凡人夺灵,却更惜自家性命,她虽不是九天上那些老牌的,自太古之初便存在的仙神般仙法通玄,却也有自家的门道。

  玄女真身乃是玄鸟,可羽化千剑万刃,比之丢丑人前,自是性命要紧,也顾不得丑,复又化为玄鸟之身,一身玄羽尽化万剑,冲阵。

  玄辰并不慌乱,所立虚空之处,再现符阵金华,似一道道由符文织成的天罗地网,将玄女层层网缚。

  任其剑似飞蝗,声若鬼唳,也终被阵势所困,仙力尽夺之下,扬起一天碎羽玄絮,衬着玄鸟秃光光的鸟皮,似乎,有点儿,凄惨。

  脱毛鸡似的玄鸟,光光的两只肉翅,上下左右挥动,都不知该遮哪里,却又哪里都遮不住,恼羞成怒之下,一声破锣似的鸟啼直上九天。

  再怎样,她也是天帝血脉,就不信,天帝会不施援手。

  却不知,九天之上,天帝正头大,一堆毛团团,正哭唧唧的,举族告他那私生女儿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