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什么程度呢……”
男子自言自语,然后再思考,似乎是想给沈亦修一个明确的答案。
“什么程度呢,对了,我记得那天,我饿了,是他给了我一个馒头。”
说到这儿,男子停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亦修:“你还记得吗?那天,你给我馒头那天。”
沈亦修说:“不记得。”这能记得啥,他都不是男子口中的薛太医。
男子又继续说:“我从未想过有人会对我笑,那天,你对我笑了,当你伸手想要牵我的时候,我跑开了,我就蹲在暗处看着你,你这里看了下左右,或许是看不见我的身影,叹一口气,就离开了。
我想我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于是我就到处去找你,去打听你的消息,不过好在一切都有定数因果,因为我已经算到了,你和我定然还会再见面,于是那天,我特意用了秦思年的钱,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我欣喜若狂的穿上那件红色的新衣服在县门口等着你的出现,我果然看到了你,但你并没有认出我……”
男子语气失落,看来这事对他打击挺大。
男子又继续说:“后来我听说,你是被当今圣上派来为百姓义诊的御医,你要在桐木县义诊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返回京城。和你随行的御医共有三人,都是被派遣到桐木县来义诊的,我得感谢雍帝,不然我也不会再次见到你。
之后我到了你们入住的医馆打听,才知道你们在救治伤重的病人,只要是伤重之人,就可以在医馆里住下。
那天我腿废了。
沈亦修打断男子:“你弄断了自己的腿?”
男子嘿嘿笑了起来:“你当时都没发现呢,就收留了我,你果然变聪明了很多。”
沈亦修只想说变态。
男子继续道:“有了腿伤,我顺利成章的住到了医馆,这次你依旧没有认出我,不过我不在乎,我就住在医馆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你认出我了。”
沈亦修看见男子拿出了什么,好像是一条长长到丝带,不过看不真切,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丝带,而且他得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让男子放松警惕,好寻时机逃跑。
男子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住在医馆那一个月是我此生最觉着我是活人的一个月,你每天来给我送吃的,来为我号脉,来扶我锻炼,你说我这腿会落下病根,伤得太重,你说断腿时应该会很痛,是很痛,毕竟是我自己打断的腿。”
“你还真是个狠人。”
“狠吗?”男子反问沈亦修:“可是我怕打雷,那晚也是打雷的天,我在师兄弟们的吃食里放了药,然后,他们就都死了,整个道观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也没有再欺负我了……可是,我怕打雷,我真道怕打雷,那天晚上我找到了你,你扶我进屋,你用这条红丝带为我绑上了头发。可是你为什么要走呢,你明明知道我怕打雷,你还是扔下我走了……你走的多急,竟都不与我道个别。”
男子突然痴痴一笑:“我自然不会让你走……不对,你不是薛太医,你不是他,他要与我同行,一生一世,一辈子。”
这人,当真痴狂。
“原来薛太医失踪竟不是什么意外。”
是顾夜冥道声音。
沈亦修寻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个黑影向他走来,进了以后,他便能够模模糊糊的看清顾夜冥的脸了。
顾夜冥,回来了。
沈亦修突然就心情大好,什么阵法,果然困不住他。
顾夜冥拉起沈亦修的手问:“可否受伤。”
沈亦修一愣,这话竟与男子说的一摸一样。
男子见顾夜冥来了,也不慌,而是嘴唇勾笑:“怎么,你也认识薛太医。”
顾夜冥颦眉:“五年前,桐木县白云观中百余人中毒身亡,唯独一个换作吴良子的小道士逃出生天,朝廷一直捉他不到,据言,这无良子最擅长易容之术,就算身在道观中,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原来这男子就是那吴良子。
吴良子嘿嘿一笑:“不亏是雍国的战神,这种小事你竟也听说了。”
“此事可不小,那是足一百余条无辜人的性命。”
吴良子哈哈一笑:“不不,他们不无辜,他们该死,从我入白云观那天起,他们便没有将我当人看过,我在里面做着最低贱的活,还是时常被打骂,我从来受不得他们的待见,在他们眼里,我卑贱而无尊严,秦思年甚至说我本不该活着,只因为我的母亲是蛮人,他们都该死。”
吴良子,已经彻底疯魔了。
沈亦修反问:“所以你将薛太医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陈家?”
“陈家?为什么不能,陈楚生想要富贵,我就给他富贵,这不是刚好合了他的意。”
看来陈楚生抛开陈小梅的肚子,取未满月的婴儿养成小鬼大事,也是他指使的。
沈亦修想想,倒也解释得清了,毕竟陈家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会知道这种邪门的发术。
吴良子突然微微一笑,这时沈亦修的眼睛也算是完全恢复了。
沈亦修一看吴良子,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嘴角带着邪笑,整个人都透漏着一股邪魅的气息。
他身着一血红的衣服,高扎的马尾透漏着少年的张狂,单看外表,没有人能够想到,五年前的他竟然已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那个时候的吴良子不过也就十二三岁的年龄,竟然能够下起狠心将自己的腿打断,果然是个狠人。
吴良子突然抬头看着上方,然后对沈亦修说:“你们便好好待在下面吧,我得去找薛太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养了。”
顾夜冥声音清冷:“那你倒是好好找找。”说话间一剑向着吴良子的身上打了下去,只不过一剑落空,吴良子不知什么时候按下了机关,凭空间出现了一道是石门,将他彻底挡在了里面。
抬头间沈亦修才发现,井口竟然已经被封死了。
得,这井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
陈小梅的声音幽幽传来:“道长,我带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