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回来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此时他换了一身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润，明显是刚洗过澡。
洗过澡后他又接了个通讯。
他之前派了一些人去调查人鱼买卖和人鱼催情剂的事情。那些都是专业人士，办事效率很高，目前已经有调查方向，并且查到了些重要信息
人鱼是卢特弗纳斯星系的稀有物种，即使是在辽阔的海域数量也并不多。因为其美丽的外貌和娇弱的体质，其实以前有不少贵族喜好豢养人鱼。因为并没有明文禁止，卢特弗纳斯星系的一些富商之前也曾买卖过人鱼。但是，像这次同时买卖多条的情况确实很少。而且，听拍卖会老板的表述，低价卖他人鱼的人，身份并不简单。
打完通讯后沈放走到餐厅。
按照这个时间，沈放以为许淮卿已经吃好去休息了。毕竟奔波了两天，他可能有些疲惫了。
可是许淮卿依旧在餐厅，刷着光脑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已经入神。
“卿卿？”沈放叫了许淮卿一声。
“诶？。”见沈放前来，许淮卿条件反射般地将光脑合上，语速很快地说，“我、我查些资料。”
“嗯。”沈放不疑有他，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道，“卿卿在查什么？”
“就、就……关于你们人类的。”许淮卿只说了个大概，似乎并不太愿意聊这个。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默默开始继续吃饭。
不同于以往与沈放一起用餐时的活跃，今天这顿饭许淮卿吃得颇为安静。
许淮卿惯常在大海生活，他们人鱼一族素来都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
至于沈放，在许淮卿住过来之前的很多年，他都习惯吃营养剂，连吃饭都觉得麻烦。而在许淮卿住进来之后，他渐渐开始享受和许淮卿一起吃饭时的放松氛围。每每这个时候，许淮卿不只是吃得开心，还会和他随意地聊天。不需要有什么特定的太有营养的话题，只是随意闲聊，天马行空，就会让沈放心情放松、身心愉悦。
许淮卿来了以后，他的生活似乎更有温度也更有乐趣了。许淮卿来了以后，他的生活似乎才更像是生活，多了几分生动，少了几分无趣。
许淮卿似乎不只是住进了上将府，不只是住进了家里，也还渐渐地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已经习惯了和许淮卿的朝夕相处。许淮卿的一颦一笑都牵扯的心绪，都那般动人。
此刻，沈放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天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亲近了。
许淮卿对他而言，真的是非常与众不同的存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淮卿在他心里已经这般重了。他……
不过沈放还不确定，许淮卿有没有意识到，这种越来越亲近的关系意味着什么。他还不确定，许淮卿对他除了友好和依赖之外，还有没有一些别的什么情感。
答案大概率是有的，但是许淮卿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毕竟，人鱼和人类，对相处方式和关系的认知可能会有较大的不同。
要是吓到许淮卿就不好了。
他还是循循善诱，徐徐图之吧。
沈放盯着许淮卿看了一会儿。见惯了那样的小鱼，今天吃饭的时候许淮卿不仅吃得很慢，还不怎么说话，沈放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了。
许淮卿他……怎么忽然一副明显有心事而且心思不在吃饭上的样子？
“是不是饭菜不合心意？”沈放缓缓道，“吃什么我来点外卖。”
是不是饭菜不合心意？
沈放这话问完后，许淮卿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眉梢微挑看了他一眼，表情中带着点儿疑问。
“嗯？”许淮卿摇摇头，如实回答道，“不会啊，饭菜很好吃，我挺喜欢的。”
其实，在许淮卿刚来的第二天，沈放就意识到许淮卿不太喜欢吃营养剂了。从当时开始，沈放就特地聘请了专业的厨师按时来家里做饭。他还询问了许淮卿饮食的习惯和偏好，让大厨按着许淮卿的喜好和营养均衡来做每天的饭菜。
许淮卿也一直吃得很香，看起来这些饭菜是比较他合胃口的。而现在，厨师没有换，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做法，许淮卿大概率并不会忽然不喜欢了。
那么，如果不是不合心意，不喜欢的话，那应该就是因为有心事或者在思考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心思并不在吃饭上了。
“哦，这样啊。”听许淮卿这样说，沈放微微颔首。
其他重要的事情……
拍卖会许淮卿去参加了，人鱼们被成功解救了。现在除了那尾被下了人鱼催情剂的人鱼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外，其他人鱼已经完全恢复了最佳状态。询问过许淮卿和他们自己的意见后，他也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回大海了。而至于到底是谁抓捕人鱼和售卖人鱼的事情，他也派了专业人士去和拍卖会的老板去沟通，然后去调查。
现在明显没有什么急切需要许淮卿去解决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许淮卿应该不会为了这些，连他昔日里很爱的美味都没心思好好品尝了吧。
沈放一边用筷子缓慢地夹菜，一边时不时地看向许淮卿。
而许淮卿似乎也是如此。
这一顿饭吃下来，他们不知道看了对方多少次。
终于，在盘子中的菜被吃光了几秒钟后，沈放温声问道：“卿卿，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嗯。”许淮卿点点头，低声邀请道，“哥哥，我们来聊聊吧。”
“好。”沈放微微颔首。
“走吧，我们去客厅，一起坐。”沈放的话音刚落，就被拉开椅子走过来的许淮卿拽住了胳膊。
“还专门挑个地方，挺正式啊。”沈放淡淡道。
许淮卿是想要和他聊瞒着他去那种不安全的地方，去拍卖会的事情吧。
其实，刚进门的时候许淮卿似乎就想要和他聊这个，但是他怕许淮卿奔波两天，又受了那些彪型大汉的惊吓，所以说让他先休息先吃饭。而且他也和许淮卿解释过了，他并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更不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只不过确实是会有些牵挂和担心罢了。
没想到现在饭吃完了，许淮卿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他聊了。
沈放忽然“醒悟”，哦，原来，该不会是，许淮卿方才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些吧。
早知道这样会影响许淮卿好好吃饭，他就……
看来，今天不按照许淮卿的意愿“好好聊聊”，许淮卿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于是，沈放默默叹息一声，跟着许淮卿来到了客厅。
他们坐在沙发上，只隔了十几公分的距离，偏着身互相对望着。
“来，聊吧。”沈放直入主题，“卿卿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说。”
“可是你们人类不是都讲究委婉和猜测嘛。”许淮卿实话实说，小声吐槽道，“还说这是社交的礼节。”
“和我不一样。”闻言，沈放怔了一秒，温声道，“卿卿，以我们关系，不必委婉。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或者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可以直说？”许淮卿双手交握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指关节，试探着问道。
“嗯，当然可以。”沈放肯定地说道。
“那我……我就直说了。”许淮卿松了口气，觉得这样轻松多了。
毕竟，他们人鱼一族在的社交中，素来是习惯直来直往的，说话也是，行为也是。
只不过，在接触了人类社会以后，他很清楚，太过直接在人类社会中很多时候都是比较失礼的表现，很可能是不符合人类的社交礼仪的。
如果他喜欢的是和他同类的人鱼，他很可能就像他们人鱼一族经常会做的那样，上来就对他表示爱意、表达喜欢，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甚至邀请他交尾。
但是沈放是人类，所以，他显然不适合这样直接。因为对人类来说，上来就说喜欢，甚至邀请交尾，恐怕是很唐突的行为。他甚至可能被强硬地拒绝，还会被认为粗俗无礼。
许淮卿不想这样，所以他在和沈放的相处中，基本上都有注意着尺度问题。
不会说一些过于直白的话，就算再喜欢也会循序渐进。
可是委婉久了，他真的有些憋不住了，
就像今天，他明明觉得沈放的某些行为有点儿“奇怪”，他明明察觉到沈放在和他拥抱亲吻的过程中，甚至包括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都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而他不知道沈放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怎么了。他也猜不出来。
于是，他便在星网上简单描述了一下，来查找一些资料。
沈放那样到底是想做什么？隐忍克制的到底是什么？
很快，有不少网友回答了他，但他还是想要和沈放确认一下。
猜来猜去，真的有些麻烦。他在这猜，容易猜错，而且沈放的目的又达不到。
于是，在问过沈放他可以直接说之后，许淮卿直率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