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许淮卿的心跳得飞快。
他双手相互交叉着，大拇指下意识地一下下摩挲着自己的手心。
他着实是没想到，金尾人鱼会忽然来这么一句。
虽然他的确对沈放非常有意思，但是他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向沈放表白呢。
现在忽然来这么一出，沈放他……该怎么想啊。
许淮卿打量着沈放，轻轻咬了咬唇内的嫩肉，努力不把自己的紧张情绪表现出来。
“沈、沈放。”许淮卿轻轻叫了沈放一声。
“嗯？”沈放清俊的脸上依旧带着疏懒戏谑的笑意。
他们四目相对，似乎都想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赫连初在沈放的召唤下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弯腰将金尾人鱼抱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金尾人鱼心满意足地搂着赫连初的脖子、靠住他的胸膛，然后又傻傻地说话了。
“难道不是吗？”他一脸无辜道，“我觉得我不会猜错的，你们的关系一看就不一般。而且卿哥你完成分化了，这个时间上岸，应该是想找个人类交尾吧。”
“咳！”闻言，许淮卿似乎被呛了一下，连忙出声示意金尾人鱼注意言辞。
他其实并不认识金尾人鱼，但是对方却认识他。因为作为卢特弗纳斯星系大海中唯一一尾变异人鱼和种群的守护者，大多数人鱼都是对他有大致了解的。
他现在这样并不是惊诧对方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而是……
虽然他们人鱼说话是比较直白，甚至很多人鱼分化期的时候还会非常直接地向对方发出交尾邀请。可是，现在是当着沈放的面啊喂！沈放可是人类。他听说，人类在这面可比他们人鱼含蓄得多，需要先相处一段时间，然后爱上彼此了，还需要有一方郑重其事地表白，另一方答应，然后才能逐步开始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然而，金尾人鱼这话显然已经被沈放听到心里去了，不过他自行将“交尾”这个词转换了说法。
“卿卿上岸来是想找个人类交往的么？”沈放的嘴角带着点儿懒散的弧度，声音中浸满了兴味，“你上岸来是想找个人类当……老婆？”
闻言，许淮卿虽然依旧心跳有些快，但是总算是松了口气。
沈放他，没提“交尾”这个词，应该是自动把这个词理解成了“交往”吧。
还好，“交往”这个词不管是听起来还是做起来都纯洁多了。
“这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找人类当老婆。”许淮卿犹豫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大概说出来。
其实，说他上岸来是想找个人类交往当老婆并不准确吧。他一开始上岸的目的当然是拯救同类并调查人鱼失踪的真相。可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和暗恋多年的沈放重逢后，他此行的目的就不只是那些了。除了那些，他还想要和沈放生活在一起，想要和沈放彼此相爱、长相厮守。
所以，虽然上岸的最初目的不是为了这个，但是上岸后他确实是想和人类在一起交往的。
谁让沈放是人类呢。
至于“老婆”这个词……他虽然觉得用在沈放身上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但是那并不重要。他们人鱼对人类语言的理解没有那么深，什么“老婆”、“老公”、“爱侣”的应该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反正在他们人鱼的理解中这些词都等于相爱。
“没想到啊，小鱼。”沈放悠悠抬手，隔着帽子揉了揉许淮卿的头，调侃道，“你知道自己才多大么？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开始想这些了。”
“我不小了。”许淮卿下意识地反驳道，“我们人鱼成年后就会迎来分化期了，分化期其实就可以……”
“可以什么？”沈放的手一顿，缓缓凑近许淮卿，身上的气场多了些压迫感。
“就是……”许淮卿微微踮起脚，凑到沈放耳畔小声道，“其实就可以找老婆了。”
“你这个年龄，在人类社会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年纪。”沈放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但是他依旧表现得颇为冷静。
“可我不是人类啊。而你虽然是人类，但是已经离大学毕业的年纪都过去好几年了吧。”许淮卿没过脑子，下意识地吐槽道。
许淮卿提到了他，在这个语境下，很难不让他有一些那方面解读。
“卿卿，你这话说得倒挺有意思。”沈放似乎怔了片刻。再次开口时，他犹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低哑，还透着微不可察的欲望。
赫连初识相地抱着金尾人鱼、带着大家先行往外走了，留沈放和许淮卿单独相处。
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氛似乎越来越明显了。
许淮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话有多么引人遐思。
他有些慌，担心沈放懂了什么，又担心沈放其实什么也没懂。他既担心沈放懂了会拒绝他，又担心沈放一直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们的关系最近很难有质的跨越。
许淮卿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继续试探一把。
“按照你的说法，你这个年龄适合，那你愿意给我当老婆么？”
此言一出，沈放是真的沉默了。
首先，他什么时候说他年龄合适了；再者，为什么又是老婆这个词？
不过……
这一瞬，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见沈放只是盯着他看，沉默了好几秒也不说话。渐渐地，许淮卿开始有些慌了。
不会是要拒绝他吧，然后再疏远他？不要啊，他不要这样。
“啊，我随便说的，随便开个玩笑。”于是，许淮卿微微偏过头，语气急促地小声道。
似乎是以为被他拒绝了，虽然许淮卿说这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表情肉眼可见有些失落。
见状，沈放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搂住许淮卿的肩膀，抬手轻轻在他的颈侧摩挲了一下。
“原来，卿卿只是在随便开玩笑啊。”沈放的声音很低，似乎带着不可名状的情绪，“如果你是认真的……”
如果你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我们真的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行。
至于老婆老公的……
“什么？”许淮卿没忍住开口问道。沈放隐去了后面的话，然而许淮卿敏锐地觉得剩下的话很重要。
“如果你哪一天是认真地有了这样的意向，可以再次来问我。”沈放轻轻勾了勾薄唇的唇角，看向许淮卿的目光中带着宠溺。
闻言，许淮卿的心忽然一动，很想说其实他现在就是认真的。
但是话刚到嘴边，就听沈放就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你们人鱼似乎对人类语言中‘老婆’的用法理解得不太精确？”
“啊？”许淮卿愣了一下。
“作为男性伴侣，我们一般称之为老公。”沈放郑重其事地科普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男性的伴侣就是称为老婆的。”许淮卿一脸认真的学习人类语言的用法，但是却出口惊人，“哦，那以我们来举例，意思是不是就是说，我们不是互为老婆，而是互为老公？”
闻言，沈放在心里暗暗给许淮卿竖起了大拇指。
他觉得，他家小鱼是懂得举例的。
沈放轻轻捏了下许淮卿的脸颊，倏而一笑道：“走了，先回中心地区。”
方才已经联系了专业的医生，赫连初已经先行带着人鱼们去治疗了。
沈放和许淮卿也紧随其后，过去看看情况。
经过快速治疗，人鱼们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除了金尾人鱼，都已经被人送回了大海。因为人鱼催情剂的事情，金尾人鱼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期间由赫连初暂时陪着照顾他。
处理完这些事后，沈放牵着许淮卿的手走到飞梭旁，依旧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舱门，还体贴地在他上飞梭时为他遮挡了一下头顶。
许淮卿抱着抱枕，将下巴放在抱枕上轻轻蹭着，若有所思。
一路无话，他和沈放十分默契地都没有提起他去参加拍卖会却和沈放说找同伴玩的事情。
直到飞梭降落在上将府邸。
许淮卿跟在沈放的身后，微微低着头。
方才下飞梭后，沈放没有主动牵他的手，只是和他说了句“到了”，就径直往室内走。
他觉得沈放似乎是有些生气、有些不开心的。
“你先休息下，我去看看饭准备好了没。”进屋简单收拾后，沈放清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浮动，声音也是淡淡的。
许淮卿有些莫名的委屈，但又觉得这委屈不应该。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伸手拦住了往厨房走的沈放。
“怎么了？”沈放眉梢微挑，神情中带着一丝疑问。
“哥哥，我们谈谈吧。”许淮卿深深吸了口气，对沈放说道。
“你先好好休息，等下一起吃饭。”沈放已经猜到许淮卿要和他谈什么，实际上，他也想要和许淮卿聊一聊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家小朋友奔波多时，先是为救下人鱼们的事情劳累，又受了那些彪形大汉的惊吓。
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不过，显然许淮卿并不这样想。他拉着沈放的手，低声道：“对不起啊，哥哥。”
“对不起什么？”沈放忍着想把许淮卿抱进怀里的冲动，缓缓问道。
然而，下一秒，许淮卿就主动贴近了沈放。
“从刚才到现在，你有些冷漠。”许淮卿低声道，“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