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虞美人是只不负责的狐狸精>第21章 赤胆忠心,饮恨而归

  燕熙宸笑容僵硬,“子虞你想多了,我若有这个本事岂会处处受制于东宫,你高看我了。”

  兰雪靖余光皆刀刃,燕熙宸刻意避开他锋利的目光,兰雪靖,“我现在依附着律王殿下,处处皆要殿下照应,自然要高看您。”

  “别别别!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害怕。南琴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救老虎出笼的时候你不还给他安排了个同伙吗,南琴的底细你应该比我清楚。”

  兰雪靖眼底生寒,“我正要同殿下说此事,南琴是悟真之徒,而悟真的真实身份殿下可知?”

  燕熙宸摇摇头,“他不就一和尚,还能有什么身份,总不能是某个被晁音迫害的罪臣之后?”

  兰雪靖,“悟真本名郑卿真,这个名字殿下应该不陌生吧。”

  燕熙宸变了脸色,“那不是先皇在位之时巫蛊之案的罪魁祸首吗?父皇即位后虽帮他平反了,可此人的名字在盛安还是不能被提及的禁忌,你说悟真就是当年巫蛊案的元凶郑卿真可有证据?”

  兰雪靖天真地笑笑,“那确实没有,不过南琴在宫中多年相安无事,为何新安变法后突然暴露了?”

  燕熙宸,“新安变法中不是有名学子也是悟真之徒吗,兴许是帮助同门不小心就…”

  兰雪靖笑而不语,“殿下所言极是,如果悟真就是郑卿真,南琴在宫中蛰伏多年为的是什么?他或许是郑卿真的徒弟也是先帝的暗棋,也是先帝留给陛下的暗棋。这枚暗棋突然死了,陛下会作何感想?”

  燕熙宸喝了口茶,脸色明显不对,“南琴的身份还有这么玄机啊,着实想不到。”

  兰雪靖,“或许还有更多玄机,不过眼下南琴死了,陛下藏了多年的一枚棋子突然成了构陷苏衍的工具,陛下震怒正命人彻查辅国司。一旦查出南琴真正的死因,这把火最后烧到谁头上还不好说呢。既然南琴的死和殿下没有关系,殿下自然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燕熙宸继续喝茶,茶杯见底了,兰雪靖的眼睛露锋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燕熙宸,“你们几个代我好好送送宁王殿下。”

  兰雪靖系好披风,“不用了,我秘密来访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燕熙宸,“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兰雪靖在胡杨的陪伴下离开律王府,马车驶入长兴街,摇着小扇的红衣女子站在街口张望,时不时扶一下云鬓,摸摸簪花有没有戴歪。兰雪靖的马车停在女子的身前,女子上了马车,马车拐进长兴街的一处暗角。

  兰雪靖拢着披风,“今天谁去见了燕熙宸?”

  罗绮抚着鬓角,“那人今日是首次造访律王府,不过他们经常在醉梦楼会面,每次那人都带着面衣进来,特别神秘,我跟踪过他几次不过此人身边高手如云我不敢跟的太近,以免身份暴露。来醉梦楼的时候吩咐什么事都由贴身仆人代劳,穿着玄色长袍,遮得严严实实。”女人的模样,女人的打扮,却操着一口汉子声。

  兰雪靖若有所思着,“此人身份必然不简单,这些年都是他在帮燕熙宸运筹,不然以燕熙宸那歪瓜裂枣的脑子哪能和东宫周旋多年。盛安城竟然还藏着一头隐虎,不能掉以轻心。”

  胡杨盯着罗绮看了又看,糯声道,“七娘!”

  罗绮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兔崽子,没人的时候叫七爷。若不是为了隐藏身份老子何故扮成一个女人。”

  胡杨后怕地往兰雪靖身后藏,兰雪靖摇摇头,“好了,你就别吓他了。这身打扮对你来说更如鱼得水。”

  罗绮有些小得意,“那是,我娘自幼拿我当女儿养才练就了这身本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那老太婆又要叨叨个没完了。”

  兰雪靖,“去吧。”

  罗绮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摇着婀娜的腰肢往醉梦楼走去。刚到楼下就被一群男人围住,七娘七娘的喊不听。罗绮招呼着他们进去,苏全坐在对面的茶楼吃着茶,远远见兰雪靖的马车往质子府驶去。

  御书房,寇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嘉良帝面色平静却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查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发现,寇啸,你这个辅国司长司到底是怎么做得?”

  寇啸,“陛下再给臣一些时日,臣一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嘉良帝合上奏章,“朕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你查出什么来了?许游险些死在固如金汤的辅国司大牢,刺客还是辅国司内部的人。辅国司还是朕的辅国司吗?”

  寇啸虚汗直冒,“陛下,辅国司上上下下都查遍了……”

  嘉良帝冷笑,“寇啸你可知章子怀是怎么死的吗?”

  寇啸顿了下,颤声道,“落马而亡。”

  嘉良帝从寇啸身边轻飘飘地走过,“章子怀暗卫出身,骑射无双,他骑得那匹马名为惊雷,自幼跟着他。那匹马为何突然发狂把章子怀摔下马,即便马突然发狂了,以章子怀的功夫又岂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寇啸啊,你果真就是个榆木脑袋。”

  寇啸额头贴着地面,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鼻梁,“臣,愚钝。”

  嘉良帝望着灰蒙蒙的天长叹一声,看来又要下雨了,“愚钝有愚钝的好。你把袁仁望叫来,朕有事吩咐他。”

  寇啸,“是!”

  寇啸退出御书房,乌云滚滚的天空划过一道惊雷,寇啸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汗湿了衣服风一吹真冷啊,章子怀的死他亲自勘察过现场,那匹马死后双目充血,分明是中了毒,章子怀落马后没有死,而是落马后被人用重物敲碎了后脑勺,脑浆都流出来了,死得非常凄惨。可是他不敢细查,章子怀之死的背后陇西晁氏,他上有老下有小,冒不起这个风险。

  袁仁望从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就感觉被一头豹子盯着,“陛下,小伍跟随我多年,我没想到……”

  嘉良帝摇摇头,“朕跟你说过多遍了,不可对身边的人过于信任,时刻保持对他们的警惕。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致命的弱点,南琴一死新安变法的真相,怕是要永远埋入地下了,南琴表面是郑卿真的徒弟,皇长兄留给朕的人,实际上他一直都是晁音的人,这些年他在朕眼皮子地下藏着,新安变法给朕来了个釜底抽薪。晁音好手段,朕故意把他放出联络皇兄留给朕的暗桩,本以为可以乘机抓到他的破绽,不成想却断了这么一个关键的线索,是朕大意了。”

  袁仁望,“会不会是晁氏?”

  嘉良帝咳得厉害,“南琴这枚棋子他们埋了这么久,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下雨了,雷电交加,嘉良帝攥紧龙袍,“袁仁望,你跟许游说,朕答应他,会让他的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电光照在袁仁望惊恐的脸上冷了,“是!”

  辅国司大牢,许游绝望地仰天大笑,随即签字画押。袁仁望一言不发,黝黑的脸仿佛变成了冰冷的铁面,“袁少司,这罪名我许游担下了。可是汤石河三万兄弟和白石城数万百姓……这个天大的罪名,我冤枉啊!”

  许游跪地痛哭,袁仁望红了眼睛,“陛下说了,这个天大的罪名他和你一起担,陛下还说了黄泉路上等等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见你了,届时他亲自向汤石河和白石城的亡魂赔罪。”

  许游含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苍凉凄苦,“我许游少年从军,畅想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世家门阀下三十岁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尉,纵有一腔热血无处撒,是太子殿下给我上阵杀敌的机会,许游秉着一片赤诚忠君为国,可汤石河防线崩溃,白石城被屠,血染耀州,数万百姓命丧沙漠悍匪的弯刀之下,我许游怎就落得个这般凄凉的境地…老天爷你为何不开眼啊…哈哈哈哈……”

  阴暗的大牢回荡着许游凄凉悲惨的笑声,许游一口血喷在牢门上,带着无数怨恨不甘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牢房上面,像是盯着不公的老天,怒吼着问它为何要这般待他,许游不怕死,怕得是背着这滔天的罪名下地府,他怕父老乡亲以他为耻。

  袁仁望站着一动不动,最后终于还是低下了头。

  雨越下越大,一道接一道的惊雷,嘉良帝就站在御书房门口望着空中的数道惊雷划过滚滚乌云的天空,一口血溢出,黄乔惊慌地递上帕子,“陛下保重龙体啊!”

  嘉良帝推开黄乔搀扶的手,“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大事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朕的灵魂早就被无数冤魂缠着,朕一人死不足惜,绝不能让此后儿孙数代受制于世家,寒门子弟无出路。高位者若看不到弱小早晚死于蝼蚁啃噬,为君必须敬畏苍生怜悯弱小,可有时候又不得不亲手冤杀弱小。为了大盛朕愿做这个刽子手,还大盛一个清明的世道。”

  嘉良帝似乎又老了一些,如猎豹一般不肯服输的眼睛迸发着撼动天地的力量,就算他的身体已临近油尽灯枯,他依然是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耀州报捷的文书冒雨送入皇宫,随即许游认罪伏诛的消息不胫而走。

  兰雪靖捏碎了茶杯,“让开!!”门外传来苏衍的吼声,他像头发狂的老虎,通红着眼,披风带雨就来了。

  兰雪靖将茶杯的碎片丢在桌案上,拉了拉袖子遮住手指上的伤,“胡杨你先下去。”

  苏衍浑身湿透了,鞋子也没脱,一步一个湿脚印,“兰雪靖啊兰雪靖,你可真行,一次又一次的玩弄我与鼓掌之中。假意与我交心,暗地里耍诈杀了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