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如泉的声音落幕,宋庭誉攀附上邢遮尽的脖颈,抬头吻上了那双凉薄的唇。
露骨的情话悬溺在周身,融进岁月的疤痕,一寸一寸地侵蚀进人心。
邢遮尽一息的怔愣,转而心脏狂跳,叩住宋庭誉的后脑,向下加深了这个吻。
隔阂一片片地剥落,铺上贫瘠的过路,成为最坚不可摧的顽石。
“对不起……”银丝拉扯,宋庭誉趴在邢遮尽的胸膛前喘息,又重复了一遍。
指腹按上带有晶莹的唇角,邢遮尽的眼底欲色翻涌,带着沉沉的情意,堵住了他未尽的话。
多年来不管不顾的孤狼,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柔顺下毛发。
他忽而将人按住,一个带力,把人按压在了床榻上。
“现在知道错了?”邢遮尽的语调里透着危险的气息,身上的阴沉却少了很多。
“……宋小将军,孤王可没那么容易哄。”
耳边温热一片,让人发痒发烫,湿润的舌尖吐露,轻轻含住了耳垂。
宋庭誉被激得浑身一颤。
“哥……”他喘着气,轻轻推上了对方,眼里透着情欲和挣扎。
邢遮尽当然知晓对方在想什么。
国难和儿女情长,宋庭誉总是会选择前者。
他的身上早在很久之前,就自顾地给自己安压上了一种责任:好像他生来就没有自我,为了随时作为大义献祭的祭品而存在的。
邢遮尽懂他,却也心疼他。
“你要怎么补偿我?……我可还疼的厉害。”
耳垂上的轻咬吻意下沿,逐渐到脖颈……细细麻麻,痒而炽热。
“唔……”宋庭誉恍然哼了一声,手指收紧。
邢遮尽张口咬上了他的喉结。
手掌带动的肌肤一阵颤栗,忽而被一道细微的力道阻止。
上方的人抬起头,正对上宋庭誉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怎么了……?”一瞬间里,他觉得自己浑身硬的像一块木头。
宋庭誉没有回答他,只是眨动了一下眼睛,手上轻轻带动,邢遮尽被冲昏了头,便也顺遂着他,直至最后,二人的身位轮转。
宋庭誉半坐到了他的腿上,修长的指尖带着寒刺,慢慢移动。
“哥,我还要打仗……”他沙哑开口。
恍惚间,邢遮尽的头轰得一声响,就见宋庭誉慢慢低下了头。
(删减了)
……
到达将兵训练营时已经是在半个时辰以后,邢遮尽前一晚上还受伤苍白无力,今早到场,便已经是容光焕发。
与之相比,倒是宋庭誉脸色半沉。
“将军,您……牙疼么?”
在程十二第四次看见自己的将军状似无意按上两颊时,他终于没有忍住,探究地发问。
回应他的是宋庭誉一记晦涩难懂的眼神。
他便立时住了嘴,时不时有些可怜地去瞟前方的二人。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他总觉得这位朝廷来的裕王殿下和前几日相比都有些不一样了,再不复初见时的正统沉稳。
程十二隐隐有一种感觉,跟在宋将军身后的这位裕王倘若有尾巴,必然在疯狂地摇晃,直冲天际——
简直就像一只人形的大黄。
正想着,前方忽而转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带着寒意,他骤然浑身一激灵,就看见邢遮尽不动声色地将宋庭誉挡了大半。
……还是一只护主小心眼的大黄。
宋庭誉被刚才程十二的询问弄得耳根发烫,只想赶快逃离略过,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又到处乱发的醋意。
口腔酸痛,一伸舌,便浮现出两柱香之前的场景。
闷哑的喘息间,只一想到,便叫人满脸通红,双颊发烫。
浮妄楼那次暂且不提,先前在军营当中,也有过一次,那时自己浑身脱力,腰间好似软成了水,而对方仅仅就是动了动嘴皮子,完事后还有心情勾着唇着笑。
宋庭誉本以为这活是个不费力的,一夜的思索懊悔歉疚之下,自己鬼迷心窍,便也想补偿邢遮尽一番。
没想到真的自己上阵了,却发现简直比行兵打仗还要累,一通愧疚也在此间消磨。特别是最后,邢遮尽面上的伪装再也崩不住,嬉皮笑脸地冲自己索吻时,他才在心头涌上一种被诓骗了感觉。
……那种一拳把人揍死的冲动,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有删减,完整版在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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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军兵整齐,出枪有力,带动一阵阵长风,划破纷飞的酥雪。
邢遮尽一路上的头都是侧过的,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了宋庭誉的脸上,几次到两脚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跟在他们身后的程十二下巴都要看掉了,张着嘴巴灌着风,愣是合不上来一点。
这痴汉样,哪里有一点大塍裕王威扫四方的压迫样??
宋庭誉越过刚开始的面绯,很快发觉到这赤裸的视线,额前的青筋逐渐暴起,想不通邢遮尽的脑门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好在须臾,前方就适时出现了一人,将这怪异的氛围打破。
“将军,殿下……”
远处,蒋国安看见过来的三人,立时从檐下出来,笑出两道褶子。
宋庭誉与他颔了颔首,惊奇地发现一直流连在自己侧脸上的视线消失,转到了这位城主大人的身上。
他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了一丝情绪,很快又正色,面露严肃。
“已经有三次了。”宋庭誉开口。
短短四天,乌格泽三次的袭城,几乎每一日,都会迎接敌寇的侵扰。
“今日一战,还要最后一次——明日援军到来,就是打响反攻战役的致命一击。”
众人间的气氛冷凝起来,外头风雪吹拂,沾染到将士们都长枪之上。
每一把刀枪的尖锐点,都装着守护边关的赤子之心。
终于,蒋国安率先出声,打破了凝滞。
“边关的清苦,终于要到头了!”
这位半老城主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兴奋的感情,面容诚挚,好似等待这一天已经过去了许久。
宋庭誉抬起头,心中也被这种情怀感染,忍不住快速地跳动起来。
程十二的眼中同样流露出光亮,偏过头,虚虚地望向了一处远方。
他什么也没说,宋庭誉却知道,那是阿桃所住的方向。
阿桃与他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多年,他们等待这场胜利已经太久太久。
大塍边关的每一位百姓,都等着一天太久。
隐约之间,宋庭誉的眼前竟有些糊。
腰上适时多出了一道力,邢遮尽将人揽了过来。
宋庭誉没有抬头望他,却直观地感受到后背坚实的胸膛。
好像真的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那是他的退路,他想要退缩时随时在他身后的退路。
“邢遮尽……”他望着无数挥舞的长枪,恍惚间福至心灵,张唇,轻轻喊了他一道。
“我在。”
后方出声。
“……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就跑出去一段时间吧。”宋庭誉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贴紧他的胸膛。
“随便去哪里。”他又补充了一句。
邢遮尽稍稍怔愣,目光闪烁了一瞬。
他难以相信,这样“自私”的话,竟然是从宋庭誉的口中说出来的。
只是很快,他的眉目又舒展开。
“好。”
回应飘零进风中。
……
第四次战役,爆发在当日的午时。
这一次,他们更加地卖力演出,黄沙纵横的边疆土地上,好像一架巨大的戏台,每一个战士用鲜血搭建出血肉,将灵魂演绎地淋漓尽致。
这一战,乌格泽的笑声随着风雪,张狂进每一粒黄沙,他的脸被笑得通红,皮肉之上,尽是雀跃的褶皱。
最后一次落荒而逃,看着邢遮尽带伤的手臂、宋庭誉踉跄的步伐,他的眼中盛满了倨傲和喜悦。
他看见了胜利。
胜利的曙光……!
城门应声关闭。
门后落败的人焕然生机。
城主府上,一排人团团围坐,中央摆着粗粮细作,朴实无华,却温暖四溢。
大战激发的前一夜里,连同阿桃和林见月都前来助兴,两位姑娘舞动着淳朴的舞蹈,有如乱世中清水芙蓉。
晚膳结束后,林见月又一次找到宋庭誉,随她一同前来的,还要六岁的平安。
平安依旧眨动着眼睛,手里抱着一枚平安符,将之送给了宋庭誉。
“宋哥哥,这可是平安亲手串上的,你一定要收好哦!”
小团子的眼睛忽闪忽闪,映入月光,像极了夜色中的精灵。
宋庭誉的心化作了一江春水。
“呀,平安这么厉害呢?”他弯腰笑着,接过符,将它牢牢攥在手心,一边又揉上了对方平顺的小脑袋瓜子。
平安乐呵呵地笑起来,方要一头栽进宋庭誉的怀里,身后却被带了一下。
林见月的眼神旋即而至。
平安笑意一僵,荔枝眼可怜巴巴地望了宋庭誉一下,继而不情不愿地退出,在众人的目光下,慢吞吞地掏出了另一枚平安符,低头递向邢遮尽。
“吃人怪叔叔,这,这是平安亲手做的符,您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