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魔尊想娶我怎么办>第14章 真相正揭露

小木屋内,安静诡谲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如春蚕蚀茧,将狭小的空间填满。


木枯桑靠在床头,沉默良久,突然嗤笑一声:“天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陆天风安静地望着他。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十年前那个散发瘟疫的罪魁祸首。”木枯桑坦然道,“是我灭了霜寒宗,是我囚禁了裴洵,杀了吴青,说起来你也见过他,巫蛊山禁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记得吗?”


他直视陆天风的眼睛,笑道:“我就是这么个满心算计睚眦必报的小人,后悔救我了吗?”


他一字一顿,吐出口的话像是淬了毒,藏在被褥下的手却细微地发着抖。


像是受了伤的毒蛇,虚张声势又龇牙咧嘴地吓走过路的旅客。


陆天风定定地望着他,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昨日他在巫蛊山觉察到腕间母蛊的躁动后,心知必是木枯桑出事了,火急火燎地御剑赶来此处,看到某人的刹那,他日夜埋在藏书室的脑子突然清明了,冗杂的迷雾也倏然拨开,零散的线索连成了串儿。


恍然间他想起那日在藏书室看到的细枝末节,想起华帅有一宝剑名为君折,取君子宁死不折之意,从不离身。木枯桑也有一剑,虽只于御剑时出现,还施了避雾咒遮掩,却与那书上的形容一模一样。


还想起书中言华帅性情温润待人有礼,这与某人也格外吻合,再加上木枯桑对当年事件熟悉至此,大会那日众人探讨霜寒宗灭门凶手时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像是看戏,这么一串儿,陆天风基本就确定了七分。


而方才木枯桑的话,又补上了这剩下的三分。


“木枯桑。”陆天风唤他,“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木枯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真相我不是早与天风说过了?倘若天风忘了,我不介意再讲一遍,十年前,我上无妄崖采摘龙血草制造瘟疫,被吴青撞破,我……”


“木枯桑!”陆天风打断他,“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哦?那便奇怪了。”木枯桑顿声,挑眉笑道,“凌冰堂大会上我与天风讲这些,天风不是相信了吗?眼下又……”


“是,我之前是相信了,但那仅限于我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陆天风瞪着他,“倘若我知道你就是华帅,那些书上写的狗屁我一个字也不信。”


“为什么。”木枯桑嗤笑道,“你别告诉我你相信我是个好人,相信我不会做这些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一炷香前我杀了多少人。”


陆天风从方才开始心中便憋着一股火,现在这火越烧越烈,终于,轰隆一声,爆出了惊天动地的惊雷。


他狠狠吸了口气,凝视着木枯桑的眼睛:“听着,我承认我想弄清楚十年前的真相是想恢复记忆,但除此之外,我更想明白当年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你善也好,恶也罢,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你跟前的这个人!”他狠狠揪起木枯桑的衣领,双目猩红,“是杀人如麻的巫蛊山蛊主!懂吗?若真论起来,我手上沾的血还不一定比你少!”


“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想凭着自己的身份摆脱掉我?做梦!”


“现在,告诉我,那场疫病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结束的,解晚秋又是谁。”


他扯着衣领的手越来越紧,木枯桑昂着脖颈,脸因缺氧而泛起一层红,但双眸却逐渐亮了起来。


陆天风松开手,冷冰冰道:“说话。”


木枯桑乖巧地坐端正,目光却一直流连于陆天风淡色的唇瓣上,喉结动了动。


他弯起眼睛笑:“好吧,既然天风那么想知道,那我必定知无不言。”


“当年制造疫病的确实不是我。”


十年前,霜寒宗宗主还不是裴洵,而是他的师兄华九云。


后世将华九云写得穷凶极恶,将他写成了包庇魔族的罪人,但其实,最初的最初,瘟疫还没发生之时,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德高望重且上善若水的宗主。


这位华宗主格外热心肠,大事小事他一律帮,且没有一点架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顽童。


某天,他在河边行游之时,捡到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被人用衣服包裹着飘在河上,飘到了华九云眼前,华九云将人抱起来,探头一看,发觉这孩子眉目周正格外帅气,当即一敲板,就决定给他取名华帅。


霜寒宗上下人人皆知,华九云从不收徒,每每有人催他,他总是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呵呵道:“不急,不急,缘分未到。”


而今捡了华帅,他许是觉得缘分已到,当即便收他作了唯一的亲徒,视如己出。


华帅逐渐在霜寒宗长大了,开蒙之后,他于一次施法中得知了自己的魔族身份,小心翼翼地藏好狐狸尾巴,没让任何人发觉。


师父对他很好,他自己也很争气,于同辈中属佼佼者。十二岁那年,他外出历练,途中碰上一知己,名为解晚秋。


解晚秋来历成迷,行踪诡谲,总爱穿着身黑衣,但华帅不在乎,他与知己一同浪迹天涯,一晃便是两年。


直到后来,人界爆发了瘟疫。


没人知道那瘟疫是哪儿来的,患病的人身体会逐渐发痒溃烂,最后心肺衰竭,看着自己成为一堆白骨,痛苦而死。


华帅不忍尸痕遍野,与解晚秋一同熬了三天三夜,终于于一古籍中寻到一万能解方,解铃还须系铃人,需制成此药,龙血草是必需品。


只可惜在这风口浪尖,龙血草成了众人看护的重中之重,再加上有霁冥兽守护,想采得谈何容易。


华帅费尽心机躲过了宗门的巡视,偷来了龙血草,却也因此身中奇毒。解晚秋带着他寻了一处洞穴,欲将毒引到自己身上,谁知刚引了一半,五宗门便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为首的是霜寒宗的吴青,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守药草时发现这二人偷走了龙血草,为避免暴露,特地跟踪。


龙血草就放于一旁,华帅有口难言,不得不担了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这顶帽子,众人纷纷嚷着要杀了他们,他为保护解晚秋,又无意暴露了魔族术法。


各色的灵流打在洞穴壁上,土石震塌,华帅脸色苍白地搂着解晚秋,于剧痛中抬头,却见到了吴青轻蔑的笑。


众人高喊着魔族当死。


吴青的灵流是湛蓝色的,他掌心聚力,强势的攻击直直往他而来。


那一刻,华帅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愤怒的烈焰,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魔族心肠歹毒血脉肮脏,但就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些所谓的人族比魔族也好不了多少。


湛色的灵流越来越近,如同星落于地,看着漂亮,带来的却是灾难。


千钧一发之际,洞穴外飞来一道白光,亮得晃眼,华帅微微眯了下眼睛,却见华九云手执长剑,护于他身前。


华帅曾经暗地里腹诽师父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型,也曾无奈自己怎么摊上了个只管收不管教的师父,有时他看着别人的师父挺身为徒弟说话,也会悄悄羡慕。


但这一刻,就在华九云出现的这一刻,他倏然觉得,那些为徒弟撑面子、替徒弟报仇、亲自教徒弟的师父,都比不上他的师父。


华九云面上难得露出这副严肃的神情,他似乎一直是笑着的,没心没肺,天大的事在他看来也算不得什么。


他那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站在人人避之不及的魔族之前,坚定道:“华帅是我的徒弟,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动他。”


于是空气都陷入了寂静。


裴洵眸中划过一丝喜色,话却恨铁不成钢:“师兄!你糊涂啊!你可知!那华帅是魔族!”


“人族也好,魔族也罢。”华九云淡淡道,手中的剑凝出灵力,“我只认他是我徒弟。”


一场恶战,天地都染上了浓重的赤红,像是落下地平面前残血的太阳。


摇摇欲坠的洞穴终于塌了,不知是谁的灵流绽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之下,华九云被裴洵一剑刺穿心脏。


素来干净的衣裳肮脏不堪,他却无暇理会,只如同先前很多次一样,对华帅笑得一脸狡黠。


“徒儿……别哭,为师……知道,不是你干的……”


华帅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他望着眼前的熊熊大火,望着消失在火中的华九云,望着杀红了眼比他更像魔的人,望着为护他走被刀剑戳得千疮百孔的解晚秋。


解晚秋凝出一条紫鞭将他捆住,送他逃离。


他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潮淹没却无能为力。


很难说两人谁更痛苦。


“所以后来,你去了魔界,成了魔尊,灭了霜寒宗满门?”陆天风试探问道,“为何是霜寒宗。”


“因为故事还没讲完。”木枯桑随意道,“我去了魔界后,听闻人界的疫病解了,解药是裴洵与吴青共同研发的。”


“当日我为了不忘记解药的做法,特意写了一药方压在龙血草下,而人界流传的药方与我当日做的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


陆天风顿了一下:“解晚秋死了?”


“没有。”木枯桑定定地望着他,“他没死,但我找不到他了。”


陆天风奇了:“你既找不到他,为何确定他没死?”


木枯桑:“我就是知道。”


陆天风被噎了一下:“行吧,那我再整理整理细节,等会儿想起有什么要问的再问你,你先疗伤。”


好死不死,这句话说完,他脑中突然闪过藏书室中看过的某个香艳版本,若真论细节,这个倒是……


木枯桑看着陆天风的目光由思索变为古怪,颇为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问的?”


“有是有。”陆天风拖着嗓子,慢吞吞道,“就是……”


木枯桑笑望着他,目光鼓励。


陆天风艰难道:“你和解晚秋,到底是不是……”


木枯桑越发疑惑:“嗯?”


陆天风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你两有没有上过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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