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美强惨王爷黑化倒计时>第54章 战火

  灵昭五年春,淮王谢辰以灵州为起点,掀开了西昭内战的序幕。他手下的大将东方楚率领着洛海水军,由水路直逼江南。

  江陵刺史是个软包子,不会带兵打仗,又不肯违抗皇命把粮仓的粮交出来,东方楚软硬兼施,这江陵刺史吓得眼泪汪汪,可就是不松口,没过两天,江陵刺史全家突染瘟疫,暴毙而亡,洛海水军占领江南三镇,控制了西昭的“大粮仓”,确保了淮王军的粮草供应。

  同年五月,原昌州守将霍霄率领着灵、渠、昌三州兵马,浩浩荡荡进军中原地带,颍州守将是个墙头草,一方面说自己得罪不起淮王,允许霍霄借道入中原腹地,另一面他只开了一条狭窄的山路供霍霄走,山路崎岖,车马都不易行走。

  颍州守将原本是想坐山观虎斗,看谢辰和谢启宁争斗的形势变化,等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候再择主,可霍霄却偏偏最讨厌这种滑头,什么官话一概不听,手底下的兵也是野的,直接一把火烧了颍州守将的家,把那光着膀子还在玩乐的守将从美人窝里绑了出来,像宰猪一样捆的结结实实。

  霍霄缴了他的兵符,将那昏庸的滑头官一枪挑了,撕开了中原的入口,三军与颍州兵汇合在一处。

  六月初二,谢辰率军攻打桐甫城,这是通往中原的重要关隘。守城之将吴齐是谢启宁一手提拔的,誓死效忠当今天子。他坚守城内,以齐国老为人质,逼迫谢辰退军。

  齐国老如今已有八十余岁的高龄,是朝中老臣,谢辰的启蒙之师。谢辰少年在冷宫时,每天最开心的事便是能去上齐国老的课。齐国老对谢辰关爱有加,就连亲孙儿都不如谢辰。后来致仕还乡,谢辰千里相送,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备上厚礼送去齐国老府上。

  吴齐捆了齐国老一家三十余口,把他们吊在城门上。谢辰攻城,不下,吴齐砍断了七、八人的绳索,那些人哭喊着坠落,在城门下溅起了一片血花。

  谢辰再攻,吴齐又处死了数十名人质,齐国老老泪纵横,以头抢地,撞死于城门处。三日后,谢辰攻破桐甫,他将守将吴齐挂于城门处,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并鞭尸三日,诛九族,灭满门。

  短短数月,西昭几乎半壁的疆土,都已经归入了谢辰的麾下。

  皇城内,战报不断的送往宫中,前脚一个送完信的小太监刚离开,另一个便紧接着小跑入了殿,谢辰攻势迅猛,再加上他在军中的威望甚高,很多守将只是佯装阻拦,便放了谢辰让他入城。

  谢启宁桌案前的文牒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脸色阴沉,文臣们在议论纷纷,急的焦头烂额。

  “陛下,这些武官们平日吃着皇粮,可到关键时却一个个都贪生怕死,派不上用场——”一个花白胡子的文官义愤填膺,佝偻着身躯骂道:“淮王不仁不义、心思狠辣,陛下定要取其性命,切不可心慈手软啊!”

  谢启宁黑着一张脸:“爱卿说这等废话有何用处,朕难道不知道必要取其性命吗?可关键的是怎么取,谁去取,你来?”

  那老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后红着脸答道:“老臣可以撰写讨贼檄文,让天下的文人墨客都叱责淮王不仁不义!”

  谢启宁用手扶额,挥了挥手,那老臣还想说什么,被谢启宁身边伺候的宋老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讪讪的退了下去。

  散朝后,谢启宁在御花园散心,身边只跟着宋老太监一人。谢启宁心情不好,转了几圈,院子里的花争奇斗艳,看得他更加心烦意乱,他脚步一转,回了正殿,继续埋头在桌案前。

  “国师呢?”谢启宁脸色疲惫道。

  “回陛下,国师这些日子一直在城郊,搭粥棚,设置安置所,接纳流民。”

  谢启宁皱了皱眉:“这等小事,让京都府尹去做就行了,他去凑什么热闹?”

  宋老太监没敢答话,谢启宁烦躁的挥了挥手,吩咐宋老太监去宣旨,让国师迅速进宫商议国事。

  宋老太监领命退下。

  京都城郊。

  山林间搭着几十顶帐篷,仔细一看,所有树荫遮挡的地方,都有人影。在山腰处,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正在施粥,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少年,手上挂着一串佛珠,忙前忙后的帮助这些灾民。

  一个民妇的怀里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急着要吃奶,这位母亲饿得面黄肌瘦,哪里还有奶水,只得给这孩子喂水。范小晓从傅文卿那里端了一份稀粥,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喂小婴孩喝下。

  小婴孩很快就吃饱了,范小晓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孩子咯咯的笑了,民妇感激涕零,要给范小晓跪着磕头,被范小晓拦住了。

  “我听闻淮王举兵,不毁田地,不伤百姓,民间的屋舍也都原封不动的保护着,你们怎地还会背井离乡,流亡在外?”范小晓问道。

  民妇叹了口气,回答道:“那淮王的确未曾动过百姓的一分一厘,可是他占了城池,那里就是反地。朝中有规定,凡事留在反地的百姓,一律等同于反贼,我们哪里敢真的留在那里?”

  另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凑了过来,接着道:“而且现在打仗,士兵损耗严重,我们留在那儿,说不准哪天就被抓去军营做壮丁了。我们这些农户,哪里会舞刀弄剑,上了战场上就是送命的份,那些大将军们踩着我们的尸体攻城略地,到头来落得功名一件,我们可就只能是孤魂野鬼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插进来道,脸上的褶挤在了一处,一张嘴露出了满嘴的豁豁:“唉,又不是什么外敌,说白了就是皇帝老儿的两个儿子打架,争个家产罢了。你说这西昭皇帝到底是淮王还是陛下,关我们老百姓什么事呢,左右都是他谢家的,什么反贼不反贼的——”

  “嘘——”老头儿的儿子吓得脸色苍白,赶忙过来堵住了老爹的嘴:“我的亲爹啊,你可别瞎说了,您老是活够了,我还没娶上媳妇儿呢。”

  老头儿眼睛一瞪,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也就芝麻绿豆大点的胆,老子说错了吗——”

  那老头儿还在碎碎念,他的儿子忙不迭的把他拉走了。

  范小晓没说什么,他站起身子,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身后傅文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手探上了他的额头,不动声色的压住了翻涌的煞气。

  “你还在发烧呢,先去歇歇吧。”

  范小晓摇了摇头,他看着漫山遍野的流民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傅文卿微微叹了口气,他扶着范小晓在一旁树边的石头下坐着,给他搭了搭脉。

  “后悔了?”傅文卿问。

  范小晓没有回答。

  傅文卿道:“你觉得谢启宁和谢辰,谁更适合当皇帝?”

  范小晓想了想,道:“谢辰。”

  傅文卿点点头:“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也有同感。西昭若一直在谢启宁手中,或许能守得几年的太平日子,可他并无治世之才,日子久了,西昭外忧内患,到时候后果恐怕会更加严重。”

  “有些决定,或许眼下看是不明智的,但从长远来讲,或许并不是那么糟。凡间的命数,向来玄而又玄,我们参不透。你既已选择,剩下的便只有尽力而为。”

  范小晓目光深远,沉默着没说话。

  稽襄挑着一摞柴火,从山上走下来。堂堂五方鬼帝之首,现在和民间的樵夫一模一样,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手腕和脚腕处的衣服卷了上去。他把那柴火往粥棚边上一放,抹了把脸,就像没了骨头一样,黏在了傅文卿身上。

  “起开点,又没洗澡。”傅文卿没好气的骂道,可却没有推开他,任由他不断地往自己身上靠。

  稽襄笑笑,凑到傅文卿的耳边:“你给我洗,晚上一起。”

  傅文卿脸登时红了,嗔怒道:“滚蛋。”

  稽襄嘿嘿直笑,都是老夫老妻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禁逗,他每每不正经的说说荤话,他家小卿儿总是会臊的红着脸,让稽襄怎么看怎么喜欢。

  范小晓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位没皮没脸的人的真实身份,他怎么都没想到,在地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方鬼帝之首,居然是这么个没正行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师娘”,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来过呢。

  稽襄跟范小晓的解释是,他师傅害羞,不好意思告诉他。但范小晓看稽襄这见了师父就像狗见了刚出炉的酱骨头一样的模样,觉得师父恐怕是觉得丢人才不想说。

  稽襄这边正和傅文卿闹着,只见远处宋老太监带着一群小太监朝这边走。稽襄的眼眸深了深,想必谢启宁在宫中是坐卧不安,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稽襄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他没让宋老太监靠近粥棚,而是自己迎了过去,不让宋老太监看见范小晓和傅文卿。

  “国师怎么还在这偷闲,宫里可是乱了一锅粥了!”宋老太监一见稽襄便话里有话的抱怨道。

  稽襄躬身行礼,眼眸却冷:“国以民为大,如今战火四起,民不聊生,理应以民为主,君次之,安抚百姓怎么在公公眼里成了偷闲了?”

  宋老太监被呛得说不出话。

  稽襄也懒得和他争,沉声道:“也罢,劳烦公公带路,我也该进宫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