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美强惨王爷黑化倒计时>第24章 守株待兔

  入秋之后,天气渐渐凉了,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秋日的雨淅淅沥沥,浇灭了夏日的余热,带来了湿冷的空气。

  乌云遮住了天,雨滴滴哒哒的打在青石板上,行人打着油纸伞,步履匆匆的从长街走过。长街尽头的屋檐下,谢辰目光散漫的望着窗外的雨,静静的出神。

  “在灵州城内的细作已经被我们都处理掉了,南沫那边暂时还没发现我们的动作,但我估计不久那边可能就会察觉,现在有一个问题——”

  姜鸿宇话说到一半,看见谢辰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的雨,止住了话音,轻声唤了一声:“——王爷?”

  谢辰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他低头准备喝茶,却发现手中的茶早已经凉了。

  “您心情不好?”姜鸿宇问道。

  谢辰将茶水放在一边,淡淡的回答道:“无妨,只是早上和人起了争执。”

  “您和范小公子吵架了?”姜鸿宇很快就猜到了端倪,难怪今天王爷没带着范小公子一起来,原来是两人闹别扭了。

  谢辰眼神犀利的瞪了一眼姜鸿宇,姜鸿宇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讪讪的闭上了嘴,不敢多问。

  “你刚才说,灵州城内的奸细处理的如何了?”谢辰转了话题,他现在不能分心去想别的事,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按照您的吩咐,西昭的细作已经全被我们处理掉、换上了我们自家的兄弟,但林六小逃掉了。他这个人谨慎的很,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藏了起来,我们现在找不到他。”

  林六小这个人,内心的城府比他看上去要深得多,要不然也不会能统领灵州境内的细作这么多年。

  “既然找不到他,那就等他主动现身就好。南沫那边已经不相信他了,他现在除了躲在灵州,哪儿也去不了。”

  姜鸿宇面露难色:“可他那么狡猾,要怎么才能引他主动现身?”

  谢辰淡淡的笑了,他把手里的冷茶倒掉,给自己重新沏了一杯新茶,绿茶的香气弥漫开来。

  “就算是再十恶不赦的人,也会有弱点。抓住了弱点,不愁他不现身。”

  谢辰望向窗外,远处走过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油纸伞下,小女孩对着谢辰拼命的摇手,脸上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文先生——!”林丫兴奋的朝谢辰跑来,小脚丫踩着路边的小水坑,水朝四周溅开。

  林丫的身后,站着一个身形削瘦的女人,她随意地绾着发髻,脸上没有施脂粉,显得有些憔悴。她的身后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琵琶,她是林丫的娘。

  “文先生。”林小娘走过来,对文三施了一个礼。她是个很腼腆老实的女人,和林六小不同,是个朴实的乡间村妇。

  “真巧啊,没想到能在镇子里见到文先生。”

  林丫见到文三很开心,趴在屋檐下兴奋的朝里面张望。她身上背着一个小荷包,荷包里放着甜蜜饯,应该是有人新买给她的。

  “是啊,真巧。”

  谢辰揉了揉林丫的小脑袋,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小的茶舍内,很是安静。屋子里人不多,外面的雨水声滴滴答答的打在树叶上,谢辰很喜欢听雨声,这也是他喜欢灵州的原因之一,这里每到这个季节就会下雨,甚至会出现连月阴雨。

  “喝茶。”谢辰给林小娘倒了一杯茶,姜鸿宇给林丫倒了一杯蜜浆。

  “文先生来镇子上是要办什么事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林小娘和林丫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眼下只能在这个小茶舍里先坐坐,等雨停了再回曲米村。

  “来镇子上采买一些书。”谢辰回答道,他的视线落在了林小娘身后的琵琶上:“林娘子这是又去给乐馆的姑娘们教琴了?”

  林小娘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什么本事,也就这一手琵琶的手艺还不错。我那弟弟在镇子上帮我找了这么个活计,不累,还能赚些钱养活我们母女,挺好的。”

  谢辰轻笑:“他对您是真的孝顺。”

  林小娘笑笑,她不会说话,腼腆得很,在这里和文三品茶聊天的时候,一直挺局促。

  街上的人步履匆匆,不一会儿又进来两个穿蓑衣的男子,他们一进茶舍就要了一壶热茶暖身子,看他们的打扮,是镇子上的猎户,刚从山里下来。

  “今儿这雨可真大,山上的木桥都被冲断了。”其中一人搓着手取暖,茶很快端上来了,两人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口下去,总算是暖和了一点。

  “说来也怪,往年那桥也常常被冲断,但不至于只下了一场雨就断,今年可倒好,刚一场雨,一下子就断了。”

  “可能是官老爷偷工减连,没把桥修好。”另一人打趣道。

  两人笑嘻嘻的喝茶聊天,这话不偏不倚的传到了谢辰的耳朵里。谢辰轻轻叹了口气,对林小娘无奈的笑笑:“看样子今日下山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看这样子要想回村子,至少得明天了。”

  林小娘也有些无奈。林丫吃完了桌子上的茶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林小娘说道:“娘,今日不能回村子了,是不是就能住舅舅家了?”

  林小娘犹豫了一下,谢辰慢悠悠的给林小娘倒茶,不经意地问:“林小哥在镇子上还有歇脚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我以为他一直就住在村子里呢。”

  林小娘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弟弟平常不务正业,很少回家,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在镇子上有个落脚处,我来教琴的时候,有时候会去那帮他打扫打扫。”

  林丫很兴奋的插嘴道:“桥断了,文先生也回不去村子了,不如今天也跟着我们去舅舅家住吧!”

  “这——”林小娘迟疑了一下,她望了一眼谢辰,有点犹豫。

  “如果能这样,倒真帮了我一个大忙,眼下这么大的雨,我还真不知道要去哪儿。”谢辰答道。

  林小娘面露难色,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喜欢外人,也不喜欢让旁人知道他住在哪儿,但文先生对林丫很好,又是村子里受人敬仰的教书先生,若把他一个人扔在镇子里,又有些说不过去。

  “若文先生不嫌弃的话,就到舍下避避雨吧。”林小娘想了想,觉得还是邀请文先生比较好。

  谢辰笑笑,躬身施礼道:“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太好啦!”林丫高兴地蹦的三尺高,很是开心。

  林小娘带着谢辰在镇子上穿过了几条小巷,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门口停住了脚步。这院子的位置很隐蔽,四周都是高大的绿树,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隐藏在一片绿色的藤蔓下。

  林小娘敲了下门:“六子?”

  屋内没有响动,林小娘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声响。林小娘无奈的叹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跑到哪里去了”,然后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六子可能是又出门了,我们先进去避避雨吧。”林小娘打开门,让谢辰先进去。因为院子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导致这院子的光线很暗,再加上如今这连绵阴雨天,院子里更是又黑又潮。

  “屋子里乱,您别嫌弃。”林小娘歉意的笑笑。

  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迹象,谢辰注意到小屋里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酒壶,壶中还有酒,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雨滴落在树叶的声响。

  “没事,这里僻静,不管发生多大的响动都不会惊动外面,很好。”谢辰轻轻的扬起嘴角。

  林丫缠着谢辰给他讲新买的书,林小娘不想打扰他们,就去院子里收拾,清扫落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很快入夜了,林六小还是没有出现,林小娘去厨房简单做了些吃食,三人将就着填饱了肚子。

  吃过饭后,林小娘和林丫便觉得一股困意袭来,头昏昏沉沉的,很快两人便双双躺倒在院子里。谢辰将她们母女安置在院子最里间的卧房内,然后关上了房门。

  谢辰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闭着眼睛听着落雨声,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藤椅上,跟着雨滴的节奏。

  夜,越来越深了,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的耳边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谢辰没有睁开眼睛,只微微侧了一下头,匕首刺空,插在了藤椅上。

  谢辰翻身而起,抓住来人的手腕轻轻一个用力,只听的“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便脱臼了,林六小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跌坐在地上。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竟还想着偷袭我?”谢辰随意的甩了甩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我至今为止遇到过上百次的刺杀,其中不乏顶尖高手,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厉害?”

  林六小抬起眼眸,愤恨的盯着谢辰,眼眸因为剧痛和愤怒带上了一抹腥红:“谢辰,你用女人和孩子做人质,就不觉得可耻吗?”

  谢辰的眼眸冷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林六小:“那出卖自己的兄弟,让他惨死身亡,你就能心安了吗?”

  林六小的神色倏地僵住了,谢辰的眼神就像是地狱里勾魂的使者,撕开他的□□,直击他的灵魂。他原以为谢辰是因为身份暴|露才来找他封口,但显然,他猜想错了。

  “你……你都知道什么了?”林六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恐惧:“是黄良?他跟你说什么了?”

  谢辰还没回答,林六小便紧张的自言自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他要说了,不可能还活着,你在炸我对不对,你不可能知道!”

  谢辰深吸了一口气,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坐在了藤椅上。雨已经停了,雨水顺着屋檐留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滩,雨滴打在水滩上,掀起一片涟漪。

  “三年前,西昭淮甲军与南沫决战,大获全胜,一举击退南沫军。可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淮甲军二十余万将士突然发狂,神志不清,将士们自相残杀,短短一夜,西昭最强铁骑化为血尸。”

  谢辰的话让林六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掉,谢辰此时分外的平静,就好像是一只危险的野兽,只趴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窒息一般的压抑。

  “当时,身为淮甲军副将的黎渊拼死冲出重围,带着身受重伤的将军逃了出来。因为事出蹊跷,他不敢贸然行动,便偷偷给你和黄良传信,恳求你们帮忙。”

  “对黎渊而言,你和黄良便是他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亲人了,他用渡鸦给你们二人发了信件,约在了后山的小溪处见面,原以为渡鸦传信需要三日,可谁曾想,只用了一日,你们二人便找到了他。”

  谢辰淡淡的瞥了一眼林六小,而林六小哆嗦的早已说不出话来,谢辰慢条斯理的陈述着当年的经过,这些天,姜鸿宇给他的调查的结果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闭环,所有的细节一一放大,还原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黎渊单纯的以为自己受到了上天的眷顾,是老天在帮他,可没想到他却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两个兄弟,早已是南沫的奸细,他的这颗头颅,在南沫至少要值千金。”

  “为了赚取银钱,他的两个‘好兄弟’把他送给了南沫,可南沫野心勃勃,不满足只抓一个副将。他们需要的是谢辰的下落,为了从黎渊的口中探查到谢辰的消息,他们对他用了最残酷的刑罚,折磨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能听到惨叫声——”

  林六小听到这,精神几乎崩溃,他捂着耳朵不断地喊着:“别说了,别说了!”

  “怎么,现在又有几分良心了?”谢辰冷冷的盯着林六小,眼里冰冷的没有半分情感:“从小将你们养大的大哥,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就连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你们看到他死状的时候,心里可曾有过一丝触动?”

  林六小哆嗦着不说话,谢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你知道黎渊在军营里最高兴的是什么时候吗?就是每个月发饷银的时候,为此,军中的弟兄都笑他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可黎渊却不在乎,每次都憨笑着把这些银钱分成三份,两份多的托人送回家,自己只留下少的那一份。”

  “他说他有两个弟弟要照顾,自己在外打仗太忙,只能多赚些钱,让弟弟们过得好些——”

  “你闭嘴,别说了!”林六小歇斯底里地喊道:“错的人是他!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供出你的下落,他就不用受那些罪!是他太傻,又倔又傻,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所以才被灭口的,这不关我的事!”

  谢辰冷静的可怕,在这种时候依然面不改色,面对林六小歇斯底里的怒骂,谢辰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挺傻的。三十二年前,他就不该在街上捡那两个快要被饿死的孩子,更不该把他们带回家,一照顾就是二十多年。”

  林六小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谢辰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林六小面前,语气又冷了几分:“他更傻的是,当你们出现在小溪边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你们为什么来得这么快,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的兄弟能做出背叛家国这种事——”

  “他更没有想过,自己兄弟会假借他的腰牌,扮成淮甲军的士兵,在将士们的饮用水里下毒。”

  谢辰的话,一字一句地撕开了林六小心里最后的秘密,他颓坐在地上,眼里没了神色,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