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翡召唤在聆枢那处的柳度林,他曾经,也不知这个本命的剑器,究竟是什么?有何作用?
直到进入葬仙池之后,他才知道,这便是他在神隐一族禁地看到的一碧如洗的长剑法相。
长剑插入焦土,以剑身周遭向外,减缓崩裂。
不灭生灵一只擎天巨掌,感受到了威胁,朝着南宫翡拍来。
聆枢用穿水净化作万道流光,死死钳不灭生灵的巨掌,然而,不过一息之间,万道流光化作点点星光,对其无分毫作用。
眼见巨掌拍下,聆枢以身替南宫翡挡下。
春风化雨,死死缠住巨掌。
南宫翡一掌将聆枢推开,让他远离危险之地。
聆枢反手抓住他,借力跟着他一起,落在了阵眼。
这时,南宫翡真的发脾气,“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你在乎吗?”
“……”
“本尊不想白白死在这里,你的力量不足以阻止大阵,那我们两个人的修为,加在一起,够吗?”
“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一试。”
不灭生灵的头颅露出了大半,一旦它另一只手臂露出来,那意味着再无法子,将它封印。
“什么法子,快说啊。”聆枢听他说话,都觉得着急。
“将阵法连同不灭生灵,一起带入无根地。”
聆枢强忍着被阵法吸收修为,真是难为南宫翡,刚刚还能施展出全力一剑。
关于谢幽,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谢幽化作无根地,意味着谢幽再也不存在了。
谢幽清醒之后,身体力竭,虚弱的躺在那里,他一直留心外界的一切。
赢离,他喜欢是的一个幻影。
这个人又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如今,他也要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回归本源。
不等聆枢与南宫翡用力抵御封白的力量,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修仙者溢满灵气,反而充斥着恐怖的煞气,这便是逢魔功的厉害之处,化敌方的力量,为己所用。
不灭生灵的半个头颅,像山峰一样拔起,露出的那只眼睛,黑色的眸中是这个世间一切恶的化身,恐怖如斯。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气息,散发恐怖、惊人、危险力量。
斗转星移,封白将曾经的封印大阵,转化成供应不灭生灵苏醒的力量。
不灭生灵醒的越快,南宫翡与聆枢越吃力,越是无法反抗。
无数碎石落下,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大地震颤,以摧古拉朽山崩地裂之势倾覆,地动山摇。
铺天盖地的威压,令天地失色,山川震颤,江海倒灌,一片汪洋。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震耳发聩!
南宫翡浑身肃杀之气,面容冷峻。
幸而有柳度林的存在,长剑法相立于阵眼,减缓了苏醒的速度。
谢幽那张与南宫翡很像的脸,毅然决然的做出了选择,化作无根地,落在阵眼。
封白没想到,谢幽会自愿化作无根地。原本,他打算将他炼化,被南宫翡他们阻挠,他已经放弃了。
他有了更好的选择,自愿成为阵眼的聆枢与南宫翡。
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聆枢与南宫翡二人一起行动,用尽所有的修为,勉力将斗转星移大阵依旧下面的不灭生灵,一起带入无根地,消失在这片天地。
神器余威,像是刮起了一阵飓风。
所有人的身体摔向百米外的山壁,发出剧烈的声音。
就算是封白,都未曾赶得上阻止。
封白功亏一篑,无比的愤怒与恼火,然而,他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驱使斗转星移这种逆天阵法,已让他耗尽所有修为,否则,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无根地落在南宫翡他们手中。
幽浮他们此时,都已经醒来。
游舟堪堪站稳了身体,茫然四顾,南宫翡、聆枢不见了。
跑过来,抓住封白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把我师父、师娘怎么了?”
游舟他不知道神器无根地的作用。
封白像疯了一样,笑中带泪,仰天哈哈大笑。
终究还是一场空,大梦一场。
无论游舟怎么威逼,他都不说。
震撼的凌厉气息,穿透苍穹裂缝,一束束光从越来越大的裂缝当中折射下来。
灰蒙蒙的天,像破晓一样,下起了大雨。
游舟等人离开葬仙池,各仙门仙门主,赢汐、封情她们早已等候在外面。
问起其他人呢?
游舟一言不发,悲伤溢于言表。
赢汐与封情二人,要硬闯葬仙池寻找封白。
被其他修士阻止。
他是罪人,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出来之后,一样是死罪。
愤怒的神情,充满怒火、憎恨的目光、对于她们想要救人,不理解的责备,彻底将她们二人淹没。
没有一个人替她们说话。
最后,是连姜走出来,“够了,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不够多,而是太多了。
他们为了阻止众生相之祸,牺牲的太多了。
抵挡的修士,一倒一大片。
帝骖龙翔大阵被撞,灵脉裂纹密布,岌岌可危!
帝骖龙翔大阵瞬间失去了光泽,符文渐灭。
最绝望的危急关头,若非玉青子关键时候出现,护住了白帝城帝骖龙翔大阵,灵脉断裂,城池坠落,恐怕是一场无法挽回的劫难。
玉青子没死!
一挥剑,一道惊天威势的剑光横扫而来,如同救世主一样,让仙门子弟,看到了希望。
对于与聆枢一战,后来发生了什么,玉青子三缄其口。
只是,他在霜天晓楼同样面对众生相的祸事之时,一样挺身而出。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解了众生相之祸,他同样深受重伤,回到天道门闭关。
其他仙门主们跟随封情来,是因为封情说起葬仙池危险之处。
如今,危险已除。
为了以防万一,诸位仙门主,在葬仙池的入口施展了术法,加固了封印。
之后,再无留下的必要,该走的都走了。
最难过的是南宫天,还有霜天晓楼的人,水云秀、猖獗、含情他们。
游舟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
南宫翡与聆枢不知所踪。
赢汐与封情走过来,询问起封白。
游舟冷淡的回了句,一样不知所踪。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封白疯癫大笑之后,突然纵身飞走,不知去往何处。
他们那个时候,被仙器震伤,毫无追击之力。
不过,游舟确定,他没有离开葬仙池。
说来,封白也是可怜人。
爱与恨,悲与欢、生与死,让人肝肠寸断。
葬仙池一役之后,无论是东陬的修仙门派,还是霜天晓楼,都大伤元气。
说来,也得感谢牧流仙尊、东临学宫。
是他们守住了无字碑,这座能困住影子鬼们的囚牢。
若不是还有无字碑,恐怕平息祸乱没那么快。
落日西沉,月色如钩,暖风拂面而过。
所有人都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五陬的浩劫,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一阵风吹来,游舟牵起幽浮的手。
兜兜转转,他的身边,还是只剩下幽浮一人。
幽浮浑浑噩噩的模样,额间魔纹那处狰狞的伤疤,显然,他的魔纹已被剥离。
水云秀见他这副模样,好歹曾经有几分交情。
“他的生命将尽,若是需要帮忙,来霜天晓楼。”
游舟深知幽浮不喜霜天晓楼,又岂会违背幽浮的意愿,“不必了。”
无穷碧
段轻尘与谢芳树二人,在田间小路上行走。
一望无际的荷花池,一个个莲蓬,正是好吃的季节。
段轻尘一脸伤心之色,平日里能吃十个八个莲蓬,此时,一眼都不曾望过去。
谢芳树已经想了无数的招,逗他开心。
只不过,自打知道阿陵与阿翡很有可能,与不灭生灵同归于尽之后,他便整日里郁郁寡欢。
一个月过去了,他们依然杳无音讯。
他们还活着吗?
谢芳树拉着他,“走快点,今日家里有客人来。”
“客人?”段轻尘住在这里,没有发帖子邀请任何人来这里。
平日里,除了不请自来的谢芳树,他想不到谁还会想到自己。
等到回去之后,才发现,竟是谢必瑟。
他们兄弟二人说话,段轻尘不想听,打声招呼之后,便将书房留给他们。
此来,谢必瑟还是请谢芳树回去,打理谢家在花间峰的生意。
然,谢芳树想法早已改变,金叶子这种东西,在他眼中已如同浮云一般。
“兄长,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谢芳树拿了一个白玉杯,斟满满一杯,递给谢必瑟,“荷叶茶,兄长尝尝。”
谢必瑟接过满杯茶,并未品尝,只是望了眼。
“如今,玉清殿经历两任殿主的死亡,声势大不如前。天道门一如既往的低调,郁孤台也无一争之力,神女峰的虞芝半个月前渡劫失败,其他那些仙门更不必说。芳树,此时是凤凰林的大好机会。”
“兄长,无论你是谢必瑟,还是谢玉衡,你都是我兄长,这一点不可改变。我也认了。但是,我最喜欢的是那个不贪恋地位,将主君之位让给三弟的兄长,那个与郁孤台杜主君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兄长。”
而不是这个逐渐暴露野心的兄长。
谢必瑟听懂了他的意思。
“罢了,不强求。”
谢必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谢必瑟离开之前问,“你觉得牧流仙尊与聆枢魔尊真的死了吗?”
谢芳树笑,“兄长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我又不是跟随他们一起进去,又岂会知道。”
“说的也是。”
待谢必瑟离开,谢芳树出了门,看到何婶离去的背影,寻到了厨房,见段轻尘在烧水。
“你这是?”
“烧水做饭。”
“不必了,他已经走了。”
“?”
谢芳树笑笑,“他不会再来了。”
“你怎么还不走?”
“想赶我,偏不走。”
要是走了,某个人又要自怜自爱,可怜的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鼻子。
“你要是走了,我也好把家里收拾一下。”
“收拾做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
段轻尘红了脸,“何婶说,我年纪大了,该娶亲生子了。隔壁村村长的女儿,长得水灵,如花似玉,要介绍给我做媳妇。”
“!!!”
段轻尘,“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芳树笑意盈盈,“说到娶亲一事,我突然想起来,我也该到成亲的年纪,要不到时候一起去相一相,喜欢上你的,我也不跟你争。若是喜欢上我,我也凑合一下,水灵的,如花似玉的小媳妇,我也喜欢的。”
“……”
当天晚上,段轻尘便去何婶家,谢绝了何婶的好意。
北陬境,不归之地,镜夜岵
昭芩圣女回归,启动大阵,黑木棺中一具具尸骸开始复苏。
被摩罗带人杀死的静女们再次复活,推棺而出。
中央那具显眼的棺木内,发出的声响比别的大。
昭芩圣女走过来,掀开棺木,“仙尊、魔尊,这黑木棺价值连城,还请动作轻些。”
聆枢先从棺木中出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分明是在无根地之中,他和南宫翡一起,选择与不灭生灵同归于尽。
“二位虽不是我族人,但之前,你们曾经从寄灵棺中降生一次,被寄灵棺认可。所以,当你们死亡的时候,无论身处何处,灵魂都将会被带到这里。”
“那之前,雨凭的姐姐,为何不是?”
“自杀的除外。”这件事只有圣女昭芩知道。
南宫翡也没想到,他们还活着,久久不能回神。
问起之后发生的一切。
昭芩对此不关心,只是告诉他们,静女一族不欢迎男人,再次将他们驱逐离开不归之地。
这一次,南宫翡死死跟在一言不发的聆枢身后,“聆枢,无根地里那座吾宅没了,我给你再建一座,可好?”
聆枢停住脚步,“建在哪?”
南宫翡想起那座无名山,山清水秀,一个大宅院,院子内外一片果树林。
南宫翡跟上他,跟他一番描述。
聆枢高冷的回答了二字,“凑合。”
万丈高山上,天阶夜色凉如水。
碧玉铺陈,画楼西畔,迎风高台上,一鸦青色身影一缃色身影,共坐山石看星海。
星辰万千,光芒闪烁,不及聆枢琉璃色的双眸,让南宫翡沉溺,眼中尽他一人。
聆枢目光落在吾宅极尽奢华的院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不是说,回那无名山?”
“无名山已有新主人,这里不喜欢吗?”
“不像你的手笔。”
“此处是游舟所建,前两日,他给我传讯,说是要带着幽浮一过来。”
“拿着他的东西,向我献殷情?那你之前消失的一段时日,做什么去了?”
“也不是,只是过于简陋,怕你嫌弃。”南宫翡难得的窘迫,实在不擅长此道。
聆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院墙之外,有一处新开辟的四不像宅子,四面漏风,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聆枢失笑,“挺与众不同的。”
这能住人吗?
随即瞧见,门前那棵树下,挂着一个秋千,“秋千你做的?”
南宫翡点头,随后想到,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他怎么就想到了做了个秋千。
聆枢送了他两个字,“幼稚。”
南宫翡,心想,果然如此。
聆枢飞身落在秋千上,“宅子一般,秋千倒是马马虎虎。”
南宫翡飘然落在他的身侧,一同落座,唇含浅笑,握住聆枢的手,侧身亲吻。
这时,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师父、师娘,真是好有童趣。”
二人分开,一同望去,月下屋檐上,两个小小少年。
南宫翡先是惊愕,随即笑问,“幽浮,他这是……”
游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能恢复成这样,也是万幸。”
聆枢倒是很喜欢,摸了摸两个人的小脑袋,“再体会一次养孩子的乐趣,甚好。”
以后也不会无聊了。
游舟一脸生无可恋,“师父……”
南宫翡耸肩,跟着摸了摸他的头,“正巧,落星沉的剑法,你也可以从头学起。”
幽浮推开南宫翡的手,恶声恶气又奶声奶气,“放开他。”
南宫翡趁机又摸了摸他的头,“你也一样。”
没有魔纹,此时的幽浮根基薄弱,确实需要重新来过。
“你们仙门的功法,本尊看不上。”
聆枢,“跟我修行魔族功法,就这么决定了。”
幽浮瞪视,“绝不。”
聆枢无视他的意愿,“什么?你很乐意。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行拜师礼吧。”
“你!”
“师娘,师娘,你不要欺负他。”
远处,又有二人,落在院中,是不请自来的谢芳树段轻尘。
“阿陵!阿翡!我给你们带了何婶的莲子羹,冰镇的。”
谢芳树颇为无语,为了一罐子不值钱的莲子羹,一路上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凝冰符,换成金叶子,足够堆一座莲子山。
也就段轻尘这家伙,才觉得这份礼物值得。
聆枢转身,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接风洗尘,“你去做饭。”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南宫翡。
谢芳树将一罐子莲子羹和几条天母河里的灵鱼交给南宫翡,“麻烦阿翡了,这鱼新鲜,来的路上抓的,做香辣口味的,轻尘爱吃。”
南宫翡,“……”
那边段轻尘看到两个小萝卜头,“阿陵,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吗?”
幽浮直接出招,“休得胡言乱语。”
南宫翡能够想象,未来一段时日,鸡飞狗跳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END
下篇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