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离的修为虽是逍遥境大圆满,在祸玉的作用下,他的修为灵力暴涨。
赢汐怎么能敌?
执法堂长老他又怎么抵挡?
两个人一起上,不敌数十招,落了下风。
离开不久的玉青子,感受到执法堂的不寻常杀气,回身过来,只见赢离的若水剑锋芒嗜血的剑尖,距离赢汐的胸口,咫尺之遥,怒斥一声“孽障”!
那是他的爱妻的若水剑,他竟用来伤她的女儿!
玉青子,瞬息踏空而来,太虚境的威压,如万古洪流,惊天骇地,一掌将赢离砸在一个深坑当中。
执法堂瞬间化为废墟。
赢离以剑撑地,狼狈的捂住胸口,吐血不止。
加诸在他身上的威压,迟迟没有散去。
玉青子虚空踏步而来,一步一步,面色冷峻,“原以为你只是顽劣,没想到,残害同门手足,不思悔改,竟......”那句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未尽之言。
赢汐跪地替赢离求饶,“父亲,请收回神通,阿离他犯错了,我定会好好教育惩罚他。”
玉青子威严的道,“赢汐,你身为天道门的大师姐,非他一人师姐,如今他犯下滔天罪孽,我作为天道门的掌教,势必要手刃他,以慰枉死的弟子。”
一掌之力,有开天辟地之势。
一连数掌,排山倒海之势,如若不是执法堂所在的山峰,有防护大阵,恐怕整座山峰都夷为了平地。
赢离被太虚境的威压控制,毫无反手之力,硬生生的扛了。
赢离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撕裂剧痛,只觉得可笑,不由的大笑出声,眸如寒霜,字字泣血,“好一个天道门的掌教!秉公执法!作为一个父亲,你抛弃刚出生的婴儿,任由他流落市井,任人欺辱,又怎么论?”
玉青子手一颤,从未认真的看过赢离,此时见他悲痛欲绝的模样,心软了几分。
然而大长老,作为子冉的师父,见自己的弟子惨死。
还有执法堂的长老,心疼门下弟子十余弟子惨死。
众人齐声高呼:“恳请掌教,秉公执法,处死赢离!”
赢汐请求,“父亲,阿离他自幼受尽苦楚,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一时想不开,还请父亲网开一面,赢汐愿代他受罚。”
执法堂长老争辩,“赢汐,你身为天道门掌教的女儿,难道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他犯错,你如何替他受罚,岂不是徇私之举。”
赢汐转而跪地求执法堂长老,绫罗衣衫血迹斑斑,数处剑伤看似严重,她知道阿离对她手下留了情,“长老,阿离是我亲弟弟,我母亲去世的早,常言,长姐如母,他犯错,即是我的错,我愿与他一并承担。”
她少年时期丧母,原以为母亲难产而死,失去母爱。
后来,阿离一日日的成长,修为惊人,父亲将阿离身世告知于她,提醒她,教导阿离,莫让他走上弯路。
母亲以命换命,保得阿离一线生机。
她如何能辜负母亲的一片苦心。
大长老怒斥:“他的错,是滔天大罪!就算是掌教的女儿,也不得徇私。他杀我弟子,我要他偿命!”
大长老执剑,怒气冲冲而来。
赢汐起身,纵身一跃,以身挡在赢离前面,阻拦大长老奔雷剑势。
赢离奋力抵抗,承受着玉青子的灵压,不得动弹。
他望着玉青子,一字一句道,“我若今日不死,来日必覆灭天道门。”
只见深坑之中的赢离,身上迸发强烈的灵压,是燃烧神魂的禁忌之术,遁逃而去。
赢汐扑倒在地,眼睁睁见他消失在坑中。
“阿离......”赢汐泪湿衣衫,为何偏偏演变成这样?
玉青子下令,“逆徒赢离,杀同门手足,不思悔改,即日起,逐出天道门,执法堂出动,猎捕赢离,格杀勿论。”
一直在山门下等候的摩罗,望着半空中逃逸的赢离,根据族长的指令,传讯谢翡求救。
原本,谢翡,等候在密室门外。
突然接到赢离的九死一生的求救符文,顾不得犹豫,只来得留下一句,“我有要事要离开,陵亦若是醒来,烦请有棋告知一声,谢谢。”
寺庙中,赢离踉跄而行,只走了几步,唇角溢血,摔倒在地。
太虚境的修为,果然不可小觑。
赢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在灼烧。
神识外放,感觉数人的气息,在靠近。
他艰难的爬起来,靠着枯井,勉力坐起来。
环伺四周,荒草丛生。
他一辈子,好像与这样的凋零破败的地方特别的有缘。
生于天道门,长于市井,死于荒野。
生来孤零零的一人,死时孤零零的一人。
谢翡,若我死了,是不是能消了你对我的怨恨。
若有来生......
赢离情绪大恸,捂住嘴,五脏六腑的殷红碎血块顺着指缝溢出来。
黑龙渊上谢翡说,盼望来生,不与这种人相识。
紫衣公子是谢翡,他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赢离抬首,血手握着血迹斑斑的若水剑,踉跄起身。
执法堂的长老、大长老、赢汐一众修士,列阵于半空之中。
赢汐劝阻赢离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阿离......”
“赢离,你已被掌教逐出天道门!”大长老。
“众弟子听令,掌教之令,格杀勿论!”执法堂长老。
“是!”
弟子们执剑而来,四方遍布汹涌的杀气。
赢汐阻拦一人,又一人,却难以阻挡所有人,“阿离,你快走!”
赢离此时,内府灵力匮乏,神魂破碎,只剩一副残躯,虚弱的自嘲:“玉青子杀我之心,真是大阵仗......”
赢离形单影只,怆然临风而立,唇角那抹决然的冷笑,闭上双目,引爆内府。
大长老道,“不好,他要自爆内府,速速离开!”
一道黑色身影瞬移而至,额间魔纹鲜红如血,万道魔息从天幕飞射而下,将赢离裹成了蚕蛹,阻止了他自爆的行为。
赢汐惊诧不已,异人非羽救了自己的弟弟。
大长老等人见状,“红色魔纹,你究竟是谁?你绝对不是普通的赏金猎人。”
如今,他胆敢出现在天道门的山门地界。
大长老岂容他离去。
“都给我上!”
谢翡用魔息阻止赢离自爆,反噬作用恐怕令赢离状况更糟糕,他不愿意恋战,耽误救治时间。
大长老修为高于他,一时之间,他竟然脱不开身。
赢汐挥剑出现在他身旁,硬生生替他抵挡大长老的攻势。
“快走!”
眼下容不得他耽误,驱动魔纹,强行使用逃生符文。
随后,便一直逃亡。
那些人离开之后,谢翡扶着赢离离开枯井,进了屋子。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碰到了广寒寺的和尚如练。
如练只一眼,便道,“施主,他已药石罔医,无药可救。”
谢翡不信,“怎么会?”
如练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能救小僧不会推辞,只是他神魂破碎,内府焚毁,小僧无能为力。”
谢翡体内魔息枯竭,瘫坐在地,大口的喘息,“不可能的,他不会死。”
如练又说了一句,“他面如死灰,生机已断。”
就在这时,赢离手掌,一个黑色图腾,竟然发出莹莹之光。
一道虚影从图腾中折射出来,是巫族的老族长,“老朽来的还不算晚。小家伙,你还不曾兑现诺言,老朽怎么能放任你死去。”
一道黑魂遮天蔽地,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谢翡感受不到恶意,“前辈,你真的能救活他?”
“老朽为了救他,折损大半修为,岂会有假!”语气之中,竟然很生气。
谢翡不再多言,摸了摸赢离的身体,逐渐恢复体温,生机再现。
这究竟是什么术法?
竟然真的能修复神魂,与天争命,起死回生。
黑魂消散,日光照亮整个屋子。
谢翡心惊,“前辈,你究竟是谁?你认识他?为什么要救他?”
老者的虚影渐渐透明,“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交易,无需报答。待他醒来,替我带话给他,切莫忘记了诺言。此次,因我族人告诉他身世而起,算是扯平了。”
老者身影消失。
如练得见起死回生之术,愣在了原地,如今,回过神来,想要寻找老者,老者已消失。
谢翡放出神识,感知赢离的神魂已修补,内府完好。
只不过,反噬后的境界修为倒退,堪堪只有见山境。
想要救人,目的已达到。
谢翡松懈下来。
如练却发现,屋顶有人窥视,“两位施主,日头晒,下来吧。”
谢翡以为追兵又至,因着如练在,不好释放魔息,凝神查探。
陵亦和霍真真跳下来。
谢翡,没想到,来人竟是陵亦,“陵亦,你没事了。”
陵亦失笑,“托福,一切无碍。说来,还得感谢你救了我。”
霍真真躲在陵亦后面,瞪着谢翡,“阿陵,他长得面目可憎,我不喜欢他,我们走吧。”
说着拉着陵亦的衣袖,想要他跟着自己走。
陵亦像哄情人似的,哄霍真真,“真真,让我跟这个面目可憎的人,再说两句话,我们就走。”
霍真真点点头。
谢翡莫名,真真又是谁?
陵亦倒是见识甚广,“相传,有一族,名为巫瑶。他们具有望前尘勘未来的能力,擅长起死回生之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族人活着?一千年多年都不曾听闻他们的消息了。”
“巫瑶一族?”
“是,能力太过逆天,据说,起死回生之术,是以命换命。不知道真假。”
谢翡心生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那人不惜耗费大半修为,也要来救赢离。
如练听闻,“以命换命,竟然还有此等邪术。”
陵亦取笑,“好过号称慈悲为怀的佛家弟子,见死不救。”
如练被他说的羞愧,“小僧能力浅薄。”
陵亦又道,“不急,有大师能做的。听闻广寒寺有涓滴汇流之法,能够修补灵脉、提升修为。”
如练吃惊,“施主如何得知?”
涓滴汇流之法,是佛家弟子修行之法。
温和蕴养经脉,有助于修行提升,得天独厚。
“不管我如何得知的,你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谢翡意外,陵亦竟然懂得这么多,不论是巫瑶一族之事,还是佛家修行的涓滴汇流功法。
如练道,“待我秉明主持之后,取得主持的允许。”
如练当场,传讯给主持。
住持回复的极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练啊,不需要犹疑。”
以声传讯,可见主持修为不一般。
“如练啊,乖徒,你行走人间,可有收获?你生性单纯,有没有被骗?饿着没?冻着没?世道险恶,为师担心你在外受苦,尽早回来......”
如练慌张的一挥手,拂去传讯,咳嗽一声,走上前,口中念着佛家经法,一道道金莲载着佛法经文,汇于他的眉宇间,随着他的手指引,如涓涓细流,游走于赢离的全身经脉,最后汇于他的识海之中。
此法子极其耗费修为,如练第一次传功于别人,尤其接受方昏迷不醒,无法主动接收,他还要替他梳理经脉。
数度用灵流梳理了凝滞的经脉后,如练收回功法,满头大汗。
“大师辛苦了。”
如练,“不必,修炼了涓滴汇流之法,他也算我半个师弟。”
谢翡望向陵亦,无声质问。
陵亦呵呵一笑,“竟还有这种事吗?”
“涓滴汇流之法,是广寒寺的佛家弟子修行之法,不外传。”
“......大师之前怎么不说?”
“忘了……”
昏迷不醒的赢离,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一个僧人认作师弟,还习得了佛门功法。
未来,还很有可能剃光头。
真是一言难尽。
谢翡不动声色,看向面色恢复的赢离。
刚刚那个老者,是巫瑶一族的人,他在少年时,在天道门坠落梨落峰,隐约在昏迷之中见到过他的面容。
他跟赢离之间,究竟有何约定?
心中疑惑顿生。
不是说他是天道门的天之骄子,为何被天道门的大长老等人重伤。
就连赢汐这个掌教之女,都无法保下赢离,难道,是玉青子下令?
他怎么会被逐出天道门?
“阿陵,我们不曾帮上忙,还是不要打扰了,先行回去吧。”霍真真道。
“好。”陵亦转而又对谢翡道,“谢翡,真真体质纤弱,无法跟着你们东奔西跑逃命,我们就此别过,保重。在山河殿的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未等他们踏出门槛,谢翡叫住他,“救命之恩,哪有来日再报的道理,你不准走,留下。”
说完,拉着陵亦的手腕,出了院子要单独聊聊。
霍真真要跟上,都被他一眼扫过去,留在了原地。
“你之前的伤,真的没事?”
“无碍。”
“那位真真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女扮男装留在你身边,是任务?”
“不是。”
“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我私事。”
“陵亦,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血契,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她对我们有没有威胁,是敌是友?”
“这么说吧,赢离之于你是何关系,真真之于我便是何关系。”
远处的霍真真,小跑过来,拉着陵亦的手臂,“阿离,我们走不走?”
“走。”
“不是说好,带我去买嫁衣。”
“嫁衣要好好挑,明日我陪你挑,如何?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买盒胭脂。”
“那怎么行?不是说好了,你明日娶我,没有嫁衣,我怎么嫁你。”
“……”谢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练道,“阿弥陀佛,那两位施主,倒是郎才女貌,甚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