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古代言情>偏执阴郁疯徒妄折他腰>第六十七章 下蛊,失忆

  几乎是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开始痒和热,那种皮肤底下的痒和从内脏翻涌出的热,几乎将他逼疯。

  他知道这是蛊毒发作了,绝不能挠,会溃烂,狰狞又痛苦的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翻滚。

  十指死死的抓着两臂,掐着自己的胳膊,额头上全是挣扎出的汗,口中喘息着,“哈……”

  他试图用疼痛压制奇痒和燥热,嘴唇都咬出了血,胳膊也出现几道血印子。

  相墨看着,咬紧了后槽牙,垂在身侧广袖中的双手攥紧成拳。

  不能心软,等第一次发作结束便大功告成了,此后太傅的精神就可以彻底被改造。

  忘掉神明的身份、忘掉方书年、忘掉相景玉,眼里只有自己……

  成为自己的掌中之物。

  段轻舟双眼翻上血丝,已经失去了理智和清醒,痛苦的抱着头滚下了榻,双腿难受的在地上蹬踹着,铁链哗啦哗啦的响,声音刺耳。

  仿佛感受不到疼,疯狂的用额头撞击桌角,发出“砰”、“砰”的巨大声响。

  额头上青筋凸起,喉咙里压出嘶哑的喊叫,“啊!”

  彼时清冷的谪仙人,如今被折磨的几乎疯掉。脸色潮红,狰狞着,失去理智。

  相墨听着男人痛苦的声音,心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痛,手紧紧攥着桌角,手背凸起筋脉。

  他睫毛颤抖着,浮现出血丝的眼中有泪光,咬牙憋住自己想要结束深蛊的念想,可僵直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前。

  突然抓住对方血淋淋的手,跪在地上,将胳膊递到男人面前,让他咬住。

  小臂被一口咬出了血,顺着手指尖汇成一股,流下去,“啪嗒”的滴在地上。失去理智的男人却像是野兽,嗅到血腥后红着眼极为渴望去喝他的血。

  “嘶……”痛的相墨皱起眉头。

  血液流失伴随着剧痛,他脸色也渐渐的有了一丝苍白。

  段轻舟却因他的血而渐渐稳定下来,脸上的潮红褪去,昏倒在地上。

  只有相墨知道,他将母蛊与自己身体融合,自己献祭血肉为容器养育这万蛊之王,成为这蛊毒唯一的解药。

  所以段轻舟初次毒发才能这样快的渡过。

  他将血淋淋的右手手臂抽出,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血一直往外涌出,他随手用锦帕缠住止血,将男人抱到榻上。

  良久,看着段轻舟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舒展了的眉头,他竟又后悔起来。

  若自己刚才再狠心一点,便能彻底更替太傅的记忆了。

  即使太傅对他这样狠、都派人杀他无数次,他都忍不了对方痛苦难受的模样,这样卑微的爱着,当真是下贱啊!

  只是……如此这般情况,在引蛊的中途中断,不知道能换掉多少记忆。

  要是能回到第一次见面时就好了。

  呵,即使回到那时,也无法改变男人想杀他的初衷……还是全部记忆都丧失比较好,像一张白纸,任他涂抹。

  相墨没想到,他的设想竟一念成谶。

  细密的小雨斜斜的下,屋檐上的水“滴哒”“滴哒”的滴下来。

  远处隐约看见一抹玄色,在雾蒙蒙的雨幕下看不清楚。

  忽然,一把万木宗的白底水墨油纸伞穿过雨,那人走上台阶,落了伞,一张浓墨重彩的白皙面孔映入眼帘。

  男人披着外袍站在门前,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身锦纹玄衣的俊美公子,似乎是惊艳,浓眉下一双桃花眼睁大了,“你……是?”

  “段轻舟……”

  相墨皱起了眉头,低声呼唤他。

  男人歪着头看他,十分不解,声音说话不是很流畅,“段…轻舟……是什么?”

  相墨目光一转,将伞递给身后随行的太监,只要一个眼神太监就立刻会意,退下离开了。

  他走近男人,熟稔的伸手替对方拢好外袍,声音低醇又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里休息吗?”

  这句话是用以试探段轻舟的。若他下意识的反应是呆愣,便是真的失忆;若他反应是回应,便是伪装的。

  男人对他忽然的接近感到害怕,同时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退了一步,懵懂的注视着他,“嗯?”

  他觉得青年生的漂亮,心里很是喜欢。

  “走吧,先进去,别再加重风寒了。”

  相墨已经比段轻舟高一点了,伸手揽住男人的肩膀也是轻轻松松。

  揽住后便随手替他拂了没有束起来的落在侧颊的头发,温柔细腻的碰触了他的耳朵,惹的对方向后瑟缩了一下,脸上有些排斥,仿佛很不适应。

  “耳朵都是凉的,这样任性,你的病要怎么好?”

  亲密的动作很细节,相墨做的熟稔,仿佛早在心里已经练习过亿万遍。

  关了房门,让男人到榻上去休息,而他自己坐在榻前的桐木靠椅上。

  他问:“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段轻舟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是谁,父母,年纪,家乡……都不知道。”

  “其他的呢?我,你有记忆吗?”

  只要一用力想,他的头就会疼。他摇摇头,痛苦的按着太阳穴,“记不清了。”

  相墨声音哑了,他睫毛轻颤了一下,似乎像是隐忍什么,音调却是平淡的,“你叫段轻舟,而我是你的……爱人,名为相墨。”

  他早已做好太傅没有忘记任何事情的准备,毕竟引蛊中断极有可能前功尽弃。却没想到对方一脸茫然,眼神像婴孩般纯净。

  绝对不是伪装的。

  他最擅长伪装,能看破那些虚伪。

  太傅是真的丢失所有记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太傅失忆,他心里本该愉悦至极,却忽然有种空落落的不安蔓延上来。

  太傅……不在了。

  他的太傅,丢了。

  他后悔了。

  不该下这个蛊的。

  没有记忆的……躯壳,便不是太傅了。只是个用着他身体的另一个人,一个白纸一样的人。

  “相墨,爱人……”段轻舟眉头轻轻皱起,低下头去,白皙的脸上有不好意思的羞赧,“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相墨说着,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我同卧一张榻,行过夫妻之礼,怎么不是爱人?你一向喊我相公的。”

  段轻舟脸皮红了,像是白粉蒸糕,熟透了,待人咬上去,嘴也不利索了,“啊?你,你这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不信吗?我有证据。”

  “你的小腹下方有一颗棕色小痣,床笫之间,我向来喜欢吻那处,你总有剧烈的反应,譬如……”

  他一点一点的指出那些私密的事情,令人面红耳赤。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检查,我转过身去,不看你。”

  说罢,便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榻的位置。

  紧接着,便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没多久声音就停了。

  相墨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张爆红的脸,是他从未见过的太傅的模样。

  尤其是眼神中的惊讶和羞涩,让他心里感觉膨胀不已,某些沉寂在心里的欲念也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检查完了,我说的没错吧。还不愿意叫一声相公吗?亏我为你的风寒忧心的寝食难安。”相墨叹了口气,似乎极为难过。

  “相……相……”

  段轻舟只觉得这个词别扭至极,怎么都说不出口。脸烫的要命,仿佛烙铁般。

  “不想叫就算了吧,”他说:“给我点补偿,行吗?”

  “什么补偿?”

  相墨走到塌前,手摸上他如瀑布般的墨发,俯身吻上了他的嘴角。

  这一吻极为温柔,轻轻若鸿毛点水般。

  男人浑身都僵住了,红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呆呆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美貌青年。

  “从前的你总是主动来撩拨我、让我欲罢不能,怎么失忆了反倒变得羞涩了?”

  段轻舟嘴唇颤抖着,羞赧抿了好几下嘴,似乎觉得最嘴角都不对劲了。听着这句话,更觉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太放浪了。

  “太想你了。”相墨凑近了,瞧着他这幅可爱的模样,撑在榻上,吻了他仍有红-痕的锁骨窝。

  段轻舟感觉脖颈上被湿热的呼吸喷洒着,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缩脖子。

  却被青年钻了空子,顺势将他肩一压,他整个人就仰面倒在了被褥里。

  他红着脸,去挡青年挑开衣襟的手指,“别这样……”

  却感受到了腿上有什么东西抵着,慌然无措。

  相墨看他实在抗拒,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的排斥,便不再坚持,而是退了一步,“轻舟,我不碰你,那你帮我一下行吗?”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眼波也是温柔的。因为面前是段轻舟,却又不是。

  如果对方是从前的太傅,他从前一定不会也不敢如此放肆,如今两人之间隔了恨,他必然是要对方难受至极、极力羞辱,怎会温柔以待?

  就是因为面前的人既是段轻舟,又不是他,能够寄托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爱恋,又可以逃过滔天的恨意。

  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男人半推半就的被他握住了修长白皙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