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天才造疯者[无限]>第33章 古堡狂欢夜

  “一杯焦糖玛奇朵, 多一泵香草糖浆。”

  漂亮的挪威女孩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笑出一口白牙:“先生,你好久没来了。”

  江秋凉把正好数目的零钱递给她:“是啊,上次来还没下雪呢, 日子过得可真快。”

  “这里的冬天真的太冷了, ”挪威女孩手里捏着杯子, 回头时甩起了扎起的辫子,“低温简直要麻痹人的神经了,天还总是一幅不会亮起来的模样,真叫人郁闷。”

  兜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江秋凉随口应了一声,从大衣口袋里取出手机。

  锁屏上弹出的信息显示有一条来自许恙的新信息——

  啊啊啊睡过头了!很快就到!!!

  江秋凉蹙起眉, 果然许恙和他预想的一样不靠谱。

  明明一天几十个电话一定要拖自己出来的是他, 现在睡过头的也是他。

  女孩把咖啡握在手里, 有点紧张。

  “先生, 你的咖啡。”她把咖啡递出去, 脸有点红, “我和朋友晚些打算去酒吧,就是随便玩点, 有兴趣一起吗?”

  江秋凉接过咖啡, 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我很想去, 但是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去国家美术馆,抱歉。”

  “国家美术馆……”这家咖啡馆就在美术馆附近, 女孩很快反应过来, “是为了毕加索巡回画展吗?”

  “嗯。”江秋凉点头, 唇角勾起一抹温和而疏离的笑意, “谢谢你的邀请,以及祝你玩的开心。”

  咖啡店的客人不多。

  江秋凉在之前常坐的靠窗位置坐下, 因为里外的温差,落地窗里层有薄薄的一层水汽。这样滴水成冰和昼短夜长的日子,确实不太能勾起人出门的冲动。

  许恙确实对绘画作品很感兴趣,再忙一个月也要去国家美术馆逛一圈。可是许恙从来没有一天几十个电话催他一起去看画展,其中的原因江秋凉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从西格蒙德医生那里得到了些口风。

  江秋凉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许恙。

  他知道许恙是为了他好,或许他真的应该多出来走走,呼吸一下奥斯陆能把肺冻到生疼的空气,再滑一跤,把脑子里晃来晃去的伤春悲秋甩掉,然后他就可以恢复正常,像个正常人一样嬉笑怒骂。

  谈何容易。

  江秋凉把大衣脱下,搭在身边空位置的扶手上,翻开了出门前随手揣在兜里的书。

  克莱因蓝的封面,是近日极为流行的畅销书,一位颇负盛名的挪威女作家消失了一年多,突然出版了一本游记,记录了她环游世界的经历,很长时间都像一座不可摧毁的蓝色小山,霸占着书店进门的一块推荐区。

  女作家提及途径柏林时恰遇一年一度的同性恋游行,她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是个德国人,也提到她在狂欢之后才想起明年就是挪威同性恋法案通过二十年了。

  她悲伤地写道:这一刻,我被前所未有的自由冲昏了头脑,自由从未老去,只有我在老去。

  焦糖玛奇朵的甜停留在舌尖,胃里暖融融的,江秋凉翻过一页,咖啡馆里的香气和眼前的文字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他的情绪。他陷入在迷人的文字里,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咖啡厅悬挂的铜铃发出了一声悦耳的轻响。

  户外的寒风吹进来,很快又被室内的温暖覆盖。

  “一杯麦芽雪冷萃,谢谢。”

  有质感的男声,不徐不急地说出他的要求,犹如一缕迷路的春风,误打误撞到凌冽的冬天。每一融入到沉寂中的尾音,化作不会消散的咖啡豆清香,在心口轻轻扫过。

  穿过柏林熙熙攘攘的街道,推开迎面而来的人群,江秋凉迷失在错综复杂的陌生路口,又在一瞬间之间重新回到了奥斯陆的卡尔·约翰街道,坐回到了这家小小的咖啡厅里。

  一股不真实的熟悉感吞没了他。

  江秋凉茫然地从抬起眼,那人从女孩手中接过咖啡,正大步走向门口。

  他走得很快,两腿修长,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他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一瞬间,非常短的一瞬间,紧接着他推门而出,消失在了窗外的水汽中。

  不到三秒,却足够看清他侧脸优越的轮廓,垂在额上的黑色碎发和漆黑到望不到底的眸子。

  江秋凉来不及拿大衣,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撕扯出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噪音,他顾不得周围投来的奇怪目光,径直朝着门口冲去。

  时间被无止境拉长,他分不清此刻是愤怒还是悲伤占据了上风。

  指尖碰到玻璃门的推手,上面残留着那个人手上的余温。

  下一秒,奥斯陆零下十度的寒风毫不留情迎面吹来,江秋凉茫然四顾,迅速在左边锁定了一个人。

  过膝的黑色宽松毛呢大衣罩着高领的针织衫,修长的黑裤子下是熟悉的马丁靴,除了没有那枚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他和噩梦斗兽场的穿着一模一样。

  黑发随风飘动,他手里握着一杯咖啡,正要左转到另一个路口。

  “等等!”

  江秋凉忍不住用挪威语喊出声,跑了过去。

  风真的很大,吹在脸上刀子剜过似的疼,可是再疼也疼不过呼吸之间牵连着血肉的痛苦。

  喊声混在呼啸的风中,被吹得四分五裂,那人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

  江秋凉眼前的景象在晃动,奥斯陆的街道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支离破碎。

  他知道,只要拐过了这个街道,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或许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可是一个人真的能对自己幻想出来一个错觉产生如此深的羁绊吗?

  他们之间差了这么长的距离,江秋凉知道,就算自己此刻跑得再快,自己也不可能在追上他了。

  江秋凉慢下步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口中呼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喉中灌入的冷风让他全身从上而下无一不是冰凉。

  唐迟?休?

  江秋凉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留住他。

  他甚至不知道他真实的姓名。

  没有任何希望的水汽笼罩着江秋凉面前的一小块视野,却仿佛在这一刻笼罩了奥斯陆所有的街道。

  犹如隔着咖啡馆起了雾的落地玻璃。

  寒风攫住了他的咽喉,江秋凉拼命挣脱禁锢,有个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

  “先生,你的外套。”漂亮的挪威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直接跑出来了呢?”

  江秋凉全然顾不上外套,他急忙回过头,在街道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街道上残留着积雪,只有寥寥几个行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颓然。

  他不见了。

  “之前点单的那位客人,在我后面点的麦芽雪冷萃客人,很高,穿黑色的大衣的亚裔,”江秋凉脑中很混乱,只能将搜寻到所有碎片说出口,“你认识他吗?”

  女孩茫然地仰视江秋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先生,你在说什么?在你之后没有人进店呀。”

  “没有人?”

  江秋凉愣在原地,在一分钟之前,他清楚地记得门上铃铛的轻响,记得那人说话时低沉的嗓音,记得他在街道上留下的背影,不过一分钟之后,他已经开始疑心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先生,你还好吗?先生……”

  女孩清脆的语调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中间,隔绝了所有的杂音。

  世界陷入了寂静,风声、车声、人声,一点点从意识中抽离。

  吵醒江秋凉的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儿戴着铃铛,轻快的步伐迈在石板路上,回响在耳畔。

  有一辆马车驶近了。

  不是街上供游客游览的马车,更毋宁说奥斯陆根本也没有这样的马车。

  这是一辆壮观的欧洲老式马车。

  雄赳赳气昂昂的黑马,浑身油亮,膘肥体壮,鼻子有力地抽动,拉着庞大沉重的车厢,木制的轮子灵活地转动,活像是老旧欧洲电影巨幕在眼前展开。

  江秋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奥斯陆灰败的雪景迅速被绿意盎然的茂密植被覆盖,半人高的地榆霸占了视线所及,街道两边的商铺在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生机。

  迎面吹来的风温暖而和煦,闻起来有青草和皮革的香气。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想起泳池、音乐和酒杯里摇晃的碎冰。

  马车在江秋凉面前停下,车夫是个留着大胡子的老男人,壮实的肌肉从衣服上凸出,腿上的肉深深勒在裤子里,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沾着草屑的鞋子稳稳落在地上。他快步走到一边,让出了中间的路,态度恭顺地垂下两条浓密的眉毛,脱下宽边草帽行了一礼。

  “伯爵先生,请。”

  江秋凉愣在原地,这种感觉太真实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告诉他,当下即现实。

  他转过头去寻找那个漂亮的挪威女孩。

  奥斯陆冬日的寒风恍若隔世,而那个拿着他外套女孩早已不见踪影。茂密的地榆在盛夏的阳光中肆意生长,吞没了视野里的每一寸缝隙。

  黑色高马不耐烦地挥舞了一下马蹄,落地时掀起了薄薄的尘埃。

  江秋凉回过神来:“是去哪?”

  “霍布斯古堡,先生。”车夫说,“霍布斯勋爵吩咐我来接您,他说如果晚上派对的开场少了您,一切都会黯然失色的,伯爵先生。”

  江秋凉当然不知道他说的霍布斯古堡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说的霍布斯勋爵是什么人。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马车舒适的座椅上,柔软的布垫将坚硬处包裹得严严实实,马车正不徐不急地向前驶去,车夫在哼唱耳熟能详的爱尔兰腔调。

  江秋凉掀开马车的帷幕,阳光从外面泼洒进来,照得他瞳孔微缩,茂密的绿植根本望不到尽头,一条浸润到翠绿的地平线在远处展开,泾渭分明地隔出碧蓝的天空和鲜嫩的地面。

  地平线上,有一团白雾正在徐徐升起,拼凑出了一个字母——

  P

  熟悉的机械男声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缺乏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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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堡狂欢夜”通关率16.4%,祝您死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