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心中的忐忑尽数被周钧远看在眼里,对视着,周钧远忽然俯身。

  林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却只见周钧远坐在床沿并没有进一步靠近,他说:

  “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有同意和你的腺体发育完全之前,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林栖梗着脖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周钧远又问:“所以,我能睡了吗?”

  林栖这才机械性点了点头。

  周钧远的易感期突如其来,他们的关系因此也更进了一步,也包括那个吻。

  林栖一开始是招架不住的,有点被吓到,这一点周钧远看在眼里,所以现在才会更加小心询问他的意见。

  林栖躺在床上,睁着眼。这一周都是一个人睡觉,又睡习惯了,周钧远突然躺回来,林栖又要重新适应他的存在。

  黑暗中,林栖克制一切声音小心翼翼翻了身,听周钧远忽然开口:“睡不着吗?”

  林栖吓了一跳,他保持半趴的动作侧着脸说:“有点,您……也还没睡啊。”

  黑暗中,他这个姿势脸贴着枕头,莫名很乖,周钧远看的很清楚,轻声问:“是因为我吗?”

  林栖:“啊?”

  “这一次易感期,吓到你了?”周钧远直接问,黑暗中林栖看不太清周钧远的脸,只能简单看到轮廓,林栖感觉到自己的头顶放上一只手。

  林栖磕磕巴巴:“呃……有点,毕竟我只听过,没有真的见过。”

  周钧远:“这次易感期,是我唐突你了。”

  林栖抿了抿唇,周钧远又问:“一直都还没来得及问你,那次的感觉怎么样?”

  闻言林栖的脊背僵直,他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周钧远问的这些话,林栖:“您指的是……那件事情?”

  说着,林栖感觉到放在头顶上的手掌慢慢下滑,从他的耳朵触碰开始划过侧脸,林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修长的手指勾着他的下巴,指尖的温度落在他的唇瓣上。

  周钧远摩挲了两下,林栖要被摸得炸毛了。

  他明白了!

  他想得没错,林栖半咳了一声转过脸躲开周钧远的手指,说:“啊,那个、那次,挺好的。”

  他没想到周钧远会这么直白和他讨论这件事情,他非常尴尬,狠不得钻到床底去。

  周钧远却好似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局促,依旧自顾自说:“那次是我没有控制好,你怎么想?”

  “什、什么怎么想?”林栖瞪着眼,干巴巴问。

  “对于这种接触”周钧远解释说,“我们结婚了,未来你的发情期还有我的易感期,会发生很多次这样的状况。对于我们而言信息素交换是不可避免的。临时标记只能起到一定作用,我还是想知道你对于这点的底线在哪里。”

  周钧远语调缓慢又柔和,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反而很认真地和林栖探讨这个问题。

  林栖做不到他这么心平气和,一来惊讶周钧远突然挑起的话题,二来也在苦恼,自己明明想掠过的问题偏偏被周钧远当着面拎起来鞭打。

  “我……”林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什么。

  周钧远:“你不用这么快回答,可以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过高,一旦我易感期或者是你到了发情期,我们的信息素接触产生的效应会很厉害。”

  “那您呢……”林栖忽然开口,“您对于这些……的底线在哪里?”

  周钧远既然已经表明清楚了,他想知道林栖的底线在哪里,那同样的,林栖也想知道他的底线。

  林栖问完房间内就陷入了一片安静,没过多久灯突然亮了,四周骤然亮起,林栖的眼睛还没适应,他眯了眯眼,坐起身。

  周钧远也坐了起来,面对着他,眸光温柔又很坚定又很平静,说:“我想,我们既然已经结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属于婚内行为。”

  林栖呆呆看着他,又机械性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结婚了,要做什么都是在法律的允许下,虽然他们也算强制性结婚,但双方都算是自愿的条件下。

  林栖也是个随缘的人,他一般跟着生活给他的步调走。

  他和周钧远结婚突然,但也是结婚,更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些突然结婚拟个互不相干的合同来垫底。

  对于他而言,结婚就是结婚,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

  眼下周钧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林栖也该为此做出思考。

  周钧远想跟他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而他要是不答应。

  这说不过去。

  他们结婚以来一直是周钧远在各方面照顾他居多,撇开他们工作上的关系,周钧远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丈夫,而林栖如果干脆果决拒绝他,林栖实在做不到。

  但要答应——

  那就意味着这次周钧远易感期发生的事情在将来也会发生无数次。

  林栖现在根本没做好准备接受。

  已经是深夜了,这个点本来应该入睡,第二天还得早期上班,林栖却还在思索这些。

  随着周钧远话音落下他安静了好久,久到周钧远心中也变得很忐忑。

  周钧远看着眼前的人,试探性伸出手握住林栖的双手,见林栖没有拒绝,他又暗暗放心了一点。

  林栖的脸色很复杂,有点难看。

  他脑海之中盘桓着这些事情,挥也挥不去,出于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他的各方面想法其实都不太一样,理智和情绪在摇摆不停,把他本人也拉进去。

  继而想的有些痛苦了,林栖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叹。

  紧接着他就被人搂在怀里,周钧远说:“是我太着急了……”

  “这件事情你就当我没说过,很多事情不用这么早考虑也可以的”周钧远揉了揉他的头发,关了灯躺下,“早点睡吧。”

  这个点就算躺下就睡着,也早就不早了。

  林栖埋在被子里心想。

  周钧远到底是年长他几岁,两个人相处久了,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了他心里的想法。

  他看出了林栖打心底现在不是特别愿意,也给了两个人台阶下,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谁都没有再说。

  周钧远和林栖照常去上班,到了公开课周钧远站在讲台上讲课,林栖坐在下面帮他播放PPT做着本职工作。

  今天这堂公开课,出了点小意外。

  其实也不算小意外,顶多是在学生们眼里和蔼的林栖突然在上课抓了两个开小差的学生,正巧林栖敲他们桌面提醒的时候被讲台上的周钧远看见了,那两个学生成功晋升成本堂课的幸运儿,开门红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结果当然是回答不出来直接扣了平时分。周教授在这一点上格外不近人情,并且他抛出来的问题也只有少数同学能够回答上来,这次也算是给开小差的同学一个教训。

  刚上课不久来了这么一场杀鸡儆猴,这节课的气氛就变得格外沉闷,没有人敢有其他小动作,即使是在上百人的教室里,也一片安静如鸡,只有周钧远一个人在讲台上讲课的声音。

  直到下课——

  同学们才如获新生,得了自由忍不住互相吐槽了起来。

  “今天周教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凶巴巴的?都和隔壁A大里面的任教授有得一拼了!”

  “你得了吧,咱们周教授哪天不严肃?”

  “感觉今天格外不一样好像,周教授以前上课都会和林老师有沟通的,今天一个眼神都没有。”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他们还没走出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又空旷,林栖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这几个学生是哪里来的胆量敢在当事人面前吐槽这些。

  林栖略感一阵无语,正想开口上前说两句,周钧远忽然拿着教学资料消失在教室门口,林栖这下也顾不上那几个学生了,拎了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那几个还在教室的学生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他们对于这堂课沉闷的气氛有好几种猜测,眼下有个人忽然说:“不会是因为林老师做错了什么吧?我感觉周教授刚出门的背影气势汹汹,好像带着莫名的杀气。”

  而这种杀气他们都很熟悉,他们一旦上交的作业有错或者上课出了什么问题被叫到办公室内面对的都是这样的气氛。

  几个学生相视搓了搓胳膊。

  有点可怕。

  周钧远人高走得快,林栖又在他后面出的教室门,小跑一阵才追上。

  追上后恭恭敬敬跟在周钧远身后匀速走着,走着走着发现周钧远又先他一点距离。

  林栖只好把电脑什么的抱在怀里哼哧跟上去。

  他们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林栖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太好,不太敢触周钧远的眉头。

  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捋一遍,之前也出现过学生在他的课堂上不认真的事情,当时周钧远也是这么做的,把人叫起来扣了平时分。

  站在讲台上周钧远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差不多,但之前久没有过这么生气的情况。

  林栖思来想去,周钧远不会是因为学生开小差而这么生气,但今天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林栖想着,忽然闹钟一闪——

  该不会,是因为他们昨天讨论的事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