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早晨8点。
怀海市陵园东门,一位身着米色浅棕外衣的男人站在门口等待着,此时气温比较寒凉,来往行人一个个冻得面红耳赤。
他双手不停在胸口前搓揉,时不时用嘴哈气来保持温度,他已经在外面等了20分钟了,直到不远处驶来一辆警车,他才终于安下心来。
男人是陵园的负责人,名叫丁徽,他回忆起两个小时前还在梦乡中时接到一通来自怀海市公安局的电话,说有一个案件需要在陵园内进行调查。
丁徽问了一下是哪个案件,警方虽没有明确和他说,但提到了天恩集团,他就立马明白了,他不敢怠慢,还很配合警方的工作。
这是在他这里封尘七年的往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看来现在终于要将秘密揭开。
警车停稳,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位身材高挑,容貌极其俊美的警官,警官出示警官证后简单自我介绍道,“我叫何魁,来之前和你打过招呼。”
听着何魁清冷的声音,丁徽赶紧点头,“您好何警官,我叫丁徽,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现在想调查一下7年前天恩集团董事长路昭在此处安葬的人。”
“已经帮你准备好资料了,咱们去办公室看吧。”
在丁徽的带领下,何魁进入清冷的陵园,来到了陵园东侧一座3层楼的建筑物里,这里的二楼就是办公室。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办公场所多少有些单调与严肃,不过何魁已经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丁徽拿出一份死亡证明与火化记录,时间是7年前的12月5日,逝者名叫步遇癸,年仅18岁。证明上有步遇癸的照片,少年模样稚嫩而又青涩,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很不适应面对镜头。
“他埋在哪里?”何魁拇指指腹不自觉的在照片上轻轻抚摸几下,很快他回过神来开口道。
“因为他的家属没有为他购置墓地,所以他的骨灰在骨灰塔里。...其实我觉得还挺奇怪的,这位逝者可是天恩集团路总的小儿子,怎么说也得弄一块好一点的墓地吧。”丁徽察觉到这位警官与逝者的关系很不一般,心里多少有些同情。
“你确定骨灰是他的吗?”
“我记得他家属带遗体来火化的那天我刚好有事不在,所以没有全程监管,根据我这里的工作人员说是他的。不过这种事怎么会是假的呢?谁会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
“负责火化的工作人员是谁?”
“他早就不干了。”
“告诉我名字就好。”
丁徽凭空思考了一会儿很快道,“叫燕三强。”
何魁合上资料,“好,带我去看看吧。”
对话结束,丁徽带领何魁一路来到安放骨灰处的骨灰塔,一进陵园深处,浓浓的香线味道便传进何魁的鼻腔,这股味道领他分外熟悉,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和平一巷的手机店。
面前整面墙上都被分做一格一格透明的小空间,里面安置着不同的小盒子,有的骨灰盒旁供品或是花束都被摆放得很整齐,而有的则孤零零的无人顾及。
每个小空间前都有一个编号,丁徽好像每一个编号都能背下,他最终在一个能与何魁视线平行的格子面前停下,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骨灰盒,里面除了骨灰盒上的那张小照片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七年前骨灰盒放在这里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祭祀过,何魁难免会感到心塞,他接过钥匙打开格子取出骨灰盒,骨灰盒上较为干净,只是拿起来时下方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印子。他毫不介意,直接当着丁徽的面将骨灰盒打开。
“何警官!您不能那么做!”随着丁徽在旁边的惊呼,骨灰盒还是被打开了。
这种事情很犯忌讳,丁徽认为何魁实在是太草率了,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然而当他看清骨灰盒里的东西,顿时愣住了。骨灰盒里装着的并不是骨灰,而是两块白色的鹅卵石,这两块石头增加了骨灰盒的重量让人以为里面有东西。
“怎么会这样?”丁徽亲眼所见后还是不敢相信,“难道步遇癸没有去世?”
“不是的,”何魁取出石头在手中把玩一番,“步遇癸应经不在了,可是路遇癸还活着。”
“什么?”丁徽没有听清所以重复问道,何魁已经不再回答他的问题,他将石头重新放回骨灰盒,后又把骨灰盒放进格子里将门关好。
“感谢你这七年来照顾他。”何魁想,丁徽一定帮忙擦拭过骨灰盒,所以骨灰盒上才这么干净的。
丁徽停顿片刻,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的低下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
何魁又与丁徽了解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后从陵园出来,他刚坐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见来电号码后立马接通,“有消息了吗?”
“我现在在路昭的宅子里,你们距离此处大概多远?”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何魁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估摸了一下路程后发动汽车道,“半个小时的车程。”
“差不多,现在路雨葵和路昭单独在一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明白,继续盯着他们。”何魁很快做出决定,他挂掉电话后联系了警局,快速情况说明后警局立马派来人手一起前往路昭的宅子。
给何魁打电话的人叫李蒙,他是刑一的队员,同时一年前被外派到其他地方执行任务。好巧不巧,他卧底的地方正是天恩集团。
当时他们接到群众举报,天恩集团疑似xi钱逃避税款,而他们深入调查天恩集团后,发现对方藏匿的手段十分巧妙,根本查不到任何破绽。
所以孟星涵委派从来没有接触过天恩集团的李蒙深入天恩集团内部,同时帮他伪造了一个普通到几乎快被旁人忽视的身份,这样就不用担心暴露的风险。
李蒙的主要任务是查找天恩集团财务上的漏洞,而这一年来他收集到了不少证据,原本前几天他就要正式归队,可是孟星涵让他继续在天恩集团潜伏一段时间,为的是另一桩案子。
何魁认为现在是所有线索并合收网的好机会,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长远而深沉,路遇癸答应过他,只要嫌疑人全部落网,事情的真相就会全部水落石出。
他将警笛拉响,一路朝目的地疾驰而去,大约半小时后,警车稳稳停在路家的宅子前。何魁拨打李蒙的电话,然而李蒙没有接听,从宅子内传来了类似于争吵的声音,何魁心中一惊,急忙跳下车跑进房里。
兴许是警车的声音让人们恢复了理智,不少佣人躲到外面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恣态,他们对于何魁的到来感到忌惮,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报的警。
顺着声音的来源,何魁来到了一间类似于卧房一样的地方,他朝敞开的大门一看,正看见地上有两个扭作一团的男人。
其中一个狠狠固定住身下的人,而另一个面如死灰,眼睛里一点亮光也没有。至于一旁的病床上,一位年迈的人在剧烈颤抖着,旁边站了一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医生,他们想要帮助老人躺好,但老人却挥手阻止他们,仿佛这些救他的医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李蒙!”何魁大喊一声,李蒙满面愁容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神采。
“何队!快!”
李蒙话音刚落下,何魁便掏出手铐将路雨葵的双手拷上,李蒙这才得以起身,他发觉自己使得力气太大,手脚已经没有任何直觉。
他很长时间没有做这种剧烈运动了,在天恩集团呆了一年他感觉自己快废了。
李蒙气喘吁吁的指着路雨葵,“他杀人未遂。”
不用李蒙说杀的是谁,何魁也能想象得到。路雨葵居然想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难道真的这么等不及吗?
何魁双臂用力将路雨葵整个人提起来,路雨葵神志不清地看着何奎那张脸,很快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何警官...,你不要被骗了...,你不要被那个人给骗了。”
“说清楚,谁骗我?”
“路...遇癸,他就是个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千万不要被他给蛊惑了!”路雨葵越说情绪越激动,到后面他颤抖的挤出两滴眼泪来,表现出自己十分委屈的样子。
精致发型被他糟蹋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那身价值不菲的西服也因为与李蒙反抗而被撕裂,好在面前没有镜子,否则他肯定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狼狈。
“他是不是骗子我会调查清楚,但是你分明认识他却不和警方说实话,是你自己浪费了机会,而且是两次,在我眼里你才更像个骗子。”
何魁对路雨葵流露不出一点同情,倒不是他执意站在路遇癸的那边,路遇癸也曾用谎言骗过他。但是路遇癸是出于某些苦衷无法说出真相,他在用谎言引导着他查明真相。
路雨葵则从始至终都再用谎言编织另一个谎言,如果今天他没被当场抓获,恐怕路昭就这样离奇死亡,而天恩集团也将彻底落入他的手中。
当初若是出车祸的人是路雨葵,而装作失忆的也是他,何魁敢肯定,他不会陷入他所布设的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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