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辞护在身后,格雷单手握住艾伯纳挥来的伸缩棍,将顶端向天空中一抬。
“啪!”一枚子弹垂直飞向太阳。这伸缩棍经过改装竟还可以发射子弹。
格雷面色不善地看着艾伯纳。
艾伯纳却不可置信地略过哨兵,瞪着向导。
有温热的液体从士兵脖子上滑落,那是他的血。
在艾伯纳身后,一枚薄如蝉翼的柳叶形银色刀片静静地躺在碎石间,锋利地刀刃上泛着丝丝红光。
士兵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好在刀口虽长却浅,虽然出血量有些吓人,但并没有割到动脉。
“你!你!”艾伯纳惊恐万分地指着林辞道:“你这是想杀人!”
哨兵身后的向导却并没有理会士兵的指责,他灵巧纤长的手指上下翻飞,一片两边开刃的柳叶刀片在他脆弱的指间出现又消失,接着,向导再次将刀片向着士兵弹去。
只不过这次的速度慢,力度小,士兵轻易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林辞皮笑肉不笑地问艾伯纳:“是你先用的武器。而且,这是射击比赛吗?”
“……但我并没有伤到你。”对于先使用武器这点,艾伯纳理亏,但他仍在强词夺理。
“没有我的哨兵,你现在是打中了我的肩膀,还是打碎了我的脑袋?”林辞慢悠悠地从格雷身后走出:“你是想谋杀向导吗?”
当然没有!艾伯纳虽然火气上头,却不是没有脑子。
谋杀向导?他怎么敢?!
那一枪是冲着林辞去的不假,但艾伯纳也不过是想吓吓向导,并没有瞄准,若没有哨兵出手,按他的计算,棍子会击中向导,而子弹却只会蹭过林辞的肩膀,在地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坑!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我那枪根本没有瞄准你!不信你问你的哨兵!他们不是什么都能看出来吗?!而你,却想要割断我的动脉!”
在握住士兵的武器后,格雷确实发现男人并没有打算真的枪击林辞。
只是,他冲上来的最初目的也不是为了阻止艾伯纳。
格雷是为了阻止林辞而来的。
这最后一击,向导是怀着即使被伸缩棍击中,也要用刀片划破对方喉咙的打算的。
依照林辞的力量,他无法杀死艾伯纳,但一定会让士兵被送进手术室。然后向导则会挨上一击——格雷不想让向导受伤,所以,他冲了上来。
“你说!你一定能看出我没有要杀他!”谋杀向导可是顶天大的帽子,艾伯纳见哨兵不语,急吼吼地催促道。可说完,他便心下一颤:哨兵是向导的狗!他怎么忘了?!
面对焦急的艾伯纳,格雷正打算顺着向导的话说下去。却是林辞先做出了让步。
绕过哨兵,向导走到艾伯纳身后,捡起自己丢出去的两枚刀片,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突然对艾伯纳道:“我的哨兵进场了,这场我们输了。”
两枚刀片在林辞手中打了个转,消失不见。
向导的声音不大,但现场安静,风声将林辞认输的话传遍了训练场。
艾伯纳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惊愕地看着向导。
“下一场比赛是射击吧?让你们的人出来。还是我比。”林辞对震惊的士兵说。
……
艾伯纳去基地包扎伤口。等他再回到训练场时,射击比赛已经过了一半。
射击比赛的项目分为步枪100米、300米任意姿势精度射击,手枪50米固定靶射击、跑靶射击、抛靶射击,五项。
“怎么样?”艾伯纳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他不舒服地扭着脖子,走到哈默德身边。
棕发男人的神色不太好看,他踌躇地看看艾伯纳,再看看比赛的靶场:“他赢了2局了……100米步枪和50米固定靶。这是第三局,他再赢就……”
一共五个项目,这局再赢,后面的项目也就不用比了。
“怎么可能?就他打架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接受过正规的射击训练?”
“或许,他们向导不打架,但是练枪?”哈默德讪讪道。
装弹上膛,瞄准,扣下扳机,中!
林辞双手握持着黑色的手枪。他的射击姿势极不标准,却用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击落了士兵随机丢出的移动靶——各色金属易拉罐。
第一枪,中了;第二枪,中了;第三枪,中了……连中10枪,弹无虚发,看呆了一众围观的士兵。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除了试枪的几发子弹,向导竟然一靶未脱!
在前两局的固定靶比赛中,向导轻轻松松干掉了TP基地最厉害的两个射手。
当前的手枪抛靶比赛里,他又整整领先了另一位士兵足足五个靶点!
格雷看着这样的林辞,同样震惊。
向导晕机、不擅近身搏斗,他曾以为男人若想自保,就必须完全依赖于那个具有实体的奇怪精神力。
却没想到,各式各样的枪械在向导手中竟变得如此乖顺,这样的射击能力,在哪里,被称赞一声“神射手”都不算过分。
还有他指尖那飘忽轻灵,活过来一般的柳叶刀片……格雷忍不住想起上局比赛中的林辞。
刀片是藏在哪里的?与林辞同吃同住了这么久,他竟从不知道向导还藏着这样的武器。
大概是用那特殊的精神力为刀片做了伪装吧——否则,凭借哨兵的五感,他不可能没有发现向导随身携带着这样的东西。
子弹撞击易拉罐的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训练场上。
格雷的思绪却渐渐飘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辞把玩刀片的手,锋利的刀刃在五指间跳着交谊舞,优雅美丽,却是剧毒的罂粟花,轻轻的沾染便要取人性命。
哨兵再次认识到,他的向导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这种伴随着危险的美丽,又让他深深着迷,无法自拔。
像是最纯洁的天使坠入了深渊,明明浸染了一身恶魔的气息,却依旧生着副贤者的面孔。让人无法不去顶礼膜拜,却又忍不住想要把他弄得更脏。
……被恶魔附身的人其实是自己吧?!
格雷敲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专心观看林辞的比赛。
“时间到!”扎西次仁在场边挥了挥袖子,喊道。
两个负责计数的士兵报出双方的击落成绩。
47:32
碾压性的胜利。
至此,同Mute士兵间的比赛全部结束,体能,散打和射击三个大项中,他们赢了2个。
对于向导和哨兵而言,胜利与否其实并不重要。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希望能让那些总是找茬的家伙有所忌惮,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
取得了比赛的胜利,林辞把枪弹丢还给旁边的士兵,甩着手腕向他的哨兵走去。
因为姿势不标准,林辞用枪时对手腕的消耗比其他人要大。
格雷自然的捉过向导的手,替他疏松按摩。
轻柔的力道让腕上的酸痛得到缓解,但想到哨兵手心还有伤,林辞便要将手抽回。
格雷却并没有放走向导。
掌中的手腕骨节分明,虽然细瘦,但毕竟还是男人的骨架,并没有想象中那种脆弱易折的感觉。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就是这双手腕撑起了那样高超的射击技术,自然应该是坚强有力的。
“你的伤!”林辞无法抽回手,只好抬头瞪哨兵。
“等潜能恢复,这种小伤很快就可以愈合。”格雷自始至终都未曾把自己的伤当回事。
林辞气的又想掐格雷的伤口了。
但自己的手被哨兵捉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好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再看格雷。
格雷不知向导是从哪里学来这一身百发百中的本事,但总归不会是向导学院——向导学院重视的是精神力的使用,可不是这种普通Mute才需要掌握的技能。
“你很厉害。”格雷下意识地觉得林辞不会说出原因,于是就只诚心地夸赞了向导。
“我打架就不厉害了?”林辞果然也没有提及自己学枪的经历,他斜眼乜着格雷,晃了晃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想到林辞那毫无章法,野蛮生长的搏斗套路,格雷眼底浮上一层浅笑。
“也很厉害。”格雷说得很诚恳。
倒是林辞觉得自己脸皮有些厚了。他移开视线,小声念叨了一句:“马屁精!”
赢下了丹增提出的训练项目比赛的胜利,两人便没有必要再待在训练场。士兵们只会畏惧他们的实力,而不会敬仰进化人的强大,两人没必要在这里给别人惹不自在。
林辞提议道:“去吃饭吗?”
虽然白玛阿婆那顿早饭两人吃得可不早,但经过一上午的剧烈运动,肚子里的存食也差不多消化干净了。
而且早一些去吃午饭,还可以避开同训练结束的士兵大部队相遇。
“好。”格雷停止了对林辞手腕的按摩,却没有松手。他顺势拉住了向导的手。
哨兵的动作让林辞耳根一热,但他不知为何却没有挣脱。
两人正准备离开训练场。
“等等!”一声大喊,扯住了两人的步伐。
“还有一项比赛,如果你们敢来,我就认服,从今往后,不会再针对你们!”叫住两人的是艾伯纳。
白人士兵黑着脸,沉声向进化人叫板。
他果然还是不服,他们是进化人!进化人在许多能力上天生就强过Mute,他们赢下的比试都不是最公平的!
但有一件事,对所有人而言都很公平……
林辞和格雷转身看着士兵。
“你们两个都来!敢吗?!”艾伯纳再次喊道。
“你说的,不会再针对我们。”林辞同士兵确认。
“是!”
“那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