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是在大年初一的下午等到的江以诚。

  江以诚进屋后,佣人上前帮他拿走了大衣和围巾,他见到江屿不由吃惊道“你昨天没去你外公那过除夕?”

  江屿跷着腿靠在沙发上,身上的衣裳有些皱,他眼皮抬都没抬,声音冷漠道

  “没去。”

  江以诚看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不知道堆了多少个烟头,又见江屿整个人精神颓靡,眼睛内充满血丝,他不满地皱眉道“你这叫什么样子,是不是昨天又跟纪淙哲他们那几个鬼混去了?”

  江屿勾了勾唇,不答反问“你昨天跟谁过除夕了?”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江以诚说着就要上楼,却听见江屿带着讥讽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是不是姓周的?”

  江以诚顿住脚步,扭过头盯着儿子的侧脸,身为父亲的威严被触犯到令他恼羞成怒“看来我真是太放纵你了,你连你爸的私事你都敢插手了。”

  果然。

  江屿自嘲地冷哼了一声。

  “我警告你,以后别给我再干丢人现眼的事,你还嫌我们父子两个在J市不够惹人起眼吗?过完年都二十三岁的人了,也该找点正事做了。”

  “是,知道了。”痞气地拖长了尾音,江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危险光芒,他低喃道“一定会找点正事做的。”

  周凛这个年过了场空,本来跟酒店休假是到正月初六上班的,现在这个样子,在家里冷冷清清也没必要了,于是他准备初五就回去上班了。

  结果他在初三的时候再次接到了江屿的电话,江屿让他去J市。

  “现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周凛正好给自己准备晚饭,米淘到一半,他看了眼手机时间,18:03。

  “我还准备这后天回去上班了呢……”周凛一紧张,就忘了年三十那天跟江屿撒谎说的过年没休假而是在酒店值班,不过江屿仿佛丝毫不在意。

  他打断周凛的话,语气不容置喙“先过来J市待两天。”

  两个人说不上有什么矛盾,可也僵滞了许多天了。这几天他俩没联系过,这通电话令周凛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但他想起江屿之前说过情人节好像是过几天,打着电话的时候,他翻了下日历,果然在初五,心情不免愉悦起来。

  “那行,我看下票,订好了就给你回复。”

  挂了电话后,他火速查看了机票,幸好过年期间机票不紧张,他就赶紧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不确定自己在那边能待几天,他想了想,还是收拾了几件衣物,带了只小型行李包。

  本来李澈怕他一个人无聊,说晚上喊他出去一个同事那打牌,周凛出门前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他打车去了机场,顺便在路上的时候给江屿发了自己的航班信息。

  等他到J市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尽管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但丝毫不顶用,下机的时候已经饿到不行了。

  江屿说来接他,周凛在到达大厅看了几圈也没看到人,就给他打了电话。

  “我到了,没看见你人啊?”

  江屿语气平淡,言简意赅“T3二层停车场B区,黑色埃尔法,车牌JAxxxxx。”

  周凛心里有些不快,这人明明喊着自己来,到了后却是他自己拎着行李东张西望找车,等到看到江屿说的那辆车牌号后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自动车门打开,江屿坐在里头,手工西装外搭着一件大衣,他看到周凛并未表现出多欣喜,甚至… …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上车。”

  等周凛上车后,又喊前排司机开车。

  这一刹那,周凛觉得旁边这个曾经同床共枕,亲密无比的人十分陌生。

  他隐隐生出,其实江屿并不是很想他来J市的念头。

  想什么呢!不想他过来又怎么会打电话这么急促地让他今晚赶来呢。周凛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真的是年纪越大越爱胡思乱想了。

  不过年纪大了,还有一点就是对待感情能稳就稳,江屿年少情绪不稳定,他总不能跟着他一样,那这感情也没法过下去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确实想江屿了,以前这人老粘着自己又要亲又要抱的,他还有点烦。冷不丁的这几天疏离了,思念就要溢出了。

  他跟江屿的相处,这段时间太奇怪,谈不上冷战,可周凛却也说不上来。但既然还在一起,江屿又邀他来J市过节,他想着,还是得缓和一下关系,于是他悄悄地握紧了江屿的手。

  江屿僵了下,他转过头看着周凛。

  周凛冲他一笑“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没什么,有点累。”江屿收回视线,整个人往后一靠。

  周凛见他衣衫整齐,确实像是刚聚会过来的样子。

  他抓着江屿的手,可他发现对方只是任由他握着,没给一点回应。

  但碍于前头司机,他也不好说什么。

  保姆车在冷清的马路上疾驰,掠进忽明忽暗的灯光,衬映着江屿莹□□致的面庞,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是去酒店吗?”

  江屿说“带你去个地方。”

  周凛问他“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周凛“嗯。”了一声,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你没吃饭?”

  周凛讪笑“不是你让我赶紧来吗?我就没来得及吃饭,没事,待会到地儿再吃。”

  江屿皱着眉看着他,表情难以言喻,他嘴唇动了动,忽然倾过身将周凛拥住。

  “周凛… …”他沉闷道。

  司机在后视镜瞟了一眼,周凛被他突如其来的大胆弄的既欣喜又尴尬,他拍了拍江屿的后背,低声问“怎么了?”

  “你想见到我吗?”

  周凛看了看前头,轻咳了声“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不想见到你,你一句话我干嘛连饭都没吃就过来了呢?”

  江屿凝视着他的眼睛,似乎非常努力地想透过这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他缓缓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一句话你就要过来?为什么要为我跟家人闹翻?”

  周凛愣了下,随后嘴角弧度慢慢扬起“过了个年把你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是吗?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

  江屿却紧盯着他,像是迫切需要个答案一样,周凛耳尖红了,让一个大男人说一些情话,还是当着车内还有第三个人的面说,多少有点难为情。

  不过他还是说了“肯定是喜欢你呗。”

  江屿细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松开周凛,继而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对司机说“去市里的酒店。”

  司机收到命令后改了道。

  周凛问“不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了吗?”虽然他也不知道江屿想带他去什么地方。

  “先带你吃饭,再好好休息一晚。”

  江屿带他去了他家在J市市中心的五星酒店,司机拿走了周凛的行李。

  晚饭是在酒店的顶层的西餐厅,偌大的餐厅内就只有他们俩人,鲜花烛光,绝佳的观景座位。

  摇曳的红酒杯,银亮的餐具,连周凛这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都被这氛围渲染得整个人有点陶醉。

  “我就随便吃个饭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的。”周凛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很高兴。

  江屿垂着眼睫,优雅地切割着食物“多吃点,吃完好好休息一晚。”

  “明天是要去哪里吗?”

  江屿手中的餐刀一顿,他抬眸看着周凛“没有,不去哪里。”

  “也是,过年城里都冷清,也没什么地方可玩的。”周凛咽下一口肉,朝江屿举起红酒杯“江屿,新年快乐。”

  他又不好意思地笑着补充了一句“祝我们的第一年快乐。”

  江屿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下,他慢慢举起杯,嘴角缓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第一年快乐。”

  俩人接近一周时间没见,彼此又都熟悉彼此的身体,回到房间后,气温瞬间火热了起来。

  周凛这一次想缓和他跟江屿之间的冷关系,所以是前所未有的配合。只不过对方的暴躁行为还是令他中途有些难以忍受。

  江屿将他翻身扣住,周凛的头频频撞到了床头,要不是酒店的床头是皮制的软装,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能撞出包。

  他咬紧牙求饶“太疼了,你轻… …轻一点… …”

  江屿却根本没听见似得,仍旧不管不顾,他喘着气恶意问道“你不是说想我吗?喜欢我吗?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了了?”

  “那你也不至… …不至于发疯吧?呃… …”

  “呵,我就是发疯了,谁叫你让我喜欢得发疯呢?”

  他说完,周凛感觉肩上剧痛,他痛苦地叫出声,江屿这只疯狗居然咬了他,还是不加克制的咬,不用回头看他都知道出血了。

  他大骂“你他妈这叫喜欢我?你是要弄死我啊?”

  下一秒他就被用力地翻过身,而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掌攫住了脖颈,只得瞪大眼面对赤红着眼的江屿。

  江屿太挣扎了,他太无助了。他恨极了周凛对他的好与迁就,更恨他满心满眼对他说喜欢,更加痛恨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蒋天宇说周凛是只男狐狸精,长得普普通通却能把他的魂给吸走,妈的他果然是只狐狸精,不然从前潇洒自如的他怎么会成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收紧了手,咬牙切齿道“对,我要弄死你,让你他妈跟我共沉沦!”

  说完,一口咬上周凛的唇,又凶狠又疯狂地掠夺。

  作者有话要说:

  在写了在写了……江屿的船品也不太行emmm……今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