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开着车,时而瞄下旁边,一路上江屿一言不发,他纳闷着,今天早上出门还挺精神的,下午到他办公室来也挺开心的,没惹他吧?
难不成他们高层开了趟会,他被下属给批/斗了?
车子刚在地下车库停稳,忽然江屿就猛地打开车门下去了,周凛以为他要先走,结果他绕了半圈到他的车门外,一把拉开车门,将周凛给拽了出来。
“你发什么疯?!”周凛不得不慌乱地拔掉车钥匙关好车门。
江屿一路将他从地下车库拽上电梯又拽进屋内,力气大的仿佛要把他的胳膊给拧断。
“呯——!”感觉房子都震了震。
他死死地盯着周凛,眼底冰霜一片,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解释!”
周凛听得稀里糊涂“解释什么?”
“你还想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他唇齿间狠狠地逼出两字“领带!”
“领带?”周凛被他搞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只听他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送李澈领带了?”
“你怎么知道?”周凛表示诧异。
江屿自嘲地冷笑了声“呵,真的是你送的。”
他气急败坏地点着头,胸腔随着情绪而激烈地起伏“你行啊周凛,亏我昨天还感动得要死,以为那是你给我准备的圣诞礼物,结果搞了半天是我自作多情哇,难怪他白天开会,领带都恨不得把自己捆成长颈鹿了,原来是在笑我是个傻逼!周凛,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你就喜欢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是吗?一个男人不够非要五六七八个是吗?嘴上说着不要,每天晚上都抗拒我,就因为那个李澈吗?!”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简直语无伦次。
而周凛更是被气得不轻,脑袋鼓胀胀的,完全听不懂他这乱七八糟说的什么。
“撒手!”他甩开江屿的手,厉声道“你发神经啊?什么领带,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买来送给李澈的,有什么问题吗?”
仿佛在旱地枯草上点了粒火星,瞬间燎原大火。
江屿被他的话刺激得怒意大盛,眼睛里再也没了漂亮的光,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暴戾。
他怒喝“你他妈说什么?!”
“那本来就是送他的,你疯什么?”
暴戾的瞳孔中又染上了抹委屈的颜色“你不是打算圣诞节送我的吗?”
周凛听得更糊涂了“我说圣诞节送你个别的,没说领带送你啊……”
“你… …”江屿双手握拳,整个人都快颤抖起来了,他冲向鞋柜,抓着那双毛拖鞋再次冲到周凛面前,朝着他吼,震的他耳膜都嗡嗡嗡的。
“呵,所以你给他买名牌领带,给我他妈买二十块钱节日促销的破拖鞋?!”
他激动地差点把毛拖鞋按到周凛脸上。
“你别无理取闹!我今天真是见鬼了!”周凛愤愤说道“给你们送礼物还得挨一顿喷,我要不是看你大冬天的天天光着脚,我乐意给你买拖鞋啊?我真的是好心喂了驴肝肺了!靠!”
江屿瞪着他,举着拖鞋咬牙道“谁他妈稀罕你的破拖鞋!你知道我谁吗?!我江屿平时穿的哪双不是几万块的鞋,但因为是你周凛,你买的,所以我不介意!可你却拿二十块打发我!”
他快步走向阳台,将手里的东西狠狠一扔,嘴里还唾骂着“去你他妈的圣诞树吧!”
周凛的心忽然就沉到了谷底,觉得眼前这一幕刺得他不知道哪疼,总之,非常非常地… …不舒服,甚至有点儿难过。
他突然就不想看见江屿这个人,转身往卧室去,可江屿却又冲上来掐着他手臂。
周凛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说道“你闹够了没有?要是闹够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要是还没闹够,就请你滚出去。”
江屿盯着他,眼尾有点发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喜欢他?”他一张漂亮夺目的脸都因嫉恨而扭曲了“讨厌我?”
周凛烦极了,挥手甩开他的手,接近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讨厌。”
江屿神色微微松动,只听他又说了一句。
“不喜欢谈什么讨厌。”
有很长的时间,空气似乎凝滞了。江屿脸上的躁意一点点流逝,冰凌覆上眉眼。
他整个人像雪山欲将崩塌,又像死水一样静默着,相比刚才却更让周凛心生烦躁。
周凛下意识地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江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在周凛以为他可能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也没说走了。
留下周凛独自站在安静的屋子里。
走了,这下应该真的走了。
上床的时候,周凛习惯性地躺到一边,又觉得不对劲,身体挪到床中间,他伸展四肢心想这才是自己本来正常的生活嘛。
就是今天的被窝有点冷。
当晚他失眠了,翻来覆去地江屿离开前那一幕总是在他脑子里挥散不去。他回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
其实当时是带了点气性说出口的。
只是他真的讨厌江屿吗?
曾经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看到路边的狗屎也许不会去踩一脚,但是看到路边的江屿他肯定毫不犹豫会上去踹两脚,所以那是相当讨厌。可现在,他陷入了迷茫。
周凛一直骂江屿是疯狗,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狗,要不然怎么养着养着也能摇尾巴了。
江屿从他家离开是早晚的事,他虽没想过到那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但不该是今晚这样。
周凛认为像江屿这样的应该是倨傲潇洒的又或者盛气凌人地离开,而不是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离开。
这样会令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胸中有股烦闷的无法宣泄的燥意,让他不知所措。
随着夜色渐深,周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慢慢平息下来,他开始回顾细节,直到凌晨三四点他才得出结论。
所以… …今天江屿是因为他给李澈买几千块的领带而给他二十块的拖鞋,然后心里产生落差感了?
“真是个小孩脾气。”周凛郁闷地嘀咕了一句,可下一秒他却从床上坐了起来,烦闷地甩了甩头发。
他穿着睡衣外头披了件羽绒衣,拿起手机下楼了。
他站在楼下仰望自家阳台,打开了手机电筒,就低头寻找。
“不应该啊,就是这个位置吧,怎么没有?”
小区里就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天空飘着毛毛雨,地面潮湿,周凛找了一会儿,耳朵都被冻得冰冷,他手伸到后面戴上羽绒衣的帽子。
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一双二十块钱的拖鞋而已,江屿都不要,自己还下楼来找什么?况且那尺码也不合他的脚,捡回去了也没法穿。
可不捡,他根本睡不着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失落落的,又像是涌着一股酸水,他无法形容这种心情。
远处有几声猫叫,周凛打着灯寻着声音走近,好家伙,某栋楼的楼道里,一只母猫带着几只胖滚滚的流浪小猫正拥挤地缩在两只拖鞋上,幸好江屿走了,要是他看到自己的拖鞋现如今成了猫窝,还不知道怎么吹胡瞪眼呢。
他想趁它们不备,一把抽出鞋,结果稍微一靠近,母猫就朝他哈气。
“别这样,这个鞋是我的。”
“喵… …”
周凛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跑来跟猫交流。
他沉吟了会,把自己的羽绒衣给脱了下来,铺在了地上,再试图跟母猫谈判。
结果刚一铺上,几只小猫就好奇地鼻子嗅了嗅,就凑了过去,最后都挤到了温暖的羽绒衣上了,周凛趁机夺回了拖鞋。
等他回到家洗完拖鞋,都是早上五点多了。
看着阳台角落晒的拖鞋,周凛对自己无语的同时又哭笑不得,这下好了,一双二十块的拖鞋赔了一件羽绒服,好在不管值不值,他的心情算是好多了。
年底了,周凛越来越忙碌了,而江屿从他家走后当天晚上就离开了S市,算起来也有一个半月了,再也没有一点消息,只是派了个助理驻守在了云澜替他处理事务。
从前一个人倒也没觉得什么,自从跟江屿在一块住了这么久后,现在周凛回到家里,就感觉这屋子怎么可以冷清到人心慌。
鞋柜里还有好几双江屿的鞋,他的一堆衣服包括游戏手柄都还留在家里,周凛站在屋子里想着,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他翻了两只大号行李箱出来,整理了一晚上,把江屿的衣服都收拾了起来,又去卫生间把他的牙具和毛巾用袋子装好。心想看来改天得悄悄地运到云澜他那间套房里去。
又到了他值班的日子,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来了一位客人,前台按照正常的流程登记完手续,递交房卡后,这位体态肥胖的男顾客忽然说让他们早上七点的时候去房间叫他。
周凛刚好在前台,便笑着对他说“先生,那我们给您设置叫醒服务。”
“你是这里的经理?”
“是的,先生。”
“明天让人来我房间里叫我吧。”
这种要求说实话,周凛干了这么多年的酒店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诧异地问“您是说,让我们进入到房间叫您吗?”
“是的。”
周凛隐隐约约感觉有点突兀,但还是同意了,男顾客微笑着和气地道了声谢,拿了房卡上电梯了。
周凛扭过头问前台人“开给他的是哪个房间?”
“十三楼的1302房间。”
“给客房中心打电话,让阿姨明早七点去1302房间叫醒服务。”
凌晨的时候,周凛回到值班房准备睡觉,却总是心神不宁,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
周凛因为晚上没睡好,所以他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值班室密集的敲门声以及伴随着阿姨一声声周经理。
他倏地睁开眼,莫名其妙的,心也紧跟着漏了一大拍。
他快速穿好衣服裤子打开门,就撞见客房中心的一个阿姨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
阿姨慌张但还算理智,她压低声音却说的语无伦次“周经理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周凛瞬间瞪大眼睛。
“我,我去叫醒,结果我敲了门里面人没反应,我刷了卡进去的,看到床上没有人,我在房间里又喊了几声,没人回答我。我看到卫生间的水在滴嘛,我就进去看了,结果我就看见… …死人了。”
周凛快速平稳自己情绪,直觉已经让他猜到了哪个房间,他忙问阿姨“1302是吧?”
阿姨用力点了点头。
周凛都来不及整理衣服了,由于起来的匆忙,他身上只套了件平时睡觉的T恤,穿了条西裤,脚上还是拖鞋。
他带着阿姨边走边问“还有谁在场?就你一个人看到的吗?别人知不知道?”
“没人在,没人知道了,我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你了。”
“门关了吗?”
“我… …我记不清楚了。”
阿姨紧跟着周凛旁边,看着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手机。
早上七点过十分,昨天客房生意好全满,幸好这个点还早,大部分人都还在睡觉,要是在中午,那事情就糟糕了。
他给保安主管小杨先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上来。
俩人从十二楼爬楼梯到了十三楼,阿姨果然没关房门。
到了门口阿姨就不敢进去了,房间里窗帘拉的密实,暗漆漆的,只有床头一盏冷色调的灯亮着,屋子里透着一股诡异的静,卫生间里的水滴答滴答,令人头皮都微微发麻。
周凛慢慢地走过去,幸好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他靠近光源,尽管事先有准备了,可看到的时候还是整个人被眼前的情形狠狠地冲击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李:你他妈才长颈鹿呢,我是正常系领带好吗?
周: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也送你条领带呗。
江:这是领带的事吗?!
周:那是什么事?不就是嫌弃我给买的便宜呗。
江:根本不是这回事!!!
周:那是什么事?(懵懂)
江:你……!操!(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