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靳微寒刚加入听风楼，还是见习成员的时候。
他那时也是照例跟着大熊先生的副本大队伍下了好几个世界副本，不过因为自身实力过硬，而且加入听风楼的时候他就和王菀说过对听风楼的万华镜感兴趣，没多久就被安排和卫惊蛰一起下副本了。
那时卫惊蛰被王菀叫去还有些懵，毕竟自己负责的并不是带新人。不过王菀笑着说是澹台找到她让她安排的，还特意叮嘱他们，这个两人的特别副本小队一切跟着卫惊蛰的副本节奏来。
王菀大姐那个笑容靳微寒现在还记着，那真真是意味深长。
既然王菀这么说，卫惊蛰也就没有特意照顾这个“新人”。
又是一个现代世界副本，卫惊蛰什么任务都没有做，而是带着靳微寒享受当地美食，将一座城的所有网红店都吃了个遍。
靳微寒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虽然自己不是很怵惩罚副本，但还是有些疑惑：“我们真的不完成基础任务吗？会被罚去惩罚副本的。”
卫惊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眼身旁同样经历过鲜血与死亡的男人，少见地跟他聊了很多。
“副本被分成了三个种类，游戏、虚拟和世界，你觉得，惩罚副本属于哪类？”
靳微寒思考：“嗯，很可怕的游戏副本？像十八层地狱那样？不过我见过的反而更像是末世世界，也许是世界副本？”
【副本时间结束，正在结算任务奖励——】
“那么你觉得无界之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听到这种富含哲学的问题，靳微寒也严肃了起来：“不是实现人们的执念吗？完成任务获得道具，通过奖励来达成自己的愿望，然后消失转生。”
卫惊蛰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这算是一部分。”
【基础任务未完成，玩家传送至惩罚副本——】
卫惊蛰看着车水马龙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继续喃喃：“游戏副本被世界意识和部分玩家创造，是最初的雏形；虚拟场是世界诞生发展的试运行；世界副本就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
靳微寒：“那么，惩罚副本是……”
【感谢你的参与。】
“几近毁灭的世界。”
他们被传送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中。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在下雪但天空唯有阴霾，一丝阳光都看不见。这片苍白的雪原好像只有他们两存在，远处才有些雪松的影子，其中还有一些奇怪的阴影在蠕动。
卫惊蛰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这个毁灭指的不一定是物种大灭绝之类的事，更多的是因为世界受到了不属于本身的因素的影响，未来轨迹被扭曲，文明即将被迫中断。我们在各个世界完成的任务，普通的就是阻止杀人魔，或是消灭编外实验体与入侵物种，其实都是在修复世界运行轨迹，只不过惩罚副本的世界受损更严重些。”
靳微寒看向他，小队长琥珀色的眼睛在闪烁，似乎自己也明白了什么。
“当然，这些猜测是否正确我还没有证实过，但，我感觉是这样。”
“这样看来，那些能实现愿望的道具更像是世界给的报酬。”
“没错。”
卫惊蛰打开任务栏，果然，基础任务是“杀死异种0/50”。
“准备战斗吧。”
卫惊蛰抽出两把长炮，两手分别抠下了一块金属戴在耳廓骨上，两把长炮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悬浮了起来。他又将剩下两把较短的粒子炮双持，四架强火力热武器就绪。
那些阴影从远处的树林中涌出些许，如同粘稠的污浊一般逐渐浸染纯洁的白雪，一眼便可看见那突兀的黑色。
它们完全出现在苍茫的雪原上时，他们两才看清那些异种都有着椭圆形的头，全身黑漆漆的看不见眼睛，张着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鲨鱼样的牙齿。躯体有些细长扭曲，四肢都有利爪，尾巴上也有尖刺，皮肤是像被硫酸浇过一样的有些融化状却又堆堆挤挤在身上。
靳微寒拿出他的武器道具——一把古剑，他看着卫惊蛰那两架悬浮炮有点羡慕：“小队长的武器都好高级啊，是在高科技位面拿到的？”
“根据一个星际位面的图纸，我自己做的。”
好家伙，靳微寒感叹，什么时候抱着小队长的大腿要一个。
那些异种“看”到他们，最后方一声轻微低沉的“哈”预示着这场战斗的开始。
靳微寒也挡在卫惊蛰身前冲了上去。
长剑挥砍，锋利的剑刃破开它们大半褶皱的皮肤，里面白花花的脂肪和深紫色的血液流出。
他有些嫌弃皱眉，但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在其它异种冲过来之前再次沿着伤口挥砍下去，终于是把一只异种的头砍了下来。
“啧，有点硬。”说罢又继续冲。
后方卫惊蛰在慢慢散步，但那两架悬浮炮正一炮一个小异种，手上两把长枪也在掩护靳微寒冲锋。
“斯哈——”
那些异种似乎收到了命令，开始有一批异种将他们两隔开，分离，包围。
树林中也爬出了更多异种。
“啧。”
靳微寒且战且退，卫惊蛰也把面前的异种扫荡光，两人会合但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总不能让这些家伙来个瓮中捉鳖。
靳微寒：“小队长，能炸个路出来吗？”
卫惊蛰向之前“哈”声冒出的方向投掷了个高爆手榴弹，声响震动很大，但效果甚微。
“草。”靳微寒被从后方跳跃进来的异种划了道口子。
“正常，非高能热武器很难伤到变异怪物。”卫惊蛰轰掉高处准备跳进包围圈的腾空的异种，“看来想带你飞出去也有些困难。”
“因为它们被指挥着跳进来？啧，草。”
靳微寒帮卫惊蛰踢飞一只偷袭的椭圆头，大腿被顺势刮伤了。
“哈斯哈——”
异种的攻击更为猛烈且专一，明显是发现靳微寒的剑比卫惊蛰那里的四门炮更容易欺负。
“草！还会挑软柿子捏！妈的！”
强行挡了几十下利爪的重击，陪伴了靳微寒几个副本的剑再也坚持不住了。
“咔嚓！”
“卧槽！”
剑彻底断裂，靳微寒一个翻滚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压力也给到了卫惊蛰，他不得不分出一门悬浮炮救靳微寒。
这片雪原战场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地上的雪被他们踩实，露出了些可能是以前在这里战斗过的人们的尸体、武器，当然还有异种的残骸。
靳微寒被迫翻滚跳跃，手上抓到啥就往异种头上丢啥，拿到断裂的武器还往椭圆头上扎两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靳微寒！接着！”
卫惊蛰踢过来一根黑色的长条不明物体。
“这啥玩意儿？小队长你哪挖出来的！”
他凌空一抓，顺手朝一只异种的头上砍去，虽然没到切豆腐那种程度，但也像切菜切水果那样手感顺畅。
靳微寒嘀嘀咕咕：“好家伙，不愧是小队长。”随便一踢都能踢出来个宝贝。
卫惊蛰：“不知道哪磕着我的冰疙瘩，顺脚就踢了，凑活用吧！”
这叫凑活？靳微寒一个抡圆斩了三个椭圆头，这黑疙瘩，细看其实是一把黑色的长刀，真的越用越顺手，就像是天生属于他一样。
“有些玄妙。”他呢喃。
“你说什么？”
“哈————”
那头指挥的异种又发出了声响，异种军团又开始下一波奋力攻击。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被划伤了些许，虽然有了件疙瘩神兵的帮助，但人类的体力是有限的，那些怪物异种反而看不到颓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靳微寒想不到突破这包围圈的方法，小队长的悬浮炮很有用但那些异种也很聪明，会自我牺牲，也会利用同伴的尸体挡炮。
这就是惩罚副本？一个几近毁灭的世界？
没有其他外援的帮助这里的人该怎么从异种爪下存活呢？
“呼呼……”
两个人类的身上满是异种深紫色的血污，还有因为战斗飞扬溅上的细雪污泥。原本都很帅气凌厉的小伙子，现在都跟个乞丐似的。
持续被围攻，就算是48点的耐力值，靳微寒也快撑不住了。
基础任务一早就完成，任务二——
——帮助原住民存活3天。
哈，但现在看起来是他们快没救了。
“靳微寒！抓紧你的武器！”卫惊蛰突然握住了他的左手，那琉璃般清澈干净的眼睛倒映出了他狼狈的模样，但完全没有嫌弃，“别怕，信我。”
他带着靳微寒直接向异种冲去。
堆积扭曲的躯体眨眼就在靳微寒眼前，但他没有犹豫，握紧了掌中比他小一圈的手，随着卫惊蛰的力道一同向前奔去——就像一场无悔的赴死。
当然，他的小队长是不会让他曝尸雪原的。
靳微寒虽然看不见，但被两个人类“自杀行为”懵住了的异种可以看到，卫惊蛰的双眼中有一圈光华在流转。
急速奔跑间，两人好似变成了虚影，直接穿过了异种们的身体，是的，就这么简单地冲出了异种军团的包围圈，还冲到了指挥头头的面前。
卫惊蛰在用领域之力，这是认知的法则。
“哈！”
那个指挥椭圆头没想到这个世界online上还有两个人类bug，它瞬间感觉到了性命威胁，转身就往树林里跑去。这时，树林里还剩下的异种也没有几只了。
“注意了！”
两人冲出包围一段距离后，卫惊蛰突然站定，抓起靳微寒的左臂一个大力把人抡飞到了天上。
靳微寒立刻在空中调整姿势，利用重力俯冲坠落，朝着那异种头领的椭圆脑袋狠狠劈下！
首领的头颅被直接砍飞，那脖颈喷出的血液居然划出了一道深紫色的彩虹。
一时间，身后的异种军团都静止不动了，树林里想冒出来的异种也被卫惊蛰的长炮解决，就是靳微寒因为惯性整个人插进了雪地里。
“哇哦！帅啊小队长~”就算他半截身子埋在雪里也要夸夸自家小队长！
“哈——吼吼吼——”
异种军团被激怒了，它们没了指挥，只知道要杀了这两个人类，一整群你挤我我挤你地飞扑来。
“小队长！”靳微寒还没来得及爬出来呢！
卫惊蛰整个人站到了他面前背对着他，“我说过，别怕，信我。”
不知什么时候卫惊蛰右手臂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圆筒？
筒身上好似覆盖了一层彩色的玻璃，还有一圈宝石点缀。圆筒周身还有神秘悬浮着环绕的部件，靳微寒不认得，这也是星际武器吗？
卫惊蛰朝异种们举起圆筒——他的命器——万华镜。
他眼中光圈流转，一束巨大的光柱伴随着高温，违反常理从只有手臂长的万华镜中射出，那些异种瞬间蒸发，当然也包括地上的雪水和残骸。
这里卫惊蛰慢慢举起圆筒收势，那里天空上浓重的积云被余波振开驱散。
天光乍现，这个末世难得的阳光铺撒了下来。
大地被灼烧出了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各色玻璃，它们惬意地沐浴着日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滞留的高温蒸腾起阵阵白烟，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天堂的薄纱。
也许，这就是希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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