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樱：…………
“李文斯！！”叶老板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好比把李文斯整个人放在齿间反复碾压。
同样的问题, 至少李文斯自己的回答是肯定的，这种情况下，没点反应的都是圣人。
她相信叶樱也是一样的, 就是碍着面子, 打死不会承认而已。
反复在边缘试探，还试探成功了的李文斯识趣的闭上了嘴，她放开叶樱的同时还大有一种退一步免得挨打的动作。
苏渺拿着相机走到电脑跟前，连上线把照片直接导进了电脑里。
李文斯一边低着头看那些逐渐被读出来的照片，一边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苏渺。
“回头你们选几张发给我，我让人精修一下。”
李文斯表示感谢, 忍不住又问, “有裱框业务么？”
“裱框？”
“嗯，巨大幅的那种。”
苏渺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远处的叶樱，然后小声道, “多大的都行, 只要你家那位能同意你拿回家。”
李文斯寻思，只要印出来了，叶樱总不能把东西扔外面吧, 那人来人往的, 多不好啊？
她不怀好意的扯了扯嘴角, 先斩后奏是个好方法。
“成，回头我私信你。”
两个人莫名达成一致, 还狼狈为奸的击了个掌。
叶樱等的不耐烦了，抬头正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她丢下手里的杂志，走了过来, “还要多久？”
她说着也看了一眼电脑上的传输条，文件太大，还没传到四分之一。
“呃……还得有一会儿。”苏渺正了正色，如实道。
叶樱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李文斯，“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李文斯：……
忽而灵光一下，李文斯道，“我在问上次你拍的那些照片什么时候能出来。”
苏渺相当自然的接了下去，“快了快了，已经在赶了，年前肯定能出成片。”
叶樱：……
跟前的两个女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尬聊着，棚外突然传来渐行渐近的嘈杂声，几人同时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大片拿相机或灯牌的，看着有粉丝也有记者。
走近的时候才意识到，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梁以薰，而围在她身边的有助理也有专程护送保安，等人进来了，才把后面那群跟屁虫关在门外。
李文斯够着脑袋看了看，似乎是想找找看费珞在不在那群人里面。
但显然不会在，她又低头看了眼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倒是说起来应该会耍大牌的梁以薰，竟然比约定的通告时间还早了二十几分钟。
那天在酒吧李文斯没见着梁以薰，这会儿站的近，便下意识的多打量了两眼。
她碰了碰叶樱的胳膊，纯粹是讨论，“本人比电视上好看诶。”
“……好看？”
李文斯：……
靠！她这个脑残健忘！
“咳，也也也就一般吧。”
叶樱点了点头，表情里写着“这还差不多。”
梁以薰的早到显然也在苏渺的意料之外，她匆匆交代了李文斯自己看着点电脑，便起身招呼了过去。
基地内因为面积太大过于空旷，所以阴凉得很，忙不停的动起来倒还不觉得，要是闲下来在哪坐着，小太阳就相当有必要了。
不过梁以薰一来，所有的小太阳瞬间就得集中上缴出去。李文斯托叶樱的福，勉强留了一台取暖。
梁以薰先坐了一会儿，和苏渺交流了一下后面的拍摄内容，然后才进了后面的化妆间。
“感觉倒是没什么架子。”李文斯说，她又看了眼被关得紧紧的大门，寻思就这情况，费珞就算想进也进不来吧。
会不会已经走了？
可能是等着传照片的时间太无聊，叶樱竟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冒出了点想八卦的念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李文斯道，“她们现在在交往么？”她指梁以薰和费珞。
叶樱显然知道的并不多，就知道费珞和梁以薰有点关系，具体发展成什么样子就一无所知了。
李文斯摇了摇头，“不算吧？”
叶樱看了她一眼，李文斯心领神会的继续说，“也是出了点问题。”
说这话就容易联想到她和叶樱之前的那些事，不知道梁以薰是真的做错了事情，还是和她们一样是有什么不好解释的误会。
李文斯答应过费珞要保密的，所以不好多说，她换了个问法，有点感慨的意思，“你觉的娱乐圈的艺人会有纯粹的感情么？”
每年娱乐圈里总要传出那么许多离婚的新闻，不管是最初的海誓山盟还是什么羡煞旁人的世纪婚礼，等到最后分开的时候都是头也不回，毫无留恋。
诱惑太多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永远的干净。不是说绝对没有，至少这种干净应该是不多的。
不知道梁以薰算不算在那“不多”里的一个。
听费珞说，梁以薰是去年才突然火起来的，这其中的落差和改变，她们这些外人永远无从得知。
李文斯突然觉得自己幸福的冒泡，这样的叶樱，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不用去应付数不清的粉丝，不需要面对镜头曲意逢迎。
但她一点也不比诸如梁以薰的女明星差。
叶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出声，“不知道。”她看向李文斯，又问，“所以费珞和梁以薰，目前算是，没在一起？”
李文斯点点头，“嗯。”
“那你还是离她远
一点。”
李文斯：……？
感情说半天，这才是叶樱的重点？？
李文斯突然失笑，“不会吧，你还不放心？”
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有一种重拾被管束、被重视的欣喜。
叶樱觉得不管是出于霸道还是占有欲，有的时候多少还是得提防一下，“以防万一。”
化妆间里的暖气烤的人有些发懒，梁以薰靠在化妆椅上，闭着眼睛任由造型师在自己的脑袋上捯饬，看起来平静的就像是睡着了。
但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点也不平静，相反，还烦的厉害。
镜子里倒映出她光洁白皙的面容，哪怕还没有开始上妆，也找不出几个瑕疵。
前几天往上还有人诽谤她整容微调，但只有就近看过的人才知道，这张脸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
梁以薰忽然睁了一下眼睛，直接看向了桌上一动不动的手机。
她给费珞发了好几条的消息，条条石沉大海，去洗手间的时候还拨了两通电话，也都被拒接了。
这女人狠起心来，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给。
倒也怪不得费珞，毕竟费珞那脾气，她一直也是知道的。
怪她自己，选了这条路，还想鱼和熊掌一并兼得，时间久了才意识到，根本不可能。
头顶的发丝突然被扯了一下，梁以薰吃痛的“嘶”了一声，造型师赶忙道了歉，她好脾气的摇了摇头，“没关系。”
她又看了一会儿手机，但始终也没等来一点动静。
费珞依然坐在车里，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基地的大门外被一群粉丝挤着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没有这些人，紧闭的大门也根本无法容许她这种外人进入。
她丧着个脸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头五味杂陈。
刚刚她是看着梁以薰的车开进来的，但没下车，对方应该也没有看到她，否则新发来的消息就不会问她到底来不来了。
费珞对着屏幕发了十来分钟的呆，最后愤愤的在输入法上敲出两个字：‘不去！’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不准再烦我了！’
分都分了，能不能干脆一点！
费珞气鼓鼓的把手机丢到一边，插钥匙准备走人，却在启动的前一刻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忽然趴在方向盘上嗷嗷大哭起来。
梁以薰个王八蛋！
早干嘛吃的！
她都下定决心要跟她一干二净了，又来烦她！
……王八蛋！
梁以薰在听到短促的震动后欣喜若狂的拿起手机，又在看到信息的一瞬间，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你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她发完这条还觉得不太够似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说，我肯定全都做到。”
这次费珞的信息很快回过来，透着不容商量的果决，“怎样都可以？”
梁以薰：“是。”
“那你退出娱乐圈！”
梁以薰：……
这个要求，无疑正中在了她的死穴上。
所以对方毋庸置疑的口吻，就变得更令人绝望了。
她有一会儿没有回复费珞的消息，直至几分钟后，对方的消息再次发来，带着嘲讽和挑衅，“怎么，做不到？”
费珞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梁以薰拿着手机的手指节捏的发白，最后却又忽的松开了。
这个选择无异于“你是要左手，还是要右手”，这种看似无解的问题，如若逼到了一定的份上，也并不是完全没法取舍。
至少对于一个右撇子来说，右手显然要比左手更重要一点。
费珞就是她的右手。
“等等。”她说，“那你给我一点时间。”
费珞没有怀抱任何的希望，所以在发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放下了手机，准备离开基地。
她觉得梁以薰不可能给她满意的答案，哪怕是骗骗她，应付她的心情应该也是没有的。她那么忙，每天有应对不完的人，再多的耐心分到她这里怕是都所剩无几了。
所以费珞在收到对方最后发来的消息时，相当意外的怔住了。
那时候她车已经开上大路，因为匆匆一瞥屏幕上的回复，下一秒就慌不择路的踩下了刹车。
她刹的有点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一下。后面的车离的有些远，但从旁边超过的时候还是对着她骂了两句。
隔着厚重的车窗，费珞什么也没听见，她脑子里有点乱，反反复复都是梁以薰的那句话：给我一点时间。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表示，她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落实？
费珞：‘你看清楚我说的什么没有？我是让你退出娱乐圈，彻底的、永远的退出娱乐圈！’
她有些自暴自弃的把手机点的哒哒作响，却还是在片刻之后收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我知道。’
梁以薰说，‘但我要把目前的工作做完，否则要付违约金的。’
费珞：…………
这个女人，疯了吧？
费珞：‘你今年刚换的公司啊！’
梁以薰：‘……嗯。’
费珞：‘公司的违约金也不少吧？’
梁以薰：‘还能负担得起。’
费珞深知那不是一笔小数字，所谓负担得起大概就是倾家荡产，这么多年的积蓄和努力全部一朝付诸东流吧？
费珞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是不是算准了她只是在试探她，所以才答应的这么干脆？说什么需要一段时间，就是在给她故意拖延，然后再潜移默化的制造变数吧？
可现在怎么办，梁以薰都应的这么干脆了，难道她真的要她就这么放弃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么？
就算梁以薰自己真的能做到，她也做不到。
但又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吧？
苦恼了一会儿，梁以薰再次发来消息，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不过付完违约金，你可能得养我了。’
费珞：…………
王八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样话。
费珞气不过：‘做梦吧你！’顿了顿又道：‘我还有事，别烦我了！’
她不由分说关掉微信，模棱两可的回答又把事情推向了未知面。
她怎么可能真狠得下心，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狠心的事情大概就是和梁以薰说分手了吧。
还不是当着面说的，而是趁着梁以薰跑通告的时候发的消息。那会儿她在家一边编辑分手感言，一边打包着自己的行李，等对方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已经连她的半点影子也不剩了。
“梁老师，可以换衣服了。”
造型师的声音将梁以薰拉回了神，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妆面和发型已经打理完毕，相比起不久前坐在这里的自己，像是被卡上了一面精致的面具。
表面完美，也只是虚伪的完美。
正好，她也有些累了。
她一直以为娱乐圈大红大紫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但只有深陷其中的时候才能切实感受到那种身不由己。
或许也只是想给自己的想当然和不懂珍惜找借口，这样就可以减轻一些负罪感。
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一点选择也没有，她可以在费珞生日会的时候走几步路去隔壁看她的，但是她没有。因为她患得患失，她怕惹出什么麻烦。
但结果还是失去了，还是惹了□□烦。
只是失去的，变成了费珞，而麻烦的是，她哄不回来这个女人了。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后悔，但是后悔的时候已经失去可以珍惜的机会。
梁以薰一度为名利迷失了自我，直到费珞的离开才唤回了她的清醒。
没有费珞，她得到再多也无济于事。
所以她不在乎了，她不在乎绯闻，不在乎公司上下给她的压力，只要能把人哄回来，她甚至可以不在乎所得的一切。
就当是用来赔罪，如果还能来得及的话。
*
李文斯和叶樱从基地里出来的时候，灌木后的小红车已经没了踪影。门外的记者和粉丝还在，把原本空旷的地段填的慢慢的，以至于想掉个头把开出去都废了李文斯好大的劲。
对比而言，叶老板就轻松多了，她顺手拿起被自己放在抽屉里的史莱姆，继续一边捏，一边看起了刚刚随手拍的几张觉得还不错的照片。
叶樱觉得还不错的照片都是被李文斯垫底的几张，原因不在于拍的好不好看，而是太过平淡。
两个人并肩站着，或是背对背靠着，最大的动作也就是叶樱坐在椅子上，李文斯从后面挂在她的脖子上……不知道的以为在拍什么校园风的小清新写真。
李文斯偏爱的就不一样了，她也拍了几张在手机上，或是拥抱，或是接吻，或是两个人一趴一躺在沙发上，举止暧昧……因为有很多抓拍，叶老板表情都没来得及控制好，看起来讶异中还带着几分羞恼。
但却比中规中矩的艺术照看起来顺眼多了。
叶樱吐槽李文斯爱好奇葩，李文斯怼叶樱古板无趣。
双方都没在嘴上占到便宜。
李文斯认真开着车，叶樱没看多会儿照片就转战到了某购物App。
针对之前送花的事情，叶樱对自己不熟悉的App都仍旧心有余悸的持有敬畏心态，就好比此刻正打开着的某宝，因为叶主管鲜少有上网购物的习惯，所以自打安装以来可能都没用它买过几次东西。
而眼下她也没什么要买的，想了想，才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克洛伊手办”几个字。
叶樱总想着，花送的那么不理想，必须得再追加个什么弥补遗憾。就算不是为了遗憾，“努力让李文斯感受到自己的爱意”的这件事情，也得继续持续落实下去。
只可惜她对这个叫克洛伊的娃娃实在一无所知，逛了没几分钟就开始头大。
正好李文斯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因为平日里都开着震动，这会儿开了铃声，一开嗓就是“就这样被你征服~”，当即吓了叶樱一激灵。
李文斯自己也给吓了一跳，显然是刚换的铃声还没来得及适应。
她讪讪的冲叶樱笑了笑，然后示意对方从自己的外套口袋把手机逃出来。
李文斯的电话，叶樱一向不会多过问，问了也不认识。
但这一通却有点不一样，她看着来电愣了一会儿，直到李文斯叫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谁的电话？”李文斯想，八成又是什么广告推销吧？
结果叶樱把手机递过来，语气有点复杂，“杨悦。”
因为想到了上次在停车库的事情，叶樱对李文斯这个叫杨悦的表姐难免有些同情，以至于对方突然打电话过来，便下意识的给人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显然，李文斯也是一样。
但仅管如此，双方还是什么也没说，鉴于李文斯开车不方便，叶樱帮忙按下了接通，然后把手机贴在她的耳边。
五分钟后通话结束，李文斯的表情一度低沉到了一个极点。
叶樱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句，“不好的事情？”
李文斯点了点头，“她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