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酥知道自己对不住半槿,前辈想要的,她给不了,也不能给。

  欠下吧,这债就欠下吧。还肯定是还不起了。

  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怎么给她呢?

  榆酥就这么想着。

  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朋友至上,恋人未满。不毁她,也利我。别越了那界限,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了。

  她贪心,就贪心一回。她无比想靠近那暖,一次又一次,上了瘾,贪到动了心。她才幡然醒悟。这是要把自己赔进去啊。

  她自知配不上那人,她就退,躲的远远的,可那人为什么要追上来啊。

  会死的。

  当初巷子里的那句我的心口留给你,她就彻彻底底的万劫不复了。

  她想过,如果她答应了,那人以后还会有活路吗?

  她可以拿自己的命赌,可她舍不了前辈,她不想让那些人对前辈指指点点。

  前辈是干干净净地来,也该清清白白地走。

  我不想她沾上我身上的脏污。

  榆酥回了神,脸上一片冰凉。

  她松了半槿,连忙转过身,唯恐被那人看尽狼狈。

  她连忙喘了几口气,努力稳住呼吸。她望着雾气,笑了出来。

  没转头,轻轻地说:“生日快乐。”对不起。

  说完就往前走了。

  一边走,一边举起手臂挥了挥。算是告了别。

  “我先走啦,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开工再见吧,路上注意安全呀,拜拜,晚安前辈。”

  这是把所有的都划清了。

  她又把我丢下了,半槿无奈地笑了,其实也没那么难过了,可能是疼习惯了吧,她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雾的深处去了。

  一人走到了光明之下,一人退到了迷茫的深处。

  两个极差。

  她有点累了,今夜就不追了。

  明天吧,明天再继续吧。

  她就这么想着 ,站在桥洞上,脚下是刺骨的河。天上是不会融化的月。

  她盯着那河,望了许久,她可不会跳,她还有爱的人。

  她翻翻找找,却没找到她想要的烟,找到的却是好一把奶糖。

  她望着那糖,不禁征了征。她在想,自己的口袋里什么时候开始备着糖。

  想起来了,是太阳喜欢甜,她就从那时候一直在口袋里放着奶糖,她为了多放几颗,就把自己的烟给弃了。

  得,没烟抽了,吃糖吧。

  半槿剥开包装纸,将糖塞入嘴,奶味弥漫整个口腔,她望着河,心情大好。

  生日快乐。

  明明不是自己生日的日期,她却比谁都开心,不管,今天自己是寿星,自己最大。

  她拿出手机,给秦木发消息。

  她直接一个视频拨了出去。

  “哥,我今天生日,出来陪我过生日。”

  秦木看了看半槿的背景。

  “你是被冻傻了?7月6才是你生日。在秘密基地是吧。等着,10分钟到。你别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不要太感动了,这叫来自哥哥的爱。”

  秦木说完就挂了,半槿看着黑屏的手机,迎着寒风笑得更开心了。

  10分钟,秦木如约而至,手上提着酒和烧烤。

  半槿接过东西,惊奇地问:“哥!大年初一你哪买到的烧烤!”

  “秘密,你哥无所不能好吧,哥哥有超能力。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你还买了啤酒,如果被狗仔拍到,明天的热搜预订就是,惊!当红影后意深夜私会陌生男人,借酒消愁!”

  “他敢!上了热搜,哥哥有钱,哥给你撤,谁敢弄你,我先弄死他!”半槿开了一罐酒,递给秦木。

  “哥,这么拽啊,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先灭了他。”

  秦木喝了一口,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坐了下去。

  半槿侧头看看地上那外套,想了一下价格,然后也坐了下去。

  秦木漫不经心的开口问半槿:

  “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过生日了?”

  半槿沉默了。

  秦木看她这样,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又是爱的那个人?”

  半槿听见这话,索性也不扭扭捏捏了。大方承认了。

  “嗯,今天她给我补过生日,她刚刚走了。”

  “还没追到手?”

  “她不会喜欢我的,她不答应我,我表白了两次,她都没应,肯定讨厌我了。”

  “你还要坚持吗,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事不过三,三次之后,如果还是没有的话,我的建议是放手。不然你的爱和尊严显得无比廉价。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决定权在你。”

  半槿一时间没回,过了好半响,她才回话:“哥,你的建议我收下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秦木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

  转头连忙问半槿:“等等,她现在是不知道你是当年孤儿院的那个小朋友吗?”

  半槿淡定地吃了一口肉串。

  “不知道啊。”半槿一边点头一边答到。

  秦木听见这话,思了一下,然后一脸正色地看着半槿。“秋儿,或许你可以回一下孤儿院,让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有可能你们的关系就会进一步?”

  半槿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秦木连忙说:“到时候你就……这样不就行了。”

  半槿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抬头扬起笑。

  “哥,你可真会,要不是我知道你单身,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哥,这是准备给我找嫂子啊。”

  半槿开玩笑地说。

  “你个小良心的,哥给你出谋划策,你却这样对你哥,让我好生伤心啊。”秦木一边说一边去擦不存在的泪水。

  秦木手顿了顿,他看着半槿,突然开口说:“秋儿,问你个事呗,上次你那律师,你有没有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嗯?你怎么想起要尚律师的联系方式了?”

  秦木不自在地喝了一口酒。

  “就是……公司最近有点事,看尚先生挺不错的,找他咨询一下。”

  “哦,不过我没有,下次我帮你问酥酥要一个。”

  “ok,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回去吧。”

  “大年初一,生日快乐,回家。”

  半槿摸了摸头上的芍药木簪,无声地笑了笑。

  生日快乐,可以回家了。

  公司说是给她们放假,不过那么两天,复工后,半槿在公司远远地瞧见过榆酥,和她身边的男人。

  半槿才意识到自己早就离她远了。

  榆酥很快消失在半槿的视线里。

  半槿眼里的光暗了下来,她转身朝另一边走了。

  所谓的再见毫无意义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说再见。

  半槿,你在矫情什么啊,你凭什么吃醋啊,你又有什么身份能吃醋呢?

  她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等久了也会累。

  可又不甘心放手,只要和她待在一处,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风温柔,阳光正正好好洒在她身上,空气也因为她而变暖了,身上的潮气都去了。这个时候,就又想等下去了。

  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她是唯一能治我的药,也是唯一能渡我的舟。

  在那段她最撑不住的时候。是这个人闯进她的世界,把她从地狱拉上的人间,并且做了她的太阳。于是她贪心了,贪更多的暖,贪有她的家,贪她的好,贪她身旁的位置。

  真的想,真的喜欢,真的想在一起。

  可也是真的不可以。

  但就算她站在三十三天,我也会踩着她的脚步追上去的。

  我不会拉她下来,因为她是更好的,我也不要她在原地等我,因为我会追上去,我不要让我对她的喜欢成为困住她的囚笼,她值得更好的,她也值得我爱他。

  她有她的顾忌,我虽然是不知道的,但我会等,会永远的等,会永远的念,会永远的爱。直到再没有什么能阻拦我们相爱!

  我不放手,那她身旁就不会站任何人了。那天夜里没有逃出去的,今后我一并追来!

  但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势在必得。

  太阳能是谁的呢?太阳永远都会是太阳的。

  日子恍恍惚惚,一场春悄无声息的过去,没叫人察觉。

  心中的念一点一点的增,却是解不了的愁,见不到的人,做不完的梦。

  一点一点快要吃掉半槿的意识。

  她在场地之中,瞧着天上的烈日,想着,原来太阳并不是一直都是暖的,也有伤人的时候啊。

  别想,真的不要在想了,再想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会疯狂地跑去见她!那是万万不可的!万万不可!

  半槿强压下这股想,进入了角色,投身进拍摄之中。

  白日的万万不可,今晚却散的一干二净。

  白日的不敢一下子跑得没影了。

  就见一面,就远远的瞧一眼,绝不上前。

  半槿自言自语地说。

  说服着自己。

  反正也不是多远啊,说服掉自己,兴致冲冲地戴上口罩,上街,跑了去。

  3公里,半槿其实没有感觉到有多累,因为心中这股念已经把这累从身体里丢的干干净净。

  半槿隔着剧组的人群往里瞧。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她们还没有下工,还是该心疼她还没有下工。

  探班吗?算不上的。

  只能算是自己的苟且!

  瞧上一眼了,却又舍不得走了。

  半槿退到角落,一言不发地盯着,与身边的喧哗格格不入,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进入过榆酥的世界。

  半槿回过神来,看见的就是榆酥站在那里望着她。

  半槿一下子有点慌张,揪着衣角站在那里。像做错事的小孩等待大人的批评。

  榆酥确实大大方方地对半槿笑。

  “前辈怎么会在这里啊?”

  半槿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责怪。

  就更慌了。

  “我…呃…我…我只是想见见你,对不起…”

  在客套试探间再怎么运筹帷幄的人,以前再怎么把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的人,如今却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