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

  猗窝座已经忘记上一次失败是什么时候了。

  很可能是和童磨进行换位血战的时候。

  但是童磨那个家伙,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头却空无一物。

  猗窝座不想和对方接触。

  因为刚刚被看起来刚刚变成鬼没多久的鬼女孩所击败,又被那位大人嫌弃为无用之人。因此,猗窝座的心情稍微有一些不舒畅。

  在他一拳把周围的树木打断成两截以后,远处的火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人群。

  街市。

  明亮而艳丽的火光。

  他可能……需要吃人。

  猗窝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人了。虽然他已经在武学这条道路上走了许久,但他归根结底是鬼,而鬼变强大的根源还是吸收和他们基本同源的人类的身体。

  通常情况下,吃的人越多,鬼身就越强大。

  童磨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只吃女人,而且钟爱孕妇。在他心中,怀着小宝宝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补品。他以每年大概食用一百个人的速度在短短五年内就进入了十二鬼月的序列之中。经由他介绍进来的妓夫太郎、蕨姬兄妹也是如此,吃的人说不定比猗窝座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他又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他在寻找合适的对象。

  女人不行。

  女人之中包括女孩、少女、妇女和婆婆。

  但是这些他都不会吃。

  男人。

  必须得找个男人才行。

  街市之中,一个黑头发的少年吸引了猗窝座的注意。对方的肌肉很紧实,是练家子。气味不难闻……

  猗窝座选定了目标。待会儿,就把这家伙掳走吧……

  在这里吃人,会被很多人发现。

  最好的地点还是那片广袤的荒原。

  猗窝座在靠近对方——“慈郎哥哥!”一个女声从猗窝座的后方传来。这让猗窝座把自己的身形藏入别人所看不到的地方。

  女人。

  他讨厌女人。

  听到呼唤的“慈郎”,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转过了身,他平板的表情突然变化,就好像纸片人活过来了一样。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和你说了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吗?”慈郎走过去,拉住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的手,他想了想,又放开,把自己的外衫摘下来披到了对方身上。“被风吹到头疼该怎么办?”

  少女急着道:“我没有——咳咳咳咳!!”她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一个摊贩加了一嘴,“小雪多听听你未婚夫的话嘛。”

  被叫作小雪的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那个、那个!……是因为有人来道场砸场子了,所以我才——”小摊贩笑道:“那就让慈郎去把他们都锤成小泥巴好了。”

  “小泥巴究竟是什么啦……”小雪小声吐槽道。

  少年与少女牵着手离去。

  猗窝座在后边沉默不语。

  为什么……

  他产生了幻痛。

  明明没有心的地方,却在扑通、扑通地跳动!那速度很快,强度也很大,他的整副身躯都被那颗不断疼痛的虚幻之心压到底端,他仿佛已经是一团被千人踩踏的泥土了。

  熟悉的感觉……

  又是,熟悉的感觉。

  「谢谢狛治哥哥……」猗窝座猛地转头,却没见身边有任何东西。他的手只抓到了一团空气,而他这个人,却被拉入更深的泥沼之中。

  ※

  青森,碧水湾。

  房间内亮着电灯,桌案上铺着红格子纸。纸的边上,是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墨水和一支钢笔。

  不远处,一名年轻女性正在缝衣服。

  舞杳坐在床边,借着床头灯在缝补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虽然说她完全有钱买一件新的,但是她就是很喜欢这一件。

  昨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木头上的钉子,将这条暗红色的裙子下面扒拉出一个大口子。

  舞杳正在拿细针给破口处缝上密密的一层。很快就就完成了,且针脚全部藏在里头,从外面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缝完衣服并且将它放回衣柜里后,舞杳又来到桌案前,开始构思自己的新。她的上一篇《孤独的人》已经发表了,很可能有再印的机会。她的编辑要求她赶紧把新文构思写出来并提交给编辑提前审阅。

  但是这一篇究竟写什么,舞杳还不清楚。并不是她没有什么点子,而是她不知道究竟要选择什么。

  虽然她自诩为一名作家,但是写作仅仅是她的爱好,而不是生活来源。没有钱的话,可以直接抢,没必要这么辛勤地写作。

  这个时代,文学家并不能够获得多少金钱。

  洋电灯的光很亮,照亮了女性柔美的侧脸。

  钢笔在纸上横出一横之后,便再无动静。

  她其实现在有一个想要写的东西,但她觉得写出来的话也实在是太悲惨了些。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度的笑料,而最可怜的笑料则是属于自己的笑料。

  舞杳一直觉得,她的“家庭”就是笑料。

  构成这个家庭的是早就死掉的妈妈,无比残忍的爸爸,心胸狭窄的姐姐和懦弱无能的弟弟。

  这样的家庭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舞杳回顾自己的这四百多年,她发现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居然是在炼狱叔叔家里,妈妈回“家”的那段时间。虽然她只能夜晚出门去走动,但是挺远里花草种得很杂但是美丽,夜晚很凉但是月色很美丽,大人们的话很复杂但是总是充满温情。

  「谁是我的小宝贝?」「谁是我最亲爱的小宝贝?」「谁是我最最最亲爱的小宝贝?」「……」「当然是舞杳啦!」“呀哈哈”“呀哈哈”这样高兴的笑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呀哈哈——”这个女人模仿着记忆里的笑声,但是一旦笑出来,就像是哭丧。她已经固定了一种“有礼貌且甜美”的笑容,这几百年都不曾改变,所以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笑了。

  舞杳手下的笔动了。

  “战国时期,妖魔鬼怪行道之时,一个叫作无哉的受了重伤的男孩,遇到了一名叫作日歌的女剑士……”

  十五分钟以后,舞杳写完了梗概。

  她想,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这更可怜、更可笑的故事了。

  ※

  在继国缘一成功通过最终选拔后的第二年,灶门炭治郎也通过了最终选拔,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猎鬼人。之后,他背着他的妹妹,一齐踏上了斩鬼的道路。

  炭治郎的第二个任务在东京府浅草,进化的超过头的城市让这个乡野少年感到眼花缭乱。当他哭丧着脸在街边上点了一碗乌冬来填肚子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蹿入他的鼻尖。

  这个味道,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

  可怕的气味。

  那一天,灶门一家险遭灭门的时候,炭治郎也在自己家、死去的家人附近闻到了这样的气味。

  鳞泷师傅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能够将人变成鬼的家伙只有一个。

  那就是“鬼舞辻无惨”。

  一直以来,炭治郎都追寻着“鬼舞辻无惨”的存在,但是从未有所收获。

  因此,在嗅到对方气味的第一时刻,炭治郎就冲了出去。

  “祢豆子,不要乱跑!”去追之前,他还和祢豆子叮嘱了一下。

  为了避免伤人而戴着口枷的祢豆子妹妹盯着眼前的乌冬,乌冬老板盯着盯着乌冬的祢豆子,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气场。

  ……

  “你倒是快吃啊!都快坨了!”乌冬店老板发火了。

  灶门炭治郎肉眼中吸入一大片人,他灵敏的鼻子正带领他去寻找那个散发出气味的人。

  在哪里?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这个乡下小子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穿着洋装去看戏剧的女士,他连忙道歉道。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甚至比他还矮的身影。

  对方立于樱花花枝下,红色的长卷发如瀑布般落下。

  对方的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只有五岁的孩子。

  怎么会……

  炭治郎大为震惊。

  鬼与鬼是不可能聚居在一起的。虽然鬼的主食是人类,但是不乏互喰的现象存在。一只鬼吃掉另外一只鬼,相当于吸收了对方的力量。但鬼的味道很难吃,而且那位大人明令规定禁止鬼之间互喰,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鬼通常是单独生存着的。

  但是此刻,炭治郎感到了震惊。

  他的视线所投向的二人,据他的嗅觉所闻,是存在着血缘关系的。虽然很淡,但的确存在。同时,那个瘦影子的鬼身上还散发出另外一股味道。这只鬼身上,居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仿佛他是由两个人拼凑而成的!

  炭治郎无法抑制内心的紧张与惊讶,“鬼舞辻无惨!”

  对方缓缓地转过了身,连带着孩子一起。

  炭治郎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

  并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两只鬼呆在一起,也不是因为对方的相貌太丑陋而或是太美好,而是因为那只明显年幼的鬼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炭治郎从对方嗅到了害怕的气息,对方的恐惧如同大海的波浪般朝他涌来。

  为什么会这样……

  那具小小的身体上,为何发出这么让人心碎的气息。

  红色长卷发的鬼脸上有着一大片的红色斑纹,这令那张苍白的脸显得异常诡异。

  炭治郎一直保持着那副惊讶地姿态,而少年鬼却没有任何表情。

  “走了。”他对身旁的鬼男孩说道。

  鬼男孩颤颤巍巍地,跟随“鬼舞辻无惨”离去。而在那个过程之中,他忍不住回头。

  (那孩子对我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炭治郎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抓住对方。

  然而,一个男人突然倒在地上,并瞬间完成了鬼化。他开始袭击边上他的妻子。

  为了离开所以把其他人变成了鬼吗?

  炭治郎跑过去,一把把发狂的鬼按住,“鬼舞辻无惨!!”他大喊着,声音尖锐刺耳。远处的两只鬼并未停下脚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无惨停了下来。

  远处,警察上来处理问题了。

  他已经离开了那名猎鬼人所能捕捉到范围了。

  但是少年猎鬼人的包袱下所暴露出来的太阳神耳饰,让他的精神一阵晃荡。

  为什么这个耳饰还会存在?!

  「鬼舞辻无惨,我不会放过你!」记忆里的红发剑士又开始在他眼前浮现了。

  不行,必须得把对方杀掉才行。

  于是,无惨派出了两只鬼,前去追杀对方。

  箭头鬼与手球鬼。

  而就在他离去之时,炭治郎因为他将鬼也称呼为“人”的这个行为,得到了刚好露过的女鬼“珠世”和她的家人“愈史郎”的帮助,从而将被鬼血侵蚀的男子收于救治之中。

  炭治郎带着祢豆子赶往珠世的居所。

  在布置得非常清新的房间里,他们交谈了许多。

  因为珠世身上有着非常清新的气息,因而炭治郎愿意相信对方。

  “炭治郎君,我想问问,你的耳饰是——从何处来的?”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的珠世目光紧紧盯着那副太阳神耳饰,问道。

  “这个吗?是我们祖上就传下来的了。”

  “据说是一位强大的剑士留下的。”

  “这样的么……”珠世思考着,“那么,你是否听过「继国缘一」这个名字呢?”

  “缘一先生?”炭治郎不知道珠世小姐为什么会提到炭治郎,因为过于好奇所以他向前倾了倾身子。

  “不准离珠世小姐这么近!”愈史郎狠狠地打了炭治郎的头。

  “愈史郎!不要打他!”

  “我没有打!”因为和自己爱慕的珠世小姐说上话了,所以愈史郎的眼睛里都闪着星星,“我只是拍了拍他的头。”

  炭治郎想,这人真是睁眼说瞎话。

  珠世又将视线移向炭治郎,“你说的缘一先生是什么模样的……?”

  “其实我也无法表述……因为缘一先生他是在我死去的妹妹身上重生的……我妹妹叫花子,被鬼舞辻无惨杀死了。我们一家六口,除了我以外……还有祢豆子,都被残忍杀害了。”

  “我感到很抱歉。”

  珠世身上散发出了非常悲伤的气息。

  “珠世小姐是认识缘一先生吗?”

  “我曾经遇到过一名叫作继国缘一的剑士,他戴着这样的耳饰。他很厉害……当年的他,将鬼舞辻无惨逼上了死路。若非最后无惨自爆逃离,怕是要死在对方手上了。”

  “诶……”炭治郎简直无法想象,“这么厉害吗?”

  “是的。只可惜后来他被驱逐出了鬼杀队。”

  “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炭治郎不明白。

  “这事说来很令人难过。”

  珠世一旦回想起那位剑士的结局,就觉得想当可怜。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那个男人他前后矛盾,他有心无口,他总是会把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糟糕。

  他更像是一个不知所措总是犯错的大孩子。

  在珠世的叙述之中,炭治郎逐渐了解了“继国缘一”这个男人。

  那是开发了呼吸法的男人。

  鬼杀队的每一个队员,都是通过了育士的教导,学会了呼吸法的人。凭借呼吸法,弱小的人才能提高力量与鬼战斗。很难想象,没有呼吸法的话,人类究竟要如何杀死鬼。

  “但是最后是被鬼杀死了吗?”

  “也不是这样。”珠世并没有用肯定,“他是战斗之后,阳寿燃尽后,站立着死去的。”

  “与他化鬼的兄长战斗。”

  “兄弟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无法相互理解。”

  “为什么呢?”炭治郎又问道。他一直觉得,兄弟姐妹之间有着很强的羁绊,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呢?

  珠世垂了垂眼皮,秀美的眼睛里凝固着几百年的宁静。

  “谁知道呢?”

  “这种事情,唯有当事人才会知晓明白。”

  因为他们并非当事人,所以妄加评论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曾经与他做过约定。”

  这只女孩抬起头,柔弱的眼神里却有着比钢铁还要坚硬的东西。

  “我会帮助他,一起消灭鬼舞辻无惨。”

  此时,被愈史郎用他的血鬼术隐藏起来的房屋,被追杀炭治郎的两只鬼发现了。

  所幸的是,他们最后消灭了这两只鬼。

  被消灭的手球鬼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陪我、玩……”

  炭治郎觉得很悲伤。

  鬼是一片虚无的东西。已经忘却了身为人类的自己,因而没有过去。鬼的生命没有尽头,除了死亡能带给他们的。因而,鬼也没有未来。

  告别珠世之后,炭治郎又接到了几个任务。而在之后对战前下限之六的战斗中,炭治郎认识了队友。分别是听力很好的我妻善意和由野猪养大的明明有着美少女脸声音却像个糙老汉子的嘴平伊之助。

  受伤的三人于紫藤花家之屋休息过后,便又赶往任务地点——那田蜘蛛山。

  这座山里,栖息着真正的十二鬼月——下弦之五——累。

  炭治郎一直觉得十二鬼月是可怕的东西,可是在上一次与原下限之六响鼓战斗中他却觉得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此时的炭治郎,在缘一的指点下,将水之呼吸与家传的火之神神乐舞结合起来用。水之呼吸侧重的是防御,而神乐舞的剑技则代表着攻击。

  因而,侧重于攻击的火之神神乐舞,或者说日之呼吸给炭治郎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在用水之呼吸进行调解之后,他就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觉得这才是适合他的剑技。

  在与下弦之五对战的过程中,炭治郎更加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强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让富冈先生不要杀他鬼化的妹妹而只能跪地求饶的少年了。

  怀抱着这份信念,在祢豆子的血鬼术「爆血」的加持下,他黑色的日轮刀转化为红色。

  他在与鬼战斗。

  他是鬼剑士。

  他可以做到!!

  他完全可以斩杀这只名义上在寻求“与家人的羁绊”实际上却在用力量控制他的鬼同伴的鬼。

  “我讨厌你火辣辣的眼神——”模样年幼的白色之鬼如是说道。他的蛛丝很坚韧,光凭日轮刀无法割裂。

  呼呼——呼呼——累听见了扰人的呼吸声。

  而就在他编织他的最强之招时,那边红的日轮刀,落入他的眼中。

  无惨大人曾说,必须要杀死带着太阳花札的猎鬼人并将对方的脑袋提到他面前去。

  “就是你么?”

  累的手动了动。

  血鬼术·杀目笼!

  呼吸!

  善逸和伊之助还在与其他鬼战斗。但是只要杀死这只鬼,一切就会差不多结束了。

  火之神神乐舞·辉辉恩光!

  向他的敌人,致以猎鬼人的想法。

  蔓延到火焰将白色之鬼完全吞噬。

  ……

  因为向那田蜘蛛山派出的第一队剑士全部阵亡,水柱富冈义勇和虫柱蝴蝶香奈惠受主公所托,前往那田蜘蛛山。

  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下弦之五已经死了。

  香奈惠是带着她的继子栗花落香奈乎一起来的,她们两个很快就治愈了被蜘蛛毒所伤到的剑士,而后勤部队“隐”则会将他们带回蝴蝶居。

  富冈义勇在解救了非常吵闹的嘴平伊之助后赶往主战场,却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啊!富冈先生!”炭治郎刚说了一句,就因为肌肉疲劳而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

  义勇:“做得不错。我帮你揉揉?”

  炭治郎疼得龇牙咧嘴。

  香奈惠走过来说:“信鸦刚刚传消息过来,让我们把灶门兄妹带回去。”

  义勇:“要我给你揉揉吗?”

  炭治郎:“……谢谢。”

  ……

  灶门炭治郎终于拥有了正常的身体。

  不远处,一双红眼睛在闪烁。

  “啊!缘一先生!”炭治郎下意识喊出了口。

  缘一从树后显现出身影来,“炭治郎,做得好。”对方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夸奖道。

  要不是炭治郎和对方认识了有一年多,他怕是会认为对方是在嘲笑他。

  “鬼?!”义勇拔刀,但是在看见对方一身鬼杀队队员装扮后——特别一提,对方衣服上的阶级还是最低的“癸”。

  因为对方并没有表达出恶意,所以义勇又接了一句,“你讲话听上去肯定被别人讨厌。”

  香奈惠:“诶?”

  忍总是说,水柱富冈义勇是个非常容易被人讨厌的人。

  因为他很“憨”。

  “大概是的。因为我是一无所成的人。”

  炭治郎看出对方突然变得很低落。

  “缘一先生请不要妄自菲薄啊!”

  信鸦此时又飞过来。

  它这是加急信,飞得它差点当场昏倒。

  “若遇猎鬼人继国缘一!将其带往本部!”

  “若遇猎鬼人继国缘一!将其带往本部!”

  信鸦嘎啦一声,倒在了香奈惠的手中。

  缘一把日轮刀重新塞回腰际,“我也有事,想要进行商谈。”

  富冈义勇还未见过这么配合的鬼,还穿着鬼杀队队服。

  “我来看着他。”他对香奈惠说。

  “那么,我就把炭治郎君和祢豆子妹妹一起带走了。”

  一行人一齐返回了鬼杀队本部。

  而第二天,是柱合会议。

  这一次的柱合会议于早上九点开始,而有几名柱六点就在庭院里等了。

  这几名柱里包括水柱富冈义勇和风柱不死川实弥。

  ——实际上只有这两个提前了三个小时到达。

  香奈惠说她还要学有关医疗的早课,恋柱甘露寺蜜璃还在睡觉,蛇柱伊黑小芭内在偷看蜜璃睡觉,岩柱悲鸣屿行冥在打坐,炎柱炼狱杏寿郎大概在吃早饭,霞柱时透无一郎应该也在睡觉,毕竟在十四岁在长身体。

  其实我也有在长身体……

  被富冈义勇拉过来一起等的炭治郎经过作夜一战,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这个时候他就有些羡慕祢豆子了,对方在箱子里睡得正熟呢。

  没睡的人却要经受来自他人的眼神折磨。

  而这股眼神属于风柱不死川实弥,一个衣服敞得特别开胸口上有特别多伤痕的男人。

  有些心惊胆颤呢炭治郎君。

  “富冈,你这家伙……”风柱的表情格外凶恶,“你怎么敢留下这只鬼!”

  富冈义勇直视前方,“主公的意思,与我无关。”

  这位风柱大概爆点浑身都是,下一秒他就摆出了想要和对方撕逼的架势。

  柱真是一群可怕的生物。

  暴躁老哥继续说:“你这家伙难道是想要偏袒鬼吗?”

  这回轮到炭治郎发声了,“祢豆子和普通的鬼不一样!她没有吃过人,她不是那些坏鬼!”

  “你这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不死川实弥怒视。

  没有一只鬼是无辜的。

  不可能有的。

  “我当然知道!祢豆子是我妹妹!”

  实弥的眼睛里只有更多的严厉。

  没有一只鬼是无辜的。

  如果光凭血缘就能够阻止鬼吃人的话,那么卷宗上那些饿鬼吞食父母的事件又该如何解释?

  那么他家的事情又该怎么说法呢?

  不死川一家除了实弥和他的弟弟玄弥,其余弟弟妹妹通通被变成鬼发狂了的母亲杀死了。

  无论怎样呼唤也无法唤醒她的神智,为了保护最后的家人,实弥杀死了变成鬼的母亲。

  为了一个血亲,而杀死了另外一个血亲。

  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而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发现自己是非常稀有的超·吸血体质,鬼一闻到他的血的气味就会动弹不得。

  因为家人为鬼所杀但没有得到鬼杀队指点的实弥,带着一堆锋利的工具和自己的血就去杀鬼了。

  鬼都杀不死。

  他通常情况下都是把它们固定住,然后让阳光烧死他们。

  后来,实弥遇到了一位鬼杀队员,那是他的启蒙人。

  ……

  不死川实弥认为,只要是鬼都会吃人。

  因为富冈义勇成为了风柱的新集火对象,从而让灶门兄妹暂且逃过一劫。

  他们的事情,会在柱合会议上被正式提起。

  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其余柱也准时到达。

  九柱之间发生了一场不可以算作争吵的争吵。

  争吵的点就在于是否要留下灶门祢豆子该鬼。

  因为他们真的说的太过分了导致炭治郎非常想要给他们一个头槌。

  他的确这么干了。

  但后来被蛇柱伊黑小芭内直接按在了地上,心脏附近非常的痛。

  好在后来主公大人到来了。

  这一届的主公名为产屋敷耀哉,今年二十三岁,已经拥有了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其子产屋敷辉利哉,未来会代替他成为家主。

  众人进行了行安礼,而后就是解决灶门兄妹的事情了。

  大家都态度都很坚决,就是杀掉身为鬼的祢豆子。

  但是……

  “我们收到了来自曾经的水柱——鳞泷左近次的信。接下来,我会为在座的各位挑读一段。”

  ——鳞泷左近次与富冈义勇愿为祢豆子做下保证,若有一天祢豆子食人,他们将会自裁谢罪。

  信上写了这样的内容。

  被全身心信赖的灶门炭治郎,眼睛里闪动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众人似乎还无法忍受,主公则道:“虽然我们无法保证祢豆子日后是否会吃人,但是已经有三人将他们的性命压在了她的身上。若想要否定这份三人的觉悟,就必须拿出比他们更大的决心来才行。而且,炭治郎还曾经遭遇过鬼舞辻本人。”

  一听到鬼舞辻无惨的名字,下方之柱全部躁动了起来。

  连柱们都从未触碰过的魔头,却被一个新人碰到了。

  “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在上面地方?!”喊得最高的是风柱不死川实弥。“鬼舞辻无惨当时在干什么?!你找到他的藏身处了吗?”

  因为风柱的声音太响,所以其他柱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炭治郎一时懵了圈。

  要回答哪个问题?

  主公解围道:“按照你的想法,一个一个回答下去吧。”

  主公的声音很沉稳,让人有非常信服的感觉。

  于是炭治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始将自己遇到鬼舞辻无惨的过程讲述出来。

  “我是在东京都浅草的街上遇到对方的。我闻到了他的气味,和把祢豆子变成鬼的家伙的味道一模一样,因而我断定他是鬼舞辻无惨本人。他当时在居酒屋门前的樱花树下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所见的鬼舞辻无惨,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姿态,个头可能比我还要小一点。有一头红色的长卷发,耳饰和我的很像,但是图案是芒上月。嗯……我记得,他脸上有一大片的红色斑纹,看起来非常渗人。”

  “我没有与他交手,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他当时身旁还有一只鬼,五六岁的模样,和他长得几乎一样,简直就是翻版。但是、但是那只看上去很年幼的鬼——”炭治郎的眉头往里面聚拢。

  “怎么了?快说啊!”

  炭治郎抿了抿嘴唇,“那只鬼,对我露出了求救的眼神。”

  “可是他们是亲人啊……我嗅到他们之间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但是鬼难道会生出自己的孩子来吗?

  炭治郎讲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什么重要的点。

  比如说无惨的能力是什么。

  比如说对方有什么弱点。

  “没了?”

  “没有了……”炭治郎讪讪道。

  “我想,这个我可以给你们答案。”

  “红花夜,你来讲吧。”

  从主公的背后,走出一个青年来。

  “师傅。”虫柱香奈惠轻声道。

  已经退居二线的虫柱紫藤红花夜跪坐在主公身边。

  “那只年幼的鬼,名为八季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七年之前,讨伐鬼舞辻无惨的战斗之中,就是他帮当时的三位柱隐匿了痕迹。但是……他们都死了。”

  “而这位少年所描述的鬼舞辻无惨的样貌,属于我的兄长紫藤日轮。”

  “怎么回事?这可太不华丽了……”音柱宇髓天元道。

  “同样是七年以前,我的兄长以化鬼作为诱饵,留下了鬼舞辻无惨,从而为柱们争取了时间。但是很可惜,所有人都去世了。就连哥哥他——哈啊,鬼舞辻无惨那个家伙,套着我哥哥的皮,从我们家掠夺了大量的财产。我们的人曾多次发现对方于我们家各地的房产处晃荡,但至今没有抓住过对方。”

  “我——”“这其中,我得包含大量的过错。如果我能提早发现,是不是就——”原本冷静陈述着的红花夜,已经无法再保持冷静的姿态了。

  “请,不要这个样子。”

  从某处,传来了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浪的水的声音。

  “继国缘一阁下,请到里面来吧。太阳对你来说,还是致命的。”产屋敷耀哉道。

  “致命倒是说不过……我可以接触轻微的阳光,但是这会对我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多谢您。”一个身影像是幽灵一样飘入屋檐之下。

  红色长卷发的女孩。

  红花夜抬头,“是你——”去年他遭遇上弦之三的时候,正是对方救了他一命。

  柱的感觉很灵敏,所以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女孩也是鬼。

  “主公不可!怎么能让鬼站在您的身旁!”

  “万万不可啊主公!”

  柱们都反应都很激烈,但是耀哉却劝阻了各位,“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信任他。”

  他问:“这么多年再入鬼杀队,你有什么感觉?”

  “很不可思议。上一次我参加柱合会议,还是因为被大家要求自裁的时候。”缘一淡淡地说着,仿佛“自裁”二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自裁……

  “你这家伙,犯了什么重大的错误?”不死川实弥问道。

  要求队员自裁的错无非是那么几件。

  但是那个“那么多年”又是什么意思?

  被风柱这么问了。

  “当时有很多罪名。引荐之人自愿成鬼兵袭击了鬼杀队,致使当时的主公鲤川树哉大人早亡,云哉大人年仅六岁就承担上鬼杀队重任;教授呼吸法却导致柱们因向天借命的缘故一个个死去:在与无惨的战斗中放跑了他身旁的鬼女孩。”

  “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蛇柱颇有些训斥的口味在里面。

  主公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大家。”产屋敷耀哉露出了诚恳地笑容来,“站在我身旁的这位,继国缘一阁下,是诞生于四百年前战国时代。只不过在这个时代重生了而已。”

  ——假话连篇。

  虽然很想这样说。

  但是主公的话,是绝对正确的。

  所以——“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继国缘一环视四周,最终道:“我很感谢炭治郎,没有想要杀了我。”在众人的疑惑地眼神下,缘一继续说,“因为我是借了灶门妹妹的躯体,才得以重现于人世。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完成夙愿,绝对会自裁来祈求你宽恕我的过错。”

  “但是、但是啊——”灶门炭治郎的声音抛了出去。

  “但是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杀死鬼舞辻无惨?光凭你的话?华丽的话人人会讲,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四百年前,我曾认为我有实力与他一战。但是四百年过去了,他必然比以往要强大的多。”

  “但是我们不是只有自己。”他的悠悠的声音,飘渺。

  “日……日轮他还在帮助我们,他在等待,在等待无惨最虚弱的时刻。”

  “哥哥他死了。”红花夜道。

  缘一摇了摇头,“他还活着。他还活在自己的躯壳里,而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怎么能肯定这不是鬼舞辻的计谋?”

  “红花夜,”缘一突然郑重地喊道,“你还记得,那个夜晚,你遭遇上弦之三的那个夜晚吗?”

  “我记得……”紫藤红花夜应道,“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你救了我。”

  “那个时候,在我击败猗窝座之后,他来了。”

  “你哥哥他来了。猗窝座以为他是无惨,所以听从他的命令离开了。”

  “他告诉我,他目前不能存在很长的时间,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是可以自我支配的。”

  “他拜托我——”“拜托我照顾你。”

  “他,是这么说的。”

  “他,一直为当时对你的女儿做出了那种事情而感到抱歉。”

  “他,是这么说的。”

  “真的吗?”红花夜低下了头。

  缘一看见对方的侧脸上有一抹淡淡的泪痕。

  “他还说,他以你为骄傲。”

  一时之间静默寂然,已无人讲话。

  然后,时透无一郎的心思从云朵之上落在了面前之人上。

  他问:“你是谁?”

  主公答:“继国缘一,创造了最初的呼吸法之人。而你,无一郎,则是他们家族的后裔。”

  缘一道:“我终生未娶,所以你应该是我兄长的子嗣。”

  “而他……目前,在鬼之中,担任着上弦之这个身份。”

  时透无一郎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万字吧……一万字可能写不完。

  ※顺便,某英不可以。

  ※求作收,今天作收2020啦,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