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气很冷,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
两人现在靠得有点近，因为身高的缘故, 白皎皎根本不需要抬头，只需要抬抬眼睫，就能看见何明城放大的五官。
也能感受到, 他呼出灼热的气息，混杂在冷空气里, 喷洒在她的额上。
身后是流淌的江水，哗哗的水声萦绕在耳边, 隔着衣服布料，白皎皎依旧能感受到何明城抓自己手臂的力度。
她从甜品店出来前就看过时间了, 明明离上课还早着。
她挣扎掉禁锢，不满地反驳：“逃什么课？我哪有逃课, 这离上课时间不还早着呢吗？”
离得近了，何明城才发现白皎皎的不对劲。
看上去虽然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眼眶有圈淡淡的红，鼻尖也有点红。
漆黑的眼珠子像被水润过似的, 清澈又澄明。
看上去像被欺负了、却又不敢跟别人说，只能自己默默抗, 委屈又倔。
何明城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想问点什么，又觉得自己没立场。
他调整了下呼吸, 挪开视线，顺着话说：“别掩饰了，你要是想逃的话, 我也可以帮你打个掩护。”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给我下套，我说了没想逃，我现在就回去了。”说着，白皎皎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看一眼时间，让他知道在上课时间前也是能赶回去的。
屏幕一亮，白皎皎才发现她的室友找了她。
大概就是问她现在在哪，能不能帮带杯奶茶啥的。
白皎皎回了一个地点。
何明城哦了声，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现在白皎皎可能没那个心情搭理他。
他俩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何明城看着她走了和学校相反的路，弯唇：“还说没想逃，这不被我抓到了。”
“……”白皎皎：“我只是帮舍友带个奶茶。”
恰巧店里在搞活动，买一送一。
白皎皎把活动说明拍下，发到宿舍群后，按舍友的需求点单。
现在不是奶茶店的高峰期，里面并不是很多人，排队也不需要排很久。
“我也想喝。”何明城厚颜无耻道：“要请我吗？”
白皎皎接过奶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刚刚怎么不自己点？！
不过她手上倒是又一杯多余的。
买一送一，本来是卢笙筠喊她一起凑个数的，但她刚吃了蛋糕，肚子还撑着，也喝不下奶茶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就给他吧。
白皎皎抽出一杯，递过去：“给。”
“真请我？”何明城挑眉。
“不是，”白皎皎认真道，“多出来的，不喝也是浪费。”
“……”何明城沉默两秒，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要的才给我？”
白皎皎盯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明显——“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收回了。”
“我觉得这种不浪费的精神挺好的。”何明城快速地接过，像是怕白皎皎反悔要拿回去，他又拿吸管戳了个孔，喝了一口。
白皎皎：“……”
虽然这家店和学校在相反方向，却也没隔太远。
到学校也就十分钟路程。
何明城跟在白皎皎身后，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拍了张拿着奶茶的照片，然后发到宿舍群里。
何明城：【我未来女朋友请的。】
任光：【？】
骆绍：【？】
方澣远：【？】
看到一串问号，何明城心满意足地继续打字：【我知道你们没有，所以我来分享一下给你们，让你们体会一下。】
任光：【你妈的/再见】
骆绍：【有病？/再见】
只有方澣远认出了奶茶包装：【可是这家店不是在搞买一送一的活动吗？我刚刚才喝着。】
方澣远：【是不是多出来的那杯她不想要，才勉强送给了你？】
任光：【哈哈哈哈哈真的吗？】
骆绍：【别舔了何狗别舔了，爸爸心疼。】
“……”何明城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拉黑方澣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的。
*
本来白皎皎是打算直接拿去教室给她们的，没想到刚进学校没多久就碰见了她们。
“谢谢！爱你爱你，mua~”卢笙筠接过奶茶，顺便给了白皎皎一个大大的熊抱。
递完奶茶，白皎皎正要跟她们一起去教室，猝不及防被人拽着往后了几步。
“干嘛？”白皎皎抬眸。
何明城还是拽着她，没放手：“商量件事。”
她的三个室友往这边看了眼，然后面面相觑，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而后了然般地走快了几步，给他们两个人腾出空间。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一片灰，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了。
何明城说着话，在寒冷的天里呼出白白的气体。
“一起逃课吧。”他说。
白皎皎：“？”
她是真想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上一秒还说要履行职责，抓逃课，下一秒就主动提出逃课这件事。
而且，她记得，何明城这天下午时没课的。
根本就没有逃课一说。
“不。”白皎皎坚定道。
何明城这个人太狗了，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她不敢保证他那句提议是不是有诈。
说不定现在只是在引诱她，等她点头同意了，就转过头来说“看，还说不是想逃课？被我抓到了吧”。
不过她的拒绝没什么用，何明城跟没听见似的，直接拽着她走：“你那个课又不是什么专业课，有什么好听的。”
“……”
“就算是专业课，到时候我去学一下，讲给你听不就得了。”
“……”
可能是因为等会儿那节课确实不重要，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太高兴，本来就有不听课的念头，所以此刻白皎皎没反抗，任由他拽着自己走。
跟随自己的意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纵了一回。
白皎皎看着他拽着自己按回来时的路走，不禁问：“去哪？”
“认识了一个老板，他说，我要是带了个漂亮的姑娘过去，我以后去那消费，都能享受五折。”
“……”
何明城依旧拉着她，他说着，回了头，眼里掺杂着细碎的光，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张扬无比。
“五折近在咫尺，你觉得我会放弃吗？”
“……”
*
他们最后去了一个电玩城。
还是白天，电玩城上方顶着的巨大灯牌还没亮，从门口往里看，里面的游戏设备闪烁着五彩的光，很有节奏地一闪一闪，充满动感，伴随着各种背景音乐，在视觉和听觉上给人双重震撼。
绚烂斑斓，仿佛一个极乐世界。
沉浸在里面，能让人忘却短暂的痛苦。
“这就是你的‘五折消费’？”白皎皎站在电玩城前一言难尽地问。
“瞧不起？我跟你说……算了，不说了，直接带你去体验一遍吧。”何明城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发现白皎皎没跟上，又折回来拉着她往里走：“怎么还要拉着才走？”
*
虽然白皎皎平时也有玩游戏，入迷的时候玩得还很忘我，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来电玩城。
里面游戏项目种类繁多，白皎皎看得眼花缭乱，毫无头绪地被拉着走。
何明城拉着她走到娃娃机前，让她先在这里等着。
过了几分钟，何明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一堆游戏币。
他拿起一个游戏币，问：“来试试？”
白皎皎看了眼装着各种可爱呆萌布偶的娃娃机，神情有点嫌弃：“就这个？”
何明城挑眉：“那你说玩什么？”
白皎皎带着他来到“极速摩托”前，没说话，只用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何明城立马明白了。
“喜欢这么刺激的？”何明城忍不住笑，说的话略显暧昧，他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行吧，那哥——”
他说着，突然卡了下壳，又很快接上：“那我让让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