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后退一边往地上撒导火的粉末,直退了大半个墓室才停下来,“趴下。”

  我和白翊飞都趴下去之后,他把火折子朝那里一掷,迅速的也趴了下来,火苗顺着地上的那条黑线噼噼啪啪的向前走,眼看要到了墙根那,我赶紧捂头,没有想象的中的巨响,只是一声闷响,但是紧接着就听到墙裂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墙上已经有了裂缝,正向上蔓延着,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裂开了,炸药的力量真是不容小窥啊,这次我们终于成功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心情也开始舒畅起来,这下终于能出去了,可是我的喜悦似乎并没有感染到身边的人,遥哥儿的脸色反而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竟一手拽着我一手拽着白翊飞向后跑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后就是轰隆的水声,这是什么情况?我刚回头,只一眼,那面被炸裂的墙就倒了,是被一瞬间涌进来的水柱冲到了的,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实在是我无法估计的。我们甚至还没跑到门口,我就能感觉到水已经逼了过来,在遥哥儿把我护进怀里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带着我们撞破了墓室的墙壁,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被水淹没了,整间墓室都被水淹没了。

  那么大的水压我不知道遥哥儿是如何承受的,我只是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松,好像下一刻就要松手一样,我轻轻一挣就挣了出来,但是手立即就被他抓住了,我回身,发现他闭着眼睛,已经昏了过去,抓我只是他的本能的反应,并不是他有意识的动作。

  他的身后有淡淡的红色,他的后背一定又流血了,我的眼睛开始因为被水泡而酸涩起来,我只能睁着一只眼睛带着他奋力的向上游,但是不断地有水涌进来,我根本抵不过那股冲劲,只能一直被带着向前,甚至连换口气的机会都抓不住。

  很快,我开始缺氧,不断地有水灌进的嘴里,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我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只是觉得很冷很冷,也许我已经到了极限了。我的身体渐渐地也没了力气,但是从我手那里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的感觉,我猛的想起我还拉着遥哥儿,我不能死,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夏念,挺住,我们要活下去。”心底一直有这么一句话,我已经分不清这是他想的还是我想的,这一刻,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所想的是一样的,活,一定要活下去。

  当共死都变成一种奢望,同生就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水没有退下去的意思,在强大的意志也终于在灭顶的绝望中被一点点粉碎,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握着彼此的手,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当一切都离我远去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在那个静谧的午后,夕阳散着淡淡的温暖的光,一个孩子拉着另一个孩子的手,他说,等我长大了一定娶你……

  

六十二、不是结束的结束

  “咳,咳……”胸口闷的喘不过来气,一咳就吐了好几口水,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不听我的支配,我动不了,但我总觉得有谁一直在叫着我,便费力的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我脸上,有些刺眼。我的四周都是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被什么束缚住了,我侧过头一看,手正被另一只手握着,而那只手的主人正趴在我身边,他的脸朝下淹在水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于是把目光再次收回到我们交握的手上,一瞬间,记忆像洪水一般涌了上来,我惊恐的看着身边的人,“林默遥!”

  我想抽出我的手,但是他握的很紧,我抽不出来,他没醒,我确定,他仍然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握着,他仍然在用他的生命告诉我他不会放手。

  那一刻,我和自己的身体做着斗争,向他靠近,他握着我的手,我只能用肩膀把他翻过来,他的脸毫无血色,我把脸靠近他的脸,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虽然已经很微弱。“遥……是我……你……松开……”

  我不知道我像蚊子一样的声音他是不是能听到,但是很快的,他松手了,我试了很多次要起来,但都是徒劳,我不知道老天怜悯我还是为了嘲弄我才让我们活了下来,但他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对着即将要死去的爱人束手无策,甚至有可能看着他死在我的身边。不,我决不能看着他死,他不能死,他必须要活着。

  这个念头支撑我把他背了起来,走了几步,体力不支,再次扑倒,我咬着牙再次把他背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倒了下去,我于是改成拖着他走,但是拖了一段距离,我终于还是跪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不能站起来我就爬,我把他推到自己背上,慢慢的向前爬,我不知道前面能通向什么地方,就算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放弃,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生的希望。

  “遥……撑……活……”我甚至说不完整一句话,但我知道他能听得到,也能听得懂。

  手掌磨出了血,也许身上也出了血,但是我感觉不到疼,他的上也许也在流血,但是我已经管不了这些了,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丢下他,不管他是死是活,不,他不会死,因为我还活着,他说过,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我信他,我一直相信他。

  “……夏……念……”背上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的幻觉,但是我清楚的感觉到我背上的人动了,他醒了!这个念头变成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又向前爬了一大段距离。

  “……走……”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你……走……”

  我没理他,事实上,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我必须用我仅存的力量向前爬,不停地爬。他又没了声音,我却没有因此而慌乱,因为我仍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虽然越来越淡,但只要知道他还活着,这,已足够。

  我不知道自己又爬了多远,当我听到人声的时候,我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求救了,那声音渐行渐远,我的喉咙却只能像一只破锣一样,嘶哑着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的心开始慌了,我不能放弃这次机会,决不能,我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敲着地,我不知道这么微弱的声音能不能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我只是做着最后的努力。


  当一双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即使是幻觉,我也不会放弃求救,我抓住他的腿,那种真实的触感让我留下了眼泪,“救……他……”

  

  “林默遥!”我挣扎着做起来,满眼的白和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身边没有他,一个人都没有,我开始慌了,忙起身下地,但是一下地才发现腿根本没力气,刚着地就又跪了下去,挂着吊瓶的架子因为我刚才突然激烈的运动倒了下来,我又很不幸的中了招。

  这些当然不能改变我的初衷,不能走就继续爬,如果能找到他我并不介意做爬行动物。

  可是我还没爬出床的范围,门就被推开了,白衣天使看到地上的我先是一愣,立即上前把我扶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你就别自己折腾了行不行!”

  我也顾不上礼节,抓着白衣天使的手问:“他呢?林默遥呢?”

  “林默遥?”白衣天使一脸的困惑,但立即明白过来,“你说跟你一块来那个人吧,他危险期没过,还在加护病房。”

  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我甚至不知道该先表达自己那种感情,是只能一直拽着白衣天使说:“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白衣天使重新给我扎上了针,瞪大了眼睛看我:“你疯了,你这样怎么动?”

  我回瞪过去,论瞪眼,小丫头还不是我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好,好,我带你去见他,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我点头,“嗯。”

  “想也是,救你的人说,你看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是救他,但你自己伤的也不轻。”

  我现在无暇去顾及那个救我们的恩人,我必须先见到他,否则我不能思考。

  白衣天使找了一个轮椅扶着我坐了上去,推我到了ICU门口,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不真实的像一个假人,“我能进去吗?”

  白衣天使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她帮我穿好无菌服,扶着我走到他床边,一到那我双腿忽然又没了力气,跪倒在他床前,白衣天使只是站在我身后没上前,此刻我真的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我握住他的手,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的温暖,我用力的握了握,“林默遥,我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像是轻笑了一下,我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俯身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我还有话没和你说,你别一直睡了,醒了就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