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懒羊羊,两只灰太狼……我还没数过三,外面又传来笛子的声音,简单的安魂曲。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弯了弯,很快的,我开始犯困,意识也渐渐的不清明,我看到一双眼睛,像一汪深潭,平静不带波澜,却又清澈见底,我想我也许是在做梦……

  

七、谈判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香,我是第二天一大早被老头从睡袋里拎起来的,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和白翊飞不知道再那里商量着什么。

  我凑了上去,他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懒虫!这样你都能睡得这么死,你当这是在家啊!”

  我翻了翻眼睛,心说你和白翊飞睡得可比我香多了,我失眠那会儿,您二位可都已经开始合唱交响乐了。

  他和白翊飞的谈话似乎已经结束了,我们三个坐在那大眼瞪小眼待了半天,他们俩一点也没有要把刚才密谋的事告诉我的意思,这一老一小都是一根筋,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说起来,我还一直怀疑白翊飞是不是老头的私生子来着。

  “咳,咳……”老头咳了两声,把我从幻想世界中拉了回来,“死孩子,眼珠子乱转准没想好事。”

  老头作势要拍我,我赶紧躲到白翊飞身后,“没,爸,我什么也没想。”

  老头把手收了回去,我把头从白翊飞肩膀上探出去,“爸,你们俩刚才说什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一边老实待着就行了。”

  “切。白翊飞也没比我大几岁。”我不满的说。

  “人家小白可比你强多了。”老头夸着自己的爱徒,我选择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他那分明就是“慈父”眼中出“孝子”,白翊飞平时不着调的事他怎么不提,这就是□裸的偏袒啊,我越来越觉得白翊飞就是他的私生子。

  “是,你家白翊飞多好,小的怎么敢高攀。”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酸,不知道老头听没听出我的不满。

  “死孩子,这么贫!”老头又要打我,我赶紧又躲回白翊飞身后,白翊飞适时的替我解了围,“老师,刚才咱们商量的事能成吗?”

  “估计没问题。”老头和白翊飞说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不过我猜一定和遥哥儿有关系。

  说起遥哥儿,昨晚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休息的,他后来那安魂曲吹得真是没话说,以后要是天天晚上都能听他吹上那么一段,我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失眠问题了。他那支笛子也肯定不是俗物,不知道老头知不知道来历。

  “爸,你知道舞阳骨笛吗?”

  老头被我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问这干什么?”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我揉了揉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不知道就算了。”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那样子就好像我怎么委屈了他似的,“87年那会儿,贾湖遗址出土了16件两头洞通,开着一排侧孔的类似笛子的乐器。后来拿回去鉴定,才知道那是用鹤类飞禽的肢骨,去掉两端的骨关节再钻孔做出来的,那就是骨笛。舞阳骨笛是同时期出土的比较高级的,有七声音阶结构,发音也很准确,虽然已经有七千年了,但是据说现在还能吹。”老头歇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那东西我见过一次,土黄色的,不过没听过它吹出来是什么声音。”

  那笛子是七千年前的?天啊,遥哥儿那笛子身价也太高了吧。我要是告诉老头我昨晚还听了一段骨笛奏的小曲,不知道他会不会抓狂。因为遥哥儿那根笛子肯定也来自于地下,而且一定比老头见过那支好的多。

  “夏教授,我能进来吗?”帐篷外传来遥哥儿的声音,老头和白翊飞对视了一下,我看见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大概能猜到他刚刚和白翊飞说了什么了,可怜的遥哥儿,就等着被老头宰吧。

  “请进。”老头四平八稳的往那一坐,完全不是阶下囚的模样。

  遥哥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老头对面,“夏教授,你开条件吧,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入口。”

  老头笑了笑,“你们不是很本事吗,怎么连个入口都找不到?”

  老头这是在找茬,遥哥儿只皱了皱眉,也没反驳老头,不过也没有为昨天的事道歉的意思。就这么僵了一会儿,老头也就不指望他能低头认错了,就继续说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遥哥儿没接话,等着老头的下文,“我们要跟着下去。”老头说,他提这样的要求我一点也不奇怪,他要是不跟下去我才真奇怪。

  遥哥儿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最后点了点头。

  “墓室你们不能破坏。”老头开始狮子大开口,遥哥儿只有妥协的份。

  “墓室里的东西你们一样不能动。”老头这个条件开的有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作为一个盗墓贼,他找到了一座墓,然后又顺利的进了墓,结果这里面的东西他却一样都不能带走。光能看不能拿,我觉得如果遥哥儿没疯是一定不会答应这个可笑的要求的。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遥哥儿居然点头了,难道他要改邪归正,为伟大的考古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然后再拜入老头门下,接受老头的谆谆教诲?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让人不能接受。


  老头也是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你也不用在这糊弄我,你现在答应我,等下了墓就不是这么说了吧,你如果真答应了就发个誓,拿你最重要的人发。”

  遥哥儿无意识的扫了我一眼,眉头快拧成了一个结,“夏教授,这墓里的东西我都可以不动,但是有一样我必须带走。”

  “这件事没商量,你不答应就自己去找。”老头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决不妥协的姿态。

  “我如果不急,也不会来求你。”遥哥儿站了起来,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用很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夏叔叔,我爸就快死了,能救他的只有墓里的东西。”

  老头脸色顿时变了,“你回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遥哥儿转过身,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我说我爸过两天会过来是为了稳住外面那些伙计,我爸根本就来不了。他上次在云南下斗的时候,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总是吐血。云南那地方本来就很邪,毒物也很多,我爸可能是中蛊了。我翻了很多典籍,知道女真人有一种珍珠,也许能治我爸的病。”遥哥儿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再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对生死看的很开,可是有哪个当儿子的能真的看着自己父亲去死。”遥哥儿的眼睛渐渐地染上一层淡淡哀伤,“夏叔叔,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自己找也总能找到入口,我爸能不能等到我回去就看他的造化了。你们如果想下山我也不会再拦着了。”

  遥哥儿最后笑了笑,可是我觉得他很难过,他可能是对老头帮他的事彻底死心了,转过身掀开门帘就要离开。

  “等等。”老头叫住他,遥哥儿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像是等着老头宣判什么似的,“你答应我只拿那珠子我就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