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玦听的毛骨悚然,他觉得那只猫不喜欢他。叫声引来了母亲的注意,她转头见自己儿子回来了,便想要放下猫,但是猫似乎不愿意离开她的怀抱,撒娇一样的不肯下来,周玦的母亲觉得这猫亲热,所以也就指着桌子上的水果说:“洗个手,吃点水果。”

  周玦疑惑地哦了一声,他没有吃水果,而是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卧室,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时发现身体无比的疲倦,手臂无力地捶在床边,其实自从怪事发生以来,他的神经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现在一安定下来,睡在熟悉的屋子里他的精神终于感到放松。他转了一个身,感觉身体越来越沉。这才想到其实他好几天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睡过一觉了。

  他开始有些犯困,他翻了一身,侧卧卷缩在床上。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已经是这个星期地四次下雨了。周玦挣扎了几下,但是实在无法抵挡困意,随即便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突然一声急促地电话铃响起,把他从即将熟睡中唤起,他一个激灵,起身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胖三的声音,他说他也已经到家了,一切平安。

  周玦告诉他自己也到家了,一切也都很正常。于是挂掉电话他再一次摔在床上。这一次他却无法入睡,铃声把他的睡虫打的粉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上面贴着高达的海报,海报的一角已经翘了起来,露初后面有些米白色的墙壁。此时周玦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转了一个身发现并没有人进来,门却自动地开出一条缝。

  他认为那是风,其实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明明没有多大的风,但是门就会自动开启。这种在老人眼里并不好,俗称鬼开门。说明这个屋子里的男人会得病,女人会红杏出墙。不过那是一种迷信。周玦认为那肯定只是风而已。

  他太困了,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自言自语地转过头,随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过了片刻,他感觉脚底板有些瘙痒,他抖了抖脚,慢慢的感觉这种瘙痒移动到了后背,接着是后脖子根。他猛地转过了身。发现那只对他并不友善的猫静悄悄地趴在他的边上,在用尾巴扫他的后背。像是讨好他一样。

  这只猫的脸非常的小,所以显得眼睛格外的大。那种像是深潭一般的蓝绿,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周玦转过身,想要去逗弄一下小猫,但是猫马上就发现了他的举动,它伸出爪子就是那么一下。

  周玦的手立马就见红了,他恼火地把那只猫给轰了下去,猫瞄了一声,抖了几下尾巴,就无声无息地一溜烟地跑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虎口这里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口子,还流了血。周玦没当回事只是甩了甩手,伤口的血很快就不流了,而是略微的肿了起来。

  周玦不耐烦地下床去翻消毒药水,他可不想为逗一只猫而感染。他沾着碘酒有点点的擦拭着虎口。他发现在伤口里貌似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像针尖儿差不多大小。他找出镊子挑了一下,但是没有挑掉。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肉里了。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毛,他用镊子夹住这黑点,居然从自己的手里面扯出了一根长头发。他这下慌了,连忙往外拉,几次拉断了后还是有黑色的头发再里面,然后继续挑。手上已经因此流了很多的血,这时他整个手都开始非常的肿疼,他撩开袖子,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肿得和发酵馒头一样。手臂的肌肉内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头发在互相缠绕。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这种怪异的肿胀居然不断地延伸。他惊恐万分得吼叫了起来,但是父母却没有听到儿子这样的吼叫声。他翻出抽屉里的一把手工刀。二话不说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臂,里面果然是大把的头发像是麻花一样纠结在他的骨头上,红的的血肉,白的骨头,黑色的头发,这三种颜色纠缠在一起。头发则不断地向内延伸。钻进他的血肉之中,像是开道一样。他害怕极了,疯狂地拉扯这些古怪的头发,一把一把连着自己的血肉一起扯出来,一团团头发混合着血,被他扔的到处都是。但是无论他扯的有多快,但是依然没有这头发延伸的速度快。头发有意识地向上疯长,钻开了周玦的肌肉,很快就已经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但是这个时候的周玦根本就已经被恐惧所支配,他只是想要阻止这该死的头发继续伸展。他居然拿起刀子猛地往脖子上扎去,顿时鲜血和头发都喷射了出来。而他则颓废地倒在血泊之中,眼中充满着恐惧。

  最后出现在周玦眼前的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背影,乌黑的头发,只有头发是周玦最后的景象。那个背影发出一身凄厉的叫声,像是笑也像是……猫叫。

  周玦猛地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高达的海报,他一只手本能地扶住自己的脖子,感觉后脖子都是汗水,还有些毛糙的感觉。而他的手的确非常的沉重,原来那只猫真的一直都趴在他的身边,它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周玦的手上。周玦飞快地抽掉手臂,猫眯着眼睛瞄的叫了一声,一双蓝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周玦,随后转头悻然地离开了。周玦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在看一块腐烂的肉一样。他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明白前面只是梦,只是一个噩梦罢了。谁没做过噩梦呢?

  随后电话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又是胖三打来的。胖三说他已经到家了,和前面所说的一模一样,周玦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你不是前面打过电话了么?怎么又打来了?”

  胖三啊了一声,语无伦次了一句话之后终于憋出一句:“老子刚到家,这是给你打的第一个电话啊!”

  周玦捂着额头使劲地摇晃起来,然后他说:“他前面做了一个噩梦。可能那是梦里的事情。没事,既然安全到家就好好休息吧。”

  胖三这才安心的挂断了电话。

  周玦叹着气,挂断电话,他觉得这个梦魇有些突然,对这只猫产生了微妙的兴趣,他准备去问母亲这只猫的来历,就在他转身离开房间的下一秒,那原本贴在屋顶的海报突然落了下来,从上面垂下了一大把头发,头发了无声息得晃动,随后就闪电般缩回了天花板,床上只余下了那张海报,而双面胶上还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头发。

  来到大厅,他的母亲开着电视再看股票,手里打着毛衣。那只黑猫在她的边上玩着毛线球,滚出了很多的毛线。那些纠缠的毛线让周玦想到那个梦,又觉得手臂开始发痒了。

  周玦移开视线问道:“妈,这只猫从哪里来的?”

  母亲说:“它自己跑到我们家门口的,就是上星期。我看不脏、又不怎么叫唤就养着了。反正也没啥不好。”

  周玦道:“自己跑来了的?它会走楼梯?”

  周玦母亲停下手上的活,顿了顿,显然她没想到这一点,不过随即就回答道:“哎,也可能是谁扔了,然后它跑到我们家门口的,晚上下着雨,我半夜看它窝在我们的门口的地毯上,第二天居然还是没走。实在挺可怜的。你不喜欢这只猫?”

  周玦笑着说:“怎么会,蛮可爱的。”

  他低头看着依然在玩毛线的黑猫,而后者发现周玦正盯着他,抬起脑袋对着他喵喵的叫了两声,随后继续团弄着绒线。

  它像是在听他们谈话,时不时的会抬头看看这对母子,随后又了无声息地继续玩绒球。

  母亲让周玦给这只黑猫取个名字,周玦随便说了一句:“那么就叫阿咪吧。”

  母亲憋着嘴,委屈道:“不能稍微好一点的,我叫了它半天咪咪,它都不睬我。”

  周玦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眯着眼说:“这样吧,他是上星期三晚上来咱家的吧。我记得还是……呃,那天还是一个雨夜吧。”

  没想到说出夜雨两个字,居然喵的叫了一声,像是在答应我。周玦见它叫的起劲,又叫了一声夜雨,它晃了几下头,抬头看着他,这个时侯他发现这只猫居然像人一样的在微笑。露初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这个笑容让周玦浑身不禁颤抖。

  此时两个棋迷终于尽兴了(很可能是饿了),终于收摊来到大厅,见到母子两个人都在抖猫,也过来凑热闹,周玦的爷爷已经是古稀之年了,有些轻度白内障,他眯着眼看着这只猫说:“你们娘儿俩还真是喜欢这猫啊,不过这猫的确特别,灵气足哇!”

  周玦很喜欢听爷爷唠嗑,他爷爷过去是上过私塾,念过写书,刚刚解放的时候还给报社写过点文章。算是一个老辈儿的知识分子,他知道的很多东西都是周玦听都没听过的。所以他说的总有让周玦感到惊奇的地方。

  老爷子摸着下巴几撮白胡须说:“这猫呀,其实分的,黑狗辟邪,黑猫通灵。 但是黑猫中最克恶鬼的,就要数玄猫!”

  周玦道:“玄猫?是不是……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易。忌易动?”

  老爷子咂了几下嘴点着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这只就是古代所谓的玄猫。”

  周玦疑惑的问道:“不就是……黑猫么?”

  老爷子摇头道:“不是啊,纯黑的猫就不是玄猫啦。你看啊,我写给你看。玄字小篆是怎么写的啊,下面是个单绞的丝,上面像是丝绞上的系带,其实就是古代的一种染丝用的丝结。所以它的意思其实不是纯黑色,而是黑中带赤。”

  周玦瞅了两眼猫说:“这只猫……的确啊,它额头这里一块像是深红色,哎?还真的是玄猫啊!”

  老爷子一改前面的玩笑,略微疑惑地说:“嗯,但是,这玄猫只会出现在煞气极重、出现恶鬼的地方。平时你要看到它的影子都难。在咱们家……难道是来警告我们的?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不过这只猫最克恶鬼,有它在应该没事。把它给我养好咯。初一去一次城隍庙,得过过香。”


  周玦爷爷的话说得很清淡,家里人都把它当玩笑听,父亲更加是呵呵的一笑了之,但是在周玦听来,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鞭挞他一样。他知道这只猫其实是冲着他来的,想到了那个梦,有想起那只猫为什么周玦还没走到它跟前,就发出那么刺耳的叫声。为什么在老九鬼魂出现的那个晚上来到自己的家。为什么叫它夜雨,它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一切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事情即将来临。

  但是有一件事,周玦认为爷爷给出了答案,那便是必须要留住这只猫。因为它是最克恶鬼的玄猫。它是来给他们留下非常重要的警告。也许在关键的时候它是周玦保住全家性命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