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溯开始痛苦回忆自己做了哪些事, 又分别需要如何道歉。

  “我不该……”刚一开头,他就说不下去了,磕磕绊绊地边想边支支吾吾:“我不该不尊重你的意见,你说要停下我还继续……”

  苏酥轻轻哼了一声, 点头算是勉勉强强接受了这句话, 示意游溯继续。  他便继续挣扎着组织语言:”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是我的错……“

  苏酥又一点头,手指轻轻贴着游溯胸前的伤口打转,挑起纱布的边缘, 纱布早已被水和汗液浸湿, 血迹从边缘渗出来,显得有些鲜血淋漓的, 游溯还没来得及换。

  游溯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这个伤口是……五天前我在领地巡逻,意外遭到了变异兽的报复, 不小心留下的。但不用担心,变异生物已经被我完全消灭了。”

  “疼吗?”苏酥看着游溯的眼睛,突然轻声问。

  “不, 不疼了,别担心……”说着, 游溯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

  苏酥的手仿佛有一种奇特的力量, 原本只是有许刺痛的伤口,被苏酥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后,痛觉神经末梢又活跃起来,痛得让他难以忍耐。

  但为了自己的形象, 他还是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 又重复了一遍:“一点都不疼。”

  “好吧。”苏酥抿嘴笑了起来, 他看出游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姑且可以给他留点面子,不当场拆穿他。

  于是他继续用指尖在伤口边缘轻点,看着游溯脸上的肌肉都扭曲起来,却还是要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想笑。

  让他装!

  “你接着说……”苏酥一边戏弄他,一边还要让他继续说,游溯表情变得更加扭曲。

  幸好,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拯救了游溯,声音从卧室传来,是苏酥的手机在响。

  “帮我拿一下手机。”苏酥姑且放过了游溯,重新躺回温暖的水里。

  游溯如蒙大赦,连忙逃也似的从浴室里出去,大步走到卧室,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牧佑」打来的电话。

  这是一个他尚未见过面,但很熟悉的名字。

  熟悉到他曾多次在下属的汇报中听过:牧佑和苏酥一起去吃饭了,牧佑带苏酥兜风去了,牧佑考上了宣大和苏酥是同学,牧佑成了苏酥的大学室友,每天形影不离……

  他捏紧手机,下意识想把电话挂断。

  “谁的电话?”苏酥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游溯没说话,几乎要把手机的金属外壳握碎,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机拿来。

  他沉着脸,半蹲在浴缸前,将手机递到苏酥眼前。

  “谁呀?”苏酥从水里坐起,水珠从湿淋淋的身上滑落,带起哗啦水声,他拿起搭在浴缸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接过电话。

  游溯心里发紧,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酥的每一个动作,想从他的细微神态中,分析出跟牧佑的关系。

  苏酥擦干手接过电话,目光瞥在屏幕上,眼睛里瞬间焕发出光芒,他连忙坐直身体,接下电话,然后语调欢快地说:“牧佑!”

  他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在看到是牧佑的电话时,原本慵懒无神的神情瞬间生动起来,眼角眉梢都流露着笑意,甚至连声音也带着甜蜜的笑。

  游溯心里颇不是滋味,顿时有些意兴索然,垂下手,蹲在积水的地板上,低着头麻木地听苏酥开心地跟牧佑打电话。

  对面似乎是个阳光开朗的男生,顺着话筒传过来的声音很清楚,充满朝气和活力。

  牧佑语速很急:“苏酥,你去哪了?一晚上没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

  “啊,对不起啦,晚上朋友带我出去玩,忘记时间就干脆在外面睡了,反正今天也没课嘛。”苏酥软着嗓子解释,因为临时编出的借口有些心虚。

  所幸牧佑并没有产生疑惑:“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玩,昨天晚上你没去聚餐,后来你们班长来宿舍看望你,带了一些吃的,你不在就又走了。”

  “嗯,我知道啦。”

  牧佑又问:“周末你还回来吗?”

  苏酥想了想,看着蹲在地上垂着头的游溯,好像一只巨大的沮丧狗狗,吞下本来想说的今天就回去,改口:“说不定,玩完了就回去。”

  牧佑应了一声,还想嘱咐些什么,苏酥生怕自己编织的谎言被拆穿,借口有事打断闲聊,挂断了电话。

  一通电话打断了苏酥先前的诘问,也打消了游溯的兴致。

  游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地上站起来,没留意到已经被积水打湿的裤脚,垂着眼睛问道:“你要走吗?”

  “现在不走啊。”苏酥看出游溯的低落,莫名地想摸摸他的头,又随之放弃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这可不是什么温顺的狗,而是一只能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狼,千万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游溯低低地「哦」了一声,没被苏酥安慰到,他烦躁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然后握了握拳,决定率先转移话题,低声说:“水凉了吗,我给你换水。”

  苏酥摇摇头:“不洗了。”

  游溯便沉默着弯腰将苏酥从水里抱出来,轻轻放在浴缸外平台提前铺展的浴巾上,用这块大浴巾将他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个头顶,然后拿起才准备的干发巾,轻轻擦拭他湿漉漉的发丝。

  苏酥半倚半躺地窝在游溯温暖的怀里,眯着眼睛,享受游溯的全方位照顾,轻轻戳着还没穿衣服的游溯的腹肌,随意问道:“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游溯手里的动作一滞,又若无其事地接着擦拭苏酥的头发,语气平淡:“怎么会,我一向都是这样。”

  “一向不高兴?”苏酥指尖打着圈,玩味地看着指尖划过的皮肤慢慢变红,“可是你昨天晚上很高兴呐。”

  游溯哑口无言。

  他昨天确实有些兴奋过头了,可一只这么甜软这么美貌的小魅魔,像是一朵盛放的带刺玫瑰,呵气如兰地说他要在上面自己动,就算是圣庭里最禁欲的人,也一定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不过是在苏酥自己累得不想动,伏在自己腹肌上一边惹火一边喘气时,给了他一点外来的动力罢了,却没想到能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当苏酥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求饶,一边挣扎着想从自己身上逃跑时,他实在是忍不住,便一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点,动作幅度剧烈了点,结果就是让他哭得更惨了。

  苏酥争强好胜地坚持自己动,他就用行动证明,就算是让出两只手,他也能让苏酥在床上服服帖帖。

  苏酥因此而生气,他也会乖乖道歉,但是,下次还敢。

  要是这都能忍住,他就真的要变成圣人了。

  “嗯?”苏酥手下动作重了些,游溯当即龇牙咧嘴,五官狰狞。

  游溯连连解释:“是我的错,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

  苏酥轻哼一声,又往游溯怀里靠了靠,躺得舒舒服服,然后说:“牧佑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大学室友,你是不是因为他打电话来不高兴了?”

  游溯沉默着不说话,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会因为苏酥朋友的一个电话就牵动心扉。

  苏酥也不跟他计较,又说:“他只是我朋友,你别多心。”

  虽然他跟游溯只是床伴关系,床伴和同学室友多年的情谊比起来,说不上谁轻谁重,但游溯勉强也算是个优质床伴,值得他花心思稍微维护一下床伴的心情,也不想让游溯误会他和牧佑的关系。

  对人类社会花言巧语并不熟悉的游溯没有听出,这只是一句惯常的口头安慰,反而以为苏酥愿意跟自己解释,是原谅自己、信任自己的象征,低落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他极其积极地把苏酥擦干,甚至还动用魔法,直接把残留的水汽烘干,让苏酥浑身都暖洋洋的,才抱回卧室,放在已经收拾干净的被窝里。

  枕头旁还摆着那件永远地失去了腰带的白色浴袍,苏酥见到浴衣上残存的空荡荡腰带扣,就恼羞成怒地将浴衣直接扔到游溯怀里,狠狠地说:“把它扔掉,我不要了。”

  监督着游溯把浴衣扔进垃圾桶后,苏酥才松了口气,感觉消灭了罪证,摸着微圆的肚子说:“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要点外卖。”

  游溯早早就将苏酥的手机拿来了,顺势递到苏酥眼前,却又燃起了做饭的兴趣,兴致勃勃地提议:“我给你做饭吧。”

  苏酥瞥一眼游溯,低头查看手机,一边轻嗤:“你能做什么?方便面?速冻水饺?还是什么烧糊的菜、摔碎的碟子、打翻的锅?”

  游溯想起已经漏了个底掉的厨艺,和下属火速送来却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的豪华外卖,沉默。

  他决定挽回自己的形象,又按住苏酥已经打开外卖的手,说:“让我来点,保证都是你爱吃的。”

  然后他赶忙掏出手机,又趁苏酥不注意,向下属要小抄:“苏酥常点的外卖,发我一份。”

  下属:“……”

  总能在各种奇怪时间冷不丁地发来需求的上司,还能不能要了。

  游溯又补了一句:“这月加工资。”

  下属:“是,马上就发。”

  被迫向钱屈服。

  三分钟后,游溯拿到了一张长长的外卖单,上面罗列着苏酥点过的全部外卖,频率由高到低排列,游溯大手一挥,干脆将排序前十的外卖全点一份,绝对能满足苏酥的需求。

  就在游溯低头忙着点外卖的时候,苏酥已经登上微信,找明修乐兴师问罪去了。

  苏酥:“太可恶了!你跟我说脐橙会很爽的,体验过一次保准终生难忘!”

  明修乐:“?”

  明修乐:“你体验过了?”

  苏酥赶紧撤回信息,太不小心了,一不留神竟然暴露了。

  苏酥:“怎么可能!试了一下一点都不爽,就没做!”

  明修乐:“真的?我不信。你上去了还能下来?”

  苏酥脸颊爆红:“不许随便开黄腔。”

  明修乐:“别害羞嘛,跟我讲讲,我不是教你要把手捆住吗,捆得不够紧被他挣开了?”

  苏酥:“捆住手明明一点用都没有……你害死我了。”

  苏酥连忙撤回消息。

  好险,又差点暴露。

  他又重新发:“他不让我捆,我根本没试成!”

  明修乐:“你撤回的消息了我已经看见了,不要掩饰。”

  苏酥:可恶,又被他发现了。

  苏酥破罐子破摔:“你把我害惨了!捆住手他反而更兴奋了,根本不是我说了算。”

  明修乐:“所以不爽吗?不终生难忘吗?”

  苏酥:好气哦。

  确实很终生难忘,难忘到再也不想尝试了。

  作者有话说:

  明修乐是苏酥的魅魔朋友,ID叫给每个哥哥一个家的那位,当代坑友典范,后面还会继续怂恿苏酥玩点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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