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齐星羽一边回应着, 一边迷迷瞪瞪的爬下床，打开门看到陶李，懵了两秒, 吓了一跳。
随即暴怒：“我他妈的, 我操啊陶李，怎么了你这是？谁欺负你了！？”
“没谁。”陶李把陈姨准备的早餐塞给齐星羽, “酸菜粉丝包, 还有鸡蛋灌饼和小米粥，趁热吃。”
说完，陶李皱着眉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
齐星羽先是接过那一大袋子重重的保温盒, 看着陶李泛着红血丝的微肿的眼睛。
“可是你眼睛都肿了。”他说, “这是哭的，我看得出来。”
“噢。”陶李冷静道，“昨晚上我陪我妈和陈姨看电视剧太投入了。”
齐星羽：啊这。
“这样啊，那你真菜。”齐星羽顿时嬉皮笑脸起来, 看一眼保温盒, “谢谢我们陈姨！”
“行了，叫他们起床, 我回去了。”陶李背着包回了寝室, 开窗通风。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低头搜索眼睛消肿，冷水打湿毛巾, 冷敷。
陶李没关寝室门, 隔壁也没关, 陶李能听到隔壁逐渐热闹起来。
齐星羽一边吆喝喊起床, 一边在超大声的宣布：“现在起床, 可以看到限量版哭肿眼的陶李！不看后悔终生哈家人们！”
陶李面无表情, 把手里的湿毛巾往盆里一扔，走出洗漱间关上了寝室门。
宿舍的隔音很好，门一关，声音便听不太清了。
冷敷了十来分钟，陶李看看镜子，感觉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不过不太明显，上课更要紧。
估计本身除了齐星羽，也不会有人跑到他面前来问是怎么回事。
陶李擦干脸，收拾了一下背包，看一眼自己的课程表，想了想，划掉了今天晚上的哲学导论。
他需要腾出时间，去找联系他的那个天文学导师，送通行证申请书，顺便问问辅修第二学位的事。
陶李将今天的计划修改好，拿上书，离开了寝室。
路过隔壁，齐星羽追出来：“桃宝，今晚我请你吃宵夜？蒸汽海鲜锅。”
“嗯。”陶李看一眼时间，“你们动作快点，别迟到。”
“好哦，帮忙占下位置，爱你！”
陶李抬手按住齐星羽噘着嘴凑过来的脸，推开，快步走了。
庄跃探头出来，看了一眼陶李的背影，又瞅瞅齐星羽：“你俩说什么呢？”
“秘密，说出来怕你们吃醋。”齐星羽钻回寝室。
“得了，陶李那冷冷淡淡的性格也就你还能一直热情。”庄跃叼着勺跟着回了屋，“唉，他可真难搞，比我当初追我女朋友的时候还难搞。”
“还好吧。”齐星羽拿了个鸡蛋灌饼，想了想，“他只是比较有分寸。”
“嗯嗯。”庄跃敷衍点头。
他对陶李并没有什么坏印象，只是觉得这人始终都跟别人隔着一层，带着点生疏。
相处得不算差，但始终不太亲近。
一定要说的话，庄跃觉得陶李的防备心很重。
他记得有一次班上团建搓宵夜，陶李难得参与了，大家推杯换盏之间，多少都喝了点，便趁机大着胆子问了陶李许多问题。
比如恋爱关系啦，比如为什么不去TOP3啦，比如喜好啦，比如为什么每周末都见不到人啦……
陶李的回答是：没有恋爱的想法、A大比较合适他、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周末有事要忙……
回答得挺委婉温和，细细一想其实屁都没说。
这么两年下来，他们比班上那些人多知道一点的，也就是陶李每周的「有事要忙」其实就是回家。
庄跃觉得陶李这人，其实完全就不希望与他人构建一个相对亲密的关系。
亲密的前提是相互了解。
他们将自己袒露在陶李面前，而陶李却单方面的浇筑了一堵叫「分寸感」的厚厚的墙，将他们拒之门外。
“也就你是个傻子。”庄跃对齐星羽说。
“？？”齐星羽咬着鸡蛋灌饼，突然被攻击，满脸茫然。
庄跃抬手撸了一把齐星羽的狗头。
哎，这么傻，要不是家里有个兜底的哥哥，肯定活不到这么大。
——
“通行证估计审核两周下来，会有人联系你，可能要做点背调。”天文学导师讲话平和缓慢，“你的情况我了解过，你很优秀也很努力，想辅修天文学是可以的，这个课题我可以带你，咱们好好做，有读研的想法吗？”
“……”陶李停顿片刻，“有的。”
“是想继续读MBA还是对天文有兴趣？”
“我个人的话，更喜欢天文。”
“我知道了。”导师看着陶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我回头给你发一套书单，你先看看。”
陶李抿着唇笑了一下：“好的，谢谢老师。”
导师摆摆手：“去吧。”
陶李走出办公室，抬眼看向夜空。
学校里灯火通明，周边也繁华热闹，闪烁的霓虹刺破夜幕，将星光都吞噬了。
但仍有几颗一等星倔强的挂在天际。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陶李重新迈开脚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星星飞：滴滴，去哪里等你！
阿李李：三食堂。
星星飞：不要，我还是想吃鲜阁QAQ我没吃晚饭留着肚皮呢，陪陪我！
这不巧了，陶李也没吃晚饭。
陶李看了一眼时间，七点。
阿李李：我现在已经完事了，东门见？
星星飞：？！今天结束得好早啊，东门见！
陶李正准备按灭手机，恰巧收到了导师发来的书单。
他划到聊天列表，一眼看到了被他放到置顶的下自成蹊。
——老板嘛，当然值得一个置顶。
陶李顿了顿，点开窗口。
阿李李：谢谢老板，你说得对。
下自成蹊没有回复。
陶李退出跟下自成蹊的聊天窗，将书单复制进备忘录里，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搜索这些书籍的简介。
基本都是些引导类的书籍，只有最后三本涉及了初级专业知识。
陶李印象里，他看过其中一部分，但仍不准备跳过这些。
明天就去图书馆借书，看过的也要再看一遍，就当复习，免得老师突然问起的时候答不上来。
陶李到东门的时候，齐星羽还没到。
他站在门卫室边上，看着高悬在门柱上的壁灯被飞蛾扑得嘭嘭响。
齐星羽匆匆赶到时，便见陶李站在昏暗之中，微微仰着头，身上落着暖绒绒的光。
他穿着简单至极的大白T和深蓝牛仔裤，可校门外热闹绚丽的霓虹却也不及他半分好看。
齐星羽觉得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因为有个小姐姐勇敢冲锋，拿着手机跑到陶李面前，问他是不是单身，不是的话能不能加个微信。
她实在太紧张了，声音都没控制住，让周边不少人向他们看了过去。
“抱歉。”陶李摇摇头，“我有女朋友了。”
“噢……”小姐姐失望的塌下了肩，“祝你们99。”
“谢谢。”
小姐姐离开了。
——
齐星羽震惊：“桃宝！”
陶李偏头看过去。
齐星羽一路小跑过来，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
“做梦的时候。”陶李说。
“？”齐星羽懵了，“所以你没有啊？你干嘛骗人？”
“不然怎么拒绝？”陶李反问，“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被任何理由拒绝，都很丢人。”
但他有女朋友就属于不可抗力了，只有这个理由最不会伤害到人家女孩子。
齐星羽看着陶李。
寝室长还是太菜了，他想。
陶李哪是冷淡呢，他可温柔得不行了。
陶李被齐星羽盯得发毛。
“傻愣着干什么？走了，准备怎么去？”拿出手机，他之前查了路线，“地铁？”
齐星羽回过神：“我现在有钱，当然是叫车！”
鲜阁距离A大有挺远的车程，在江边上。
“这家店据说在很多地方有自己的渔场，当天捕捞空运，保证新鲜。”齐星羽下了车，解释说，“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反正确实好吃。”
他们走到门口，齐星羽摸出了张卡递给侍者。
侍者双手接过卡，刷了一下：“季先生，您好，两位是吗？”
“对，要高层临江的包厢。”
“？”陶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季先生？”
“我哥啦。”
？您不是姓齐么？
陶李想着，但并没有问。
“唉，寝室长他们都不会陪我来这种店的。”
“正常，很贵。”陶李打量着这里的建筑风格，“我们这种工薪家庭很难还得上这份人情。”
“可是我送你东西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就可以了，不用还的。”齐星羽有点郁闷，“我不喜欢的人我才不会送他礼物请他吃饭呢。”
“自尊心的问题吧。”陶李说，“不想被人看扁，觉得是占你便宜。”
“可是桃宝你就不会。”齐星羽说。
不适合的价格陶李会拒绝，但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他非要来，陶李接受得也很干脆，事后也不会提及偿还的事。
“嗯，因为我没什么自尊心。”
齐星羽：？
齐星羽噎住了。
一旁的侍者保持着营业微笑，目光忍不住在陶李身上转了转。
他们上了电梯，侍者按下5楼。
5楼是顶层了。
陶李看着透明电梯外宽广的江面，电梯门打开，他们刚走出电梯，便看到迎面有人笑容满面的聊着天走进来。
齐星羽看到来人，当场大退三步，躲到了陶李身后。
陶李：？
陶李抬眼看向电梯外的人。
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很高，有点胖，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另一个与齐星羽有些相似，怀里搂了个青春靓丽的漂亮女人。
齐远民看到电梯里的两个年轻人时，脸上笑容微微一滞。
他松开搂着身旁女人的手：“星羽？”
齐星羽躲在陶李身后，一声不吭。
齐远民脸上挂起笑脸，对身边的人说：“欧阳老板，这是我儿子，齐星羽，性格比较害羞。”
陶李：……
这属于重新定义性格害羞了。
欧阳老板闻言，看一眼齐星羽，又看一眼齐远民和他身边的女人，片刻：“夫人保养得不错。”
漂亮女人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齐远民也收敛了笑容：“是我与我仙去的爱妻的孩子。”
陶李听到齐星羽在背后发出一声轻嗤。
地方不大，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楚。
但齐远民仿佛没听到，又看向陶李：“这位是……”
“叔叔好，我是齐星羽的朋友，陶李。”陶李淡淡道。
“哎，你好。”齐远民端着长辈的态度点了点头，“你们今天你们的消费就记我……”
齐星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脸上露出宛如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我们已经吃完了。”齐星羽打断了齐远民的话。
齐远民声音提高了：“星羽？”
齐星羽浑身一哆嗦。
陶李反手握住齐星羽的手，眼也不眨：“嗯，谢谢叔叔，我们确实已经吃过了。”
说着，他拉着齐星羽退回了电梯里，直接按下一楼。
齐星羽在电梯里垂着头。
陶李摸出手机，搜了一下大众点评：“去香樟海滨吃路边大排档？”
齐星羽有气无力：“好。”
陶李偏头看他一眼，叫了车。
香樟海滨距离鲜阁倒是不远，司机把他们拉到路口的时候才八点半，这个点还不是刷宵夜的时候，人也不多，甚至不少店这个时候才刚开摊。
陶李找了个已经摆出招牌的店面，拉着齐星羽坐下，点了一堆海鲜烧烤，又要了半打啤酒。
啤酒刚下单就被老板送上了桌：“咱们这儿还在做准备，吃的可能要晚点来哈老板们，送你们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碟拍黄瓜。”
“好的，不用急，谢谢。”
陶李撬开瓶盖，往齐星羽面前一递。
齐星羽握着瓶颈，郁闷：“桃宝，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啊？”
“我问了你会开心点？”
“我会觉得你真的很担心我，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也很担心我……”齐星羽吐槽，“我要不是有跟我哥的相处经验，我真的会感觉不到你们对我的关心诶。”
“……”
陶李感觉自己有被微妙的侮辱到。
不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比下自成蹊要好点吧？
齐星羽催促：“有的时候也可以不要那么有分寸感的，我很缺爱的我跟你说，我希望你狠狠逼问我，说你很关心我，快点。”
陶李停顿一下，觉得齐星羽跟李庭秋肯定很合得来——在要求别人说一些害羞的话这一方面。
“我的确很担心你，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
“哦，我爸是个人渣。”齐星羽飞快答道，他对瓶吹了几大口啤酒，脸涨得通红，“光是看到他我都要吐了。”
“嗯。”陶李点头，在齐星羽的注视下沉默片刻，“行，你细说。”
“我妈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被人告知我爸有个私生子，年纪比我大六岁。”齐星羽面无表情，“就我哥。”
陶李一愣。
“生了我之后我妈产后抑郁，跳楼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
谢谢老板们的资瓷，恭喜发财，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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