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镜像拼图>第54章 

  下午一点多, 南宜刑侦处大会议室,两队人陆陆续续进来,各自找个位置坐好。几天相处下来, 两队人员彼此之间的关系明显活络许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桌上再摆几盘瓜子和水果, 他们能开茶话会。

  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南宜和海靖的两位领导,起到一个良好的带头作用,让协同办案的两地刑警亲如一家。没看见盛国宁一直围着林壑予,左一个“林队”右一个“大舅哥”, 叫得那叫一个亲热,恨不得马上就长人家户口本上。

  反观林壑予, 一脸冷漠,似乎懒得搭理盛国宁,明明外表是型男却把高岭之花的气质范儿给演活了。

  “啧啧啧, 咱们盛队这是豁出去了啊。”闫润平低声和身边的邵时卿八卦, “瞧这股子劲, 要不是知道内情, 我还当他是看上林队了。”

  邵时卿连连点头,沈芮芮托着腮:“这也没办法,咱们盛队都三十好几了,家里催得紧, 听说对女方已经没啥要求, 是个女的就成。”

  “不是吧?这么惨?”简孺恰好听到这一句,凑过来插嘴, “盛队这种条件都没有择偶要求了,那我们岂不是更加脱单无望?”

  沈芮芮打量着这个面嫩的小伙子:“我问你, 你没对象的原因,是因为没挑到合适的?”

  “不是,”简孺表情十分真诚,“太忙了,哪有时间挑。”

  来个案子一忙十天半个月,难得参加一次聚会接到电话就得立刻往局里赶,想在身边发展发展吧,警花小姐姐个个名花有主,连个收好人卡的机会都不给。

  因此上班一年半,简孺时常在怀疑,他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别老婆本存够了,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不就结了,你以为队长就当甩手掌柜啦?事实证明,当领导更惨,天天除了办案还得写材料写报告,伺候领导的领导,就差住局里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有特例,比如海靖出了名的花匠。闫润平的反驳这就来了:“这些都是借口,你们怎么不看看人家原茂秋的?”

  简孺苦着脸,哪能和原哥比,人家是高手!大师!这才刚分手多久,来南宜第一天就看见他和楼下两个警花小姐姐交换微信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呜呜呜还是下个世纪佳缘老实征婚吧。

  林壑予看了看时间,一点半整,站起来拍拍手,会议室里渐渐安静,刚刚还插科打诨的众人迅速切换到严肃正经的工作状态,会议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众人依次汇报工作,把这几天排查、调查的详细情况交流分享。按照目前的进度,浅塘小镇明天就能全部排查结束,不过那辆大众的行迹依旧不明,也没有排查到符合特征的嫌疑人。有收获的是邹斌的小组,已经知道兰花商标属于哪个个体户,如果能顺利找到购买人,肯定能成为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我们今天下午就去跑一趟,争取一个下午能跑完那三个地方。”邹斌看着盛国宁,“还要麻烦盛队再借辆车了。”

  盛国宁好说话得很,借人借车都是一句话的事,林壑予拦了下:“别浪费时间,这事一个人去办就行,剩下的两个都去山上。”

  文桦北一愣:“有我还不够?”

  “当然不够。”林壑予现在清楚庞刀子的身份,自然是不放心一个人去盯着那个匪徒的,他手一指简孺:“简孺你去,小北和邹斌上山。”

  昨天和林壑予去过一趟的原茂秋瞬间来了精神:“你觉得这个案子和那个有前科的家伙有关系?”

  “把觉得去掉,”林壑予的语气斩钉截铁,“秃老鬼会逃来南宜,找的就是他。”

  这两人的话像是在打哑迷,不止别的队员云里雾里,连昨天跟着去的盛国宁都给整茫然了:到底要找谁?不是昨天还四处乱转摸不着头脑,一夜过去就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林壑予不好直接解释消息的来源,真相太过匪夷所思,估计他们会怀疑自己办案压力过大精神出现问题了。因此在开会之前,他已经想好借口:就以昨天的排查为借口,在庞刀子的家门口发现了蛛丝马迹,由此断定秃老鬼和他接触过。

  庞刀子的信息几分钟内就从内网给调出来,光是看见那个长相,大家已经信了八成:一脸凶悍样,和秃老鬼阴鹫的眼神相比,他的则是精光毕露,更显出一股狠劲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相由心生”。

  “按你这么说,他家里藏着的人就是秃老鬼?”原茂秋一拍大腿,“那还部署什么?直接抓来就是了!”

  会议室沸腾起来,只要主犯落网,这个案子就算结了啊!秃老鬼是领导者,他一旦被抓,手下那些臭鱼烂虾少了主心骨,还不就成为一盘散沙?人质分分钟就能找回来了。

  “你们先冷静一点,事情没这么简单。”林壑予低沉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火苗,“我说他们有过接触,仅仅是指有过一定程度的信息交换,并不代表人现在就在那里。”

  “这好办,交给老闫,肯定能让他吐出点儿东西。”沈芮芮说。

  “……你弄得我们还搞老虎凳辣椒水那一套似的,”闫润平可不戴这顶高帽,省厅盯着的大案子,他还是别抢着出风头了,便说,“我倒是不赞成先抓人,秃老鬼那么狡猾,不一定会让庞刀子知道自己真正的藏身之处。”

  盛国宁抱着臂:“这俩都是惯犯,前科累累的,他们凑在一起,这是要干票大的啊!”

  林壑予斜一眼,说到点子上了。盛国宁打开文件夹,“刷”一下翻到夹在最后的炸/药报告,匆匆浏览一遍:“最后一个人质用上炸/药了,雷/管又是南宜这边生产的……不是吧,他们难道打算在南宜搞爆炸?!”

  此言一出,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震惊了。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件案子的性质一直都是绑架案,哪怕最近救出的人质身上绑着雷/管,那也只是绑匪换个方法杀人而已,怎么还憋着大招没放呢?

  把“南宜”和“爆炸”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南宜本地人轻易便会想起数年前机械厂的惨案。那件案子在社会上造成轰动,可奇怪的是内部居然没有封存的卷宗,起码找了几个小时,林壑予也没在南宜的档案室里找到。

  网络上流传的资料也几乎全是营销号自己杜撰的,压根就没有参考价值,林壑予想了想,最靠谱的还是易时那里的资料才对,但现在时间不对,他想等易时发有用的资料过来,恐怕得等到明天了。

  林壑予敲了敲桌面:“盛队说的不错,这种可能性极大,因此大家一定要注意,这次不是单纯的绑架案,不止是我们刑侦人员,人质面临的危险也会大得多。”

  一旦牵扯到爆炸,便是非死即伤的事故,警戒的等级也变得不一样。散会之后,众人离开会议室时议论纷纷,闫润平沉默片刻,忽然诧异:“林队昨晚要在档案室找卷宗,不会就是和这个有关吧?”

  走在前面的林壑予点头:“嗯,有一定关联。”

  闫润平全身汗毛竖起来,拽着林壑予:“走走走,咱们再去找找,早说那玩意儿这么重要啊,今天咱们什么事都不做,把整个档案室倒过来都要找到!”

  ———

  天刚擦黑,全能小男神喻樰定时定点拎着饭盒来到市局。沈芮芮按照惯例搂着勤劳贤惠的小外甥一顿彩虹屁,喻樰面不改色,拎着书包去旁边做作业。

  戚闻渔留在南宜等他师傅,闲来无聊,到刑侦处晃晃。刚踏进大办公室,恰好看见一个小孩儿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手机,桌上摊着试卷和书本。他从旁边路过,听见小孩儿说:“可以这么解的,你不明白不代表它不可以啊,反正是填空题,又不要写解题过程,有快捷的方法干嘛不用?”

  “不信你去拿一本你姐姐的数学书,对着三角函数的公式去看。要不就别为难自己了,反正又不是学校的作业。”

  戚闻渔停下脚步,扫一眼题目,的确是用三角函数计算更方便快捷。

  估计是说累了,喻樰回一句“随你”,就挂了电话。他注意到头顶笼着一片阴影,一回头发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身后。

  “你挺厉害的,读高一?”

  “初二。”喻樰把卷子翻到后一页,又听见戚闻渔惊讶的声音:“f(x)函数?现在初中的题目有这么难?”

  喻樰把卷子的封面翻过来,《奥数典型题举一反三》。戚闻渔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奥数,看来这小孩儿是学霸啊。

  有一个陌生人站在身后围观,喻樰依旧能心平气和做题,完全不会受到干扰。戚闻渔弯着腰,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做题。偶尔想出声提醒,还没开口呢人家已经意识到错误的部分,眼疾手快擦掉重写,压根就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林壑予借着吃饭的工夫,终于从档案室回来,头一眼便瞧见戚闻渔正杵在喻樰身后,眼皮跳了一下:“戚闻渔!”

  戚闻渔应声抬头,小跑过来:“林队,你找我?”

  “来这里干嘛?”还杵在一个小孩儿旁边。

  戚闻渔老老实实站着:“没事做到处走走啊。”

  林壑予又看一眼坐在那里的喻樰,低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啊?”戚闻渔挠挠后脑勺,“随便看看。林队,那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问这个干嘛?”林壑予警惕起来。想到他和喻樰今后的关系,心里莫名感到别扭。

  戚闻渔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笑得很单纯无害:“就是问问,他挺好玩儿的,想认识认识。”

  “好玩”?好玩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好玩就是犯罪。别怪林壑予这么敏感,归根结底还是喻樰的年龄摆在那儿,一个上初中的孩子,让他怎么样都无法和戚闻渔联系在一起。

  “林队,你告诉我啊,他叫什么?”戚闻渔再次询问。

  果真是兴趣很大啊。林壑予的内心矛盾又纠结。

  虽然根据易时的说辞,他们是在喻樰成年之后才在一起,但现在年轻人早熟又开放,保不准背地里提前暗渡陈仓。出于保护未成年的责任感,林壑予隐晦提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他太小了,不合适。”

  “林队你看出来了?”戚闻渔更加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我不会欺负他的,就是、就是难得遇到这么对胃口的,想试试看……”

  “……”林壑予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试什么试?!收起你的糊涂心思!这么小的孩子,你好意思的?”

  戚闻渔委屈无比,他不过就是想和这个学霸少年做个题切磋切磋,怎么到了林壑予嘴里变得那么猥琐龌龊了?

  虽然喻樰年纪小,但他的知识面足够丰富,解题的思路和方法都很流畅清晰,有时候冒出的想法还很清奇。戚闻渔难得见到这么聪明的孩子,下意识已经忽略对方的年龄,也不在意比他大了6岁,根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下班没事做就回隔壁的宾馆,我们都住那儿,别在局里乱晃。”林壑予赶着去吃饭,临走之前叮嘱,“别惹事,马上就回去,听见没?”

  戚闻渔点点头,目送林壑予离开,回头看向喻樰,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

  喻樰伸出白净小手,对他晃了晃。

  戚闻渔伸长脖子对门外张望,确定林壑予已经走了,才回到喻樰身边。喻樰托着腮,笑道:“你是不是被骂啦?因为不想上班想回学校写作业?”

  “不是,现在是下班时间。”戚闻渔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骂我,可能真的是我的错。”

  喻樰递给他一支笔,拿起桌上的一本《数独游戏》:“现在你领导走了,这个给你打发时间。”

  戚闻渔略感惊讶,翻了翻手里那本书:“那这时间打发得太快,一会儿就做完了。”

  ?喻樰推了推眼镜:“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

  “第一个是谁?”

  “我。”

  戚闻渔越看喻樰越觉得有趣,放开手里那本书,在对面坐下:“这样,我们一起来做这个9x9的高级数独,看谁先做完。”

  “有奖惩吗?”喻樰问。

  “你赢了我请你吃东西,随便点。”戚闻渔对着他微笑,“那你要是输了呢?”

  “到时候再说吧。”喻樰淡淡道。那语气仿佛就是告诉戚闻渔,他才不会输。

  当晚两人的数独比试结果是3比2,戚闻渔败北,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堆零食。上来的时候喻樰收拾好饭盒,背上小书包,拎着一袋子膨化食品美滋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