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霖安等着等着都快睡着了,邢越碰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去吃饭。

  他来到餐厅,还没坐下就突然被吴倩叫住了。

  “霖安,能和你说说话吗?”吴倩努力摆出和善的表情。

  “好啊。”初霖安应道。

  他跟在吴倩后面,来到餐厅一侧隐蔽的拐角。

  “就是,热水袋的事情……”

  “你不小心的,我知道。”初霖安打断了对方,“医生说我皮肤太嫩,原因也不全怪你。”

  “这……”吴倩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是要向我道歉吗?”初霖安问。

  “那个、是……”吴倩只能这么说。

  “那你道歉吧。”初霖安看着她,眼瞳清澈。

  吴倩梗住了。

  一个刚成年的、中文都说不顺溜的小孩,让自己这个邢夫人道歉?

  可对方是邢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听丈夫言语间透露,邢越对这个小男孩都着魔了。

  “对不起……”吴倩说,“我好心办了坏事。”

  “没关系。”初霖安眨了眨眼,“不过下次请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欸?”吴倩一愣。

  “愚蠢是一件不太愿意被承认的事情。”初霖安认真道,“认清自己的愚蠢才能进步,但认清自己是需要勇气的。请您加油吧!”

  说罢,初霖安转身离开。

  吴倩还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怀疑自己刚是不是被一个小孩给教训了。

  整个下午邢越都在开视频会议,初霖安就坐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情。

  期间廖丞丞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千英杯」团队赛的成员找齐了。

  初霖安简单盘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如果手里目前的稿子画完,千英杯再能拿一个一等奖的话,就够买一辆不错的摩托车了。

  当然比不上上千万的赛用摩托,但足够他复建用的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邢越说自己要出门,找以前的朋友玩玩沙袋,正好给了初霖安想要的空间。

  他跑到楼上画室里拿了东西,又借了个铁桶,兴冲冲地跑到事先找好的空地上。

  开始烧画。

  由于不想被别人看见,尤其是邢越,初霖安定期都要烧毁一些自己画作。

  那都是他不太愿意面对的东西,源自他内心深处的惧怕,丑陋如同陈年的腐臭,时刻在侵蚀他的情绪和大脑。

  白天的时候他还告诉吴倩要有勇气呢,其实最需要勇气的是他自己。

  母亲都离开他多少年了?他还是没能战胜那个诅咒。

  【必须要画。不画就不能睡觉。】

  从几岁开始画画的,初霖安已经不记得了。

  年纪尚小的他一直以为母亲对他绘画才能的培养是一种良苦用心,可随着年龄增大,心智渐渐成熟,初霖安才看清楚,母亲只不过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她而已。

  年轻时的母亲是个在欧洲小有名气的画家,金发碧眼,气质优雅,样貌和身段又是高级的漂亮。初霖安是挑了母亲的优点长的,自然青出于蓝。

  虽然出身普通,但在还没怀上初霖安之前,追母亲的男人毫不夸张的说,多到能坐满一场歌剧院。

  可最终母亲却沦陷在一个已婚男人的手里,也就是初霖安从未见过的父亲。

  结果可想而知,男人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连小三都算不上的女人驻足异国他乡太久,这段打着「浪漫」旗号的短暂感情只维持了五个月,就被男人一笔数额不算亏待的打胎费给强行斩断了。

  可能是不同于常人的感性,亦或是得不到才最美好的疯狂执念,或者是单纯的命运在作祟,母亲走不出、或者根本不愿走出那段感情,执意把初霖安生了下来。

  从初霖安记事起,连笔都抓不稳的时候,母亲就在训练他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