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我在无限流副本里被针对>第27章 第 27 章

  “会死?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尤余那一头黄毛卷成一团,有点儿像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鱿鱼丝,“晒太阳,死掉,就这么个意思。”

  几个老外船员巴巴地看着他俩,还以为傅大夫在交代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尤余看看那女人,又看看傅敏和,道:“遇见你们之前我在船上转了一圈,这个世界的时间好像不是现代。”

  废话,现代航海还用木船吗?

  傅敏和的目光掠过他去看京墨,京墨抱着二胡靠在门边上,看着床上的女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你说这,这个世界,”尤余也看那女人,凑到傅敏和耳朵边上压低了声音说话,“会不会有吸血鬼啊。”

  傅敏和皱起眉头看他。

  “欧洲中世纪的时候不是盛行这种……这种吸血鬼的传说吗?”

  “她又没躺在棺材里。”傅敏和道,“总不能是从海底下捞出来的吧?”

  然后这女人半夜睁开眼睛开启猎杀时刻,手起刀落把他们全杀了,大喊说我不做人了?

  尤余眨了眨眼睛,看那表情好像真的在思索是否存在这种可能性。

  过了好半天,他才朝那几个船员问:“大夫问你们她到底怎么了?”

  一个棕色头发的船员连说带比划了三分钟,尤余听得半懂不懂,好半天才弄清楚他什么意思。

  “他说,这位女士是船员的妻子,”尤余说着,指了指坐在床边给女人喂水的金发船员,“和他们一起乘坐货船去东边,在返航途中突然腹痛,吃不下东西,然后畏光、脱水,最后变成这样了。”

  京墨问:“一直疼?”

  尤余立马替他翻译,等船员说完后道:“就是隔一段时间就疼,今天之前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

  他说完,随口补了句:“不会是肠胃炎吧?”

  “肠胃炎不至于变成这样。”傅敏和指了指女人干瘪的腹部和枯瘦的身体。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那位金发的丈夫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傅敏和朝他一点头,带着京墨退出房间,尤余跟在后面出来。

  几个船员抓着他的手七嘴八舌地道谢,傅敏和也听不懂,人家搁那儿啊哦呃,他就给人回嗯嗯嗯,嘀咕了半天,那金头发的突然声泪俱下,眼看着就要跪下来。

  “他,他干嘛?!”

  被挤到外边儿去的尤余冒出个脑袋,道:“他说谢谢你答应他的请求。”

  傅敏和一听就懵了,问:“我答应他什么了?!”

  “他刚刚求你救他媳妇,你说好啊。”

  “我什么时候说好了?”

  尤余嘶了一声,看了那船员一眼,道:“你刚不是‘嗯’了一声吗?”

  不是,这也算啊?

  几个船员千恩万谢地走了,傅敏和简直想盘死刚刚那个啥也听不懂就瞎哼哼的自己。

  他靠在走廊上搁那儿唉声叹气,京墨站在边上拍他,说没事,我陪你一起。

  尤余咿一声退出去老远,捂着眼睛跑了。

  “臭小子回来你!”

  两人离开船舱回到甲板上,艳阳当空,将刚才飞溅在甲板上的水渍晒得透干,只留下一层浅浅的海盐粉末。

  天上没有鸟,只能偶尔看见海面下团聚在一起的鱼群,波涛声阵阵,傅敏和回头看了一眼。

  他这时才发现有不少窗户都被羊皮封住,漆黑的羊皮窗帘嵌在张开的舷窗之间,像是船身被虫蛀出的大洞。

  “不少窗户都被封住了,”他道,“生病应该不是个例。”

  “是,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确定地说晒太阳就会死。”

  或许在女人出事之前,就已经有病人因晒太阳而死了。

  “刚刚你们说的吸血鬼,是什么?”京墨问。

  傅敏和一愣,想了半天才道:“呃……就是一种吸人血的妖怪,不能晒太阳,否则就会变成灰。”

  京墨的视线落在一扇被封住的舷窗上,傅敏和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立马说这险可不能随便冒。

  鬼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不是保证所有生病的人都活下来,这要是死了一个完不成任务可怎么办?

  京墨又看了两眼,说那算了。

  傅敏和突然觉得他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正经。

  其实也对,京墨那份“看”上去的正经源于他在外人面前的寡言和遇见危险时的安全感,而这样的人往往让人觉得沉稳可靠。

  但如果仔细地回忆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就会发现,京墨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循规蹈矩、令人安心。

  比如他们刚进来的第一晚,在大家都守在门口等叶宛童的时候,他敢第一个开门冲进去;在胎仙庙里情况不明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和大家一起跑,而是直接和夜叉动手;在孤儿院被院长警告晚上不能出门,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出替傅敏和解决危险……

  傅敏和看他,眼底带着几丝不易觉察的不安和担忧。

  京墨看见,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放心吧,这个世界的机制搞清楚之前,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他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

  这种认知显然取悦了面前的青年,傅敏和笑起来,一手揽住他,沿着甲板上的指示往餐厅走。

  也不知道是怕掉进来的落魂者看不懂还是原本的设计就是如此,餐厅的门上钉着块方木牌,木牌上画着一副刀叉。

  在车上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但其实这个世界的时间才到中午,两人准备吃饭,刚进门,就听见一声极其熟悉的“My friend”。

  傅敏和立马转头,大卫和莱娜正坐在一张靠窗的餐桌旁,兴奋又激动地朝着他俩疯狂招手。

  “敏和!My friend!”

  这夫妻俩的脸色明显比在村里的时候憔悴得多,大卫满脸都是没剃干净的胡渣,一双蓝眼睛像是透光的玻璃球,嵌在凹陷的眼眶里,看起来疲惫又颓废。

  莱娜也没好到哪去,脸颊上的雀斑比上次分别时多了一倍,一脸高原红,双颊凹陷,看起来吃了不少苦。

  所幸他们的眼睛还是亮的,看见傅敏和他俩的时候立马闪起了惊喜的光芒,连带着脸色都好了不少。

  傅敏和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重遇故人,立马拉着京墨凑过去。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这是我们第三次进来了!”大卫的英语比以前好了不少,看样子这段时间没少练,说着还朝他比划了个“三”的手势,“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他正说着,一边的莱娜也凑上来,问神医呢?神医在哪?

  “宛童这次没和我们一起,她去了别的世界。”

  傅敏和一边和大卫兄弟友好交流,一边转头跟京墨翻译,京墨听了点点头,让傅敏和问他们现在有什么线索。

  大卫一听,立马点头:“有,有一点!”

  京墨示意他继续说。

  “这是一艘法国的货船,从东边带着货物返航,目的地是马赛的一个小镇。”大卫用手指沾了点儿杯子里的水,在木桌上画了张劣质的法国地图,“莱娜的母亲就是马赛人,在她小的时候和她讲过一个故事。”

  大卫的手指在地图右下角靠近地中海的位置点了点,紧接着,莱娜就用她那比大卫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的法式英语道:“我母亲说,十七世纪的时候,马赛曾经有过一场瘟疫。”

  “这场瘟疫持续的时间很短,历史上记载很少,只是说一艘从东方归港的货船上携带了病毒,返航途中有很多船员和家属病死。在船回到港口的时候,当地的官员害怕疾病传染,禁止所有的船员下船。”

  “但船上的货物都是昂贵的东方瓷器和丝绸,没过几天,在当地富商的压力下,镇长被迫下令开放港口,命令所有的船员下船卸货,疾病由此席卷了整个小镇。”

  莱娜说完,补充道:“我们问过船长,这个世界的时间正好也是十七世纪。”

  京墨听完,原本平静的表情猝然有了变化,就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病会传染?”

  莱娜没听懂,朝着傅敏和眨了眨眼睛,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傅敏和的脸色也开始变化起来。

  他们不知道疾病的传染途径是什么,但他刚刚近距离接触过患者,而且不止他,那些看似健壮的船员都曾接触过那位女病人。

  大卫看着他们俩的脸色变了又变,磕巴道:“你,你们不会……”

  莱娜一把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自己则立马出言安慰。

  只是那本能脱口而出的母语暴露了她的慌张和急切,京墨皱眉看她,问你说什么。

  这时,不知在旁边观察了他们多久的尤余突然冒出来,说:“她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如果她的表情不像电视剧里安慰血都快流干了下一秒就嗝屁的男二的女主的话,傅敏和没准会信。

  尤余伸手拍他,说别担心,没准落魂者不会被感染呢。

  傅敏和一把把他那狗爪子拍下来,说万一被感染就是死亡条件呢?

  尤余嘿一声说你也太强词夺理了,况且得不得病还另说呢。

  傅敏和没再理他。

  餐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侍者端来饭菜和水果,尤余从旁边桌搬了张椅子挨着他们坐,说真别担心,担心有啥用啊。

  傅敏和看他一口一口吃得香,心说可不吗,真感染了死的又不是你。

  另一边的京墨拿叉子翻来覆去地戳盘子里的鱼,看着颇为心不在焉,那条咸鱼被他来来回回翻了八百面,结果受了这么多折磨翻身没翻成,还被戳成了一团白灰相间的肉泥。

  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叉子,拉开椅子走了。尤余抱着根法棍啃得正香,俩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朝他喊你不吃了啊?不吃会饿的。

  京墨没理他,傅敏和瞪他一眼让他闭嘴,两步追了出去。

  甲板上的风很大,吹得他那头乌黑的长发乱飞,傅敏和快步走出去,一把拉住他。

  “京墨!”

  海风裹着腥咸的湿气迎面吹来,他看见京墨的眼睛红了,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傅敏和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抓着他的那只手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这时,京墨突然道:“我说了,我陪你一起。”

  这句话像是一支锋利的箭,嗖一声穿过了傅敏和的心脏。

  曾经,好像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海上的太阳很大,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两眼发晕,他偏过头揉了揉眼睛,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楼梯上站着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人。

  那个人的脸被巨大的兜帽完全遮住,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但傅敏和能感觉到从那个方向投过来的视线。

  片刻后,对方举起手,朝着他缓缓挥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