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总大人说到做到, 挂了电话立刻让人去查了弥赛亚跟异能工作室有什么关系——但大概因为关系比较曲折, 加之弥赛亚毕竟是黑客界大神, 真实身份原本就高度保密, 一时半会并没能查出什么结果。
还是罗德教授在一边缓过了气，轻声猜测道：“是不是……当初的‘fries’。”
旁边的助理满脸懵逼，这跟炸薯条有什么关系？
楼霄却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罗德说的应该是之前放出去的“鱼苗”。
新药开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功效特殊的异能药剂只会比普通药物更加复杂。
靶点与配基, 机体反作用, 先导化合物筛选, 立体异构及外消旋转换……每一步都是与分子生物学、基因组学、生物技术或生命科学的博弈, 耗费研究员无数时间和心血。
而后期的临床试验不仅耗费时间, 对样本的需求更是巨大的——
异能药剂甚至比普通药对参与临床试验的样本更加“挑剔”, 因为它们还有“适配性”的限制。
这一现实导致异能工作室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能完成开发的药剂屈指可数, 需要的研究投入却是巨大的！
好在楼氏实在太大，这点水漂打得毫不心疼，历任楼氏当家或者无所谓，或者压根没发现，倒也没有人下令让工作室关门。
异能工作室是楼家某任当家突发奇想的游戏产物，据说是受到了当年大热的欧美丧尸片启发, 打算研究出能够匹敌“核”的未来“武器”，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寻机卖出, 像前两次那样, 在成为幕后左右战局无形之手的同时赚个满盆满钵。
听“工作室”的名字就知道, 即便是当事人也没将这一计划太当真。
然而谁也没料到，楼家会真的出现一个药剂天才，在几十年后碰巧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份“野心勃勃的计划”，并如获至宝地开始遵照执行……
这个天才不是楼霄，而是楼霄的父亲楼烬。
楼烬不仅加大了研究投入，还开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愿意与自己合作的小型私人研究所，与其签署保密协议，将药剂的七出半成品提供给他们，让每家研究所分别继续某种药剂的研究、优化和开发。
这批被放出去的“鱼苗”将寻找合适样本的压力有效分散，得以在全球更广的范围内开展临床试验，且更不容易被发现追查。
二十多年过去，许多“鱼苗”已经长成了“大鱼”……
也是该到了收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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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与楼烬签署了协议的研究所都有详细的记录，楼霄有了方向，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项目。
不过这个项目的情况有些复杂——执行项目的研究所急于求成，不但并没有按照规矩寻找自愿的试验者，还直接将未完成的药剂用于了临床……
甚至，已经被多方注意并发现了。
这种情况在“鱼苗”中其实比较常见，几乎可以算作对方毁约了。
以往楼氏的做法无非是迅速收回研究成果，再消除与对方的一切联系，可如今涉及到了顾一只，楼总大人却不得不修改方案。
魔王大人不知道顾一只希望怎么办——是不是要把所有相关的人都杀掉？虽然可能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
楼霄坐在研究室中央的位置上，认真地开始想怎样不留痕迹地干掉弥赛亚身边的所有人。
他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研究室内所有研究员都被搞得战战兢兢，手抖率直线上升，根本静不下心来好好做实验。
楼霄自从上次接到了顾一只的电话，便似乎认定了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过来，不仅没有再对罗德发飙，还几乎泡在了他的研究室，每天早上准点报到，比这间研究室下属的研究员们还要勤快。
助理小贾离他最近，几乎想哭着双手奉上罗德的手机请他拿回家慢慢等，然鹅他上次用光了小宇宙，技能冷却还没结束，现在压根不敢跟楼霄再说一句话！
整个屋内也就只有罗德教授勉强不受影响了。
罗德在楼烬接手工作室前就已经在这里了，他眼睁睁看着楼霄长大，见证过他从小到大数次失控，对楼霄那天的暴走比其他人有心理准备得多……
况且楼霄的Satan是他亲手下的，就算那天真的被他掐死也不过是自作自受，倒是没觉得多恨楼霄。
楼烬接任前的工作室是什么样子？没有志愿者愿意参与临床试验，罗德甚至好几次都是自己亲自顶上的……
那种情况下罗德教授都愿意死守在这，现在就更不可能被楼霄随便发个疯吓住了。
不过误会还是要解除的。
罗德教授见楼霄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便尽量无害地走了过去。
魔王大人还在走神想怎么大杀四方，无意识地抬起阴鸷的目光看向他。
一旁的助理简直恨不得冲过去将他没心没肺的老师火速拖走！
罗德清了清嗓子，见他回神后才开口：“我并没有想杀顾一只或者杀你……我这里一直就有顾一只的血样，如果要杀你，动手的机会太多了。”
他平淡地举例说明了事实：“那次你和顾一只被伏击受伤，你失血过多，如果没有我，你们都已经死了。”
楼霄没有否认：“嗯。”
楼总大人上次被愤怒冲昏了头，之后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这些，所以才没有再对罗德下杀手——不然他就算杀了罗德，远在电话那头的顾一只也不会知道。
魔王药剂让他头脑更加清晰，却也会加大情绪和潜意识对他的影响。
当初Enchant即将过期，楼霄虽然理智上也觉得顾一只离开自己比较安全，但知道“气走”顾一只的人是罗德，大概心底还是对他存有不满……
所以才会克制不住借着其他理由发了出来。
罗德松了口气：“我从头说吧……我一开始想给你下的，的确也不是什么陨石制成的解药，而是Satan。”
“你那时候太消极了，”老教授叹息道，“每天把烈酒当水喝，整夜不肯睡觉，精神状况一塌糊涂……我怕你撑不住了要自杀，才想给你下点猛药。”
罗德：“后来这个药剂应该是被隔壁那人误喝了。”
当初翘楚的继父冲动杀人，显然不是什么解药的毒性，而是在撒旦诱惑下放大了本性的“恶”。
楼霄情绪不明地示意他继续。
罗德继续道：“至于你喝了Enchant的事，我是真的在你受伤后才知道，也真的短暂以为过它起到了解药的作用。”
“但因为你说喝了顾一只的血后异能失效了，我……不太放心，便又借机采集了他的血样进行了研究，”他尽量坦诚道，“这就是为什么之后我会有他血样的原因。”
“至于我为什么想分开你跟顾一只……我承认我之前故意没有说清楚，”罗德叹气道，“我是怕他影响你的异能。”
罗德无法在楼霄面前说谎，他当初给出的理由其实还真没有一句是假话——“因为顾一只喜欢你，但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喜欢别人，因为你的感情必然不顺”……
老教授不过巧妙地省略了几句更为详尽的解释罢了。
罗德教授有些疲惫：“我当时想，Enchant马上就要过期了——过期后哪怕顾一只能抵消Enchant的副作用，你也多半不会再喜欢他……”
而顾一只真心喜欢上了楼霄，必然就会大受打击。
老教授诚实道：“反正他也是要伤心，趁着还没有陷得那么深就分开说不定更好，所以我才说你们会感情不顺，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罗德承认自己有私心，却也是真的没有打算害楼霄……
不然他想的就不会是怎样让这两人分开，而是一开始就直接杀掉顾一只，让这个威胁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可如果那样做，楼霄的副作用可能就真要陪伴他到死了。
顾一只不知道是通过了什么方式成为了楼霄的解药，亦或者他原本就体质特殊……
罗德近二十年一直在研究怎样控制或消除楼霄身上愈演愈烈的副作用，比任何人都清楚顾一只的珍贵性。
他不敢也不愿对那个孩子下杀手，却又不放心楼霄万一哪天心血来潮，说要喝下顾一只的血变回普通人，这才不得不狠心将两人分开。
而现在——楼霄受Satan影响，对权利、欲望和力量更加渴求，显然不会再希望自己体内的异能随着副作用一起消失，顾一只的威胁便骤然降低，无限趋近于零。
……就是少年人心性不定，不知道顾一只对楼霄现在是什么感觉？
老教授看了眼楼霄，糟心地想这人都被Satan折腾成这副魔王样了，就算顾一只之前没变心再见着他估计也要变了！
楼霄显然能听到他想了些什么，原本毫无波动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敢！”
哎哟，那说不定还真敢。
罗德回想上次顾一只电话里恨不得直接开骂的口气，觉得他看起来真是没什么不敢的……
老教授担心到时候顾一只扭头就走楼霄又要炸，只好自觉为魔王分忧解难，想了想，道：“既然顾一只想要救他朋友，你不如跟他谈交换条件。”
大魔王眉头微皱，一副又不耐烦又对他的提议充满兴趣的样子。
罗德道：“就跟顾一只说，要让你出手救弥赛亚也可以……那他就要一直留在你身边，配合研究，接受实验，一直到我们研制出真正的解药，帮你消除身上的副作用为止。”
话音刚落，楼霄立刻不满地颦眉。
罗德心跳一顿，心道不好。
楼霄最近越发喜怒无常，他一时没有改正原来的习惯随意给他出主意，别一个不小心再惹怒这人！
就听楼霄严厉道：“为什么到消除副作用为止？！……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什么时候觉得不想让他呆了，他才能离开！”
罗德：“……”
好好好，你是大王，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