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非常鼓励他去参加比赛的, 一直说觉得他很有希望冲进国家队：“到时候拿块金牌回来, 我们都能跟着沾沾光！”
顾一只笑着谢过了老师, 说要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说是说家人……
顾小鸟撇嘴, 华特和顾千歌才不管这些，他爱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给他百分百的民主和自由。
真正要商量的其实是楼霄。
自己走了, 楼霄的副作用怎么办？每天疼着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提取保存他唾液或者身体里有效的“解药”成分呢？
……但如果有办法的话, 楼霄是不是就不再需要自己了？
顾一只满头乱麻, 只觉得最近的事只要一扯到楼霄, 就自动开启Hard模式, 生存简直艰难, 干什么都好像是在作死路上撒蹄狂奔。
重点是楼霄刚刚好像还生气了, 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前阵子也像是在躲着自己……他刚刚还对着他——咳，丢脸的事自动脑内屏蔽。
还说什么商量，顾一只甚至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不要出现在楼霄面前比较好……
顾小鸟蔫蔫往外走，一出教学楼，就见楼总大人帅气等在树下。
顾一只：“……”
见他出来，楼霄转过身, 冲他伸出手：“这边不让停车，我的车停在药学院那边……我们走过去？”
所以你那么干脆地挂电话是准备亲自追来吗？！
伸出这只手是什么意思, 要手牵手走过去吗？！
周围都是我的同学老师啊啊啊, 你这么嚣张是因为反正不在药学院吗？！
不对我忘了你在你们药学院也是这么嚣张的。
楼霄道：“刚刚亲了那么久, 我现在听不到你在想什么。”
顾一只整个人一僵，瞬间“腾”地烧了起来：“你……”不要在大庭广众说奇怪的话啊！
不过听不见吗？
那……楼霄大猪蹄子？
楼霄面无表情讲笑话：“骗你的，接吻屏蔽的是副作用不是异能，想听见还是能听见的。”
顾一只：“！！！”
到底哪句是真的？！
就听楼霄认真道：“——你想吃猪蹄？”
顾一只：“……=口=”
楼总大人逗了顾一只两句，见他放松下来，便顺理成章将人领回了家，理由非常充分：“伤还没好全，住宿舍半夜伤口感染死掉了怎么办？”
顾一只：“根本不会好吗？！”
你不要学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过不论如何，两个人还是一起开车回了楼家，晚上吃完饭后，终于好好坐下来，进行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来第一次促膝长谈。
顾小鸟用等待宣判的表情紧张地坐在楼霄面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准备在他说出一个“不”字后就火速逃离现场。
出乎意料，楼霄却一脸严肃地说起了当初四杯茶的事，说明了洛钦宇要给顾一只下的是Enchant，以及顾一只很可能只是喝了一杯普通的茶。
小鸟大人整个人都懵了：“所以……我不是你的解药？”
“你……暂时还是，”楼霄眼神微沉，“我们下午试过了。”
顾小鸟捋了捋，简直不可思议：“你是说……钦宇喜欢我，要给我下药让我也喜欢上他？然后这个药剂不小心被你喝了？”
他微微一顿，想到那些都是禁售药，顿时心口一凉：“你没事吧？有什么副作用吗？”顾一只有点急，“你身上不是药剂都平衡了吗，胡乱加别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楼霄原本要说什么，闻言却像是瞬间怔住了，微张着嘴，似乎完全没料到顾一只开口会问这个。
虽然他接下去本来也准备说Enchant副作用的事，但顾一只的关注点却又微妙地有些不同……
似乎更多的是在——担心他？
楼霄几乎是从出生起就住在研究所。也许是因为对他的体质和异能药剂的特性都比较熟悉，哪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罗德都理所当然觉得——楼霄就是个会思考的药剂分析器。
准确、快捷、方便。
往他身体里倾倒什么药剂，都能被完美接收，异能药剂会最大程度地表现出应有的特性，而副作用……跟他身上原本就如庞然大物般的副作用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久而久之，连楼霄自己都忘了他其实也是可以叫疼的。
顾一只看着大魔王突然愣住，继而毫无预兆地站起身靠了过来。
他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心惊胆战地拼命后靠，随即被他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圈在沙发里。
“我、我问错了？”顾一只心脏狂跳。
——你不要突然靠这么近啊啊啊，吓死人啦啊啊啊！
楼霄微微皱眉，沉默了一瞬，道：“没有……”
距离太近，楼霄身上浓重的压迫感简直铺天盖地，像是立刻要俯身咬上他脖子的吸血伯爵。
顾小鸟脑袋都要不转了，结巴道：“那你要，干、干什么？”
吸血鬼大人思考片刻，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就是心头一动，突然很想靠近这个人。
近一点，更近一点……
还觉得不够。
甚至想做一点更亲昵的事。
楼霄缓缓低头，像是大型动物认真分辨身下猎物的可口程度，一点一点，认真又耐心地轻嗅着对方的鬓角、耳后、颈窝……
顾一只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紧张。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开始怀疑这是楼霄的某种异能，放出气势就能震慑四方，方圆百里无人生还……
楼霄终于再次退开。
他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又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那我告诉你你要干什么！”顾一只终于缓过了气，满脸涨红，艰难地伸手，撑着他的肩膀将他稍稍推开，“你要给我讲Enchant的事！你吃药了，然后呢？病有治了吗？”
“Enchant……”
楼霄似是细细咀嚼了一遍这个词，然后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怎么了般，抬头道：“……然后我喜欢上了你。”
顾一只：“……”
然后我喜欢上了你。
我喜欢上了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你。
火山喷发，极地流星，初升的朝阳在一望无垠的白雪中洒下第一缕金色。
万千烟花蜂拥上星空，在三千英尺的浩瀚天幕中炸出整个世界的喧嚣。
身长15米的座头鲸震耳欲聋地鸣啸着高高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旋转着砸落回海中。
顾一只“咚”地一声从床上掉了下去，头朝下磕到了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咕咚一下爬起来，又用脑门磕了一下床头柜，发现——真！的！很！痛！
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
楼霄跟他表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一只完全无法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楼霄之后还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到，甚至连要跟他商量去比赛的事也忘记了——
还比个屁的赛！
让小M自己去跟超级计算机玩吧！哥哥我要——谈！恋！爱！啦！
哈哈哈哈哈！
楼霄接了个电话紧急回公司了，说是晚上可能回不来，让他先自己睡。
但是顾一只根本睡不着！
顾小鸟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半天，十分作死地将伤口翻裂了，只能消停下来老实躺着……三秒不到，又悄咪咪将楼霄的枕头拖进被子里，一脸傻笑着手脚并用抱住，将脸埋进枕头里。
啊啊啊太甜了吧？！
楼霄真是太甜了啊！
这么说来，楼霄是……从第一次见面，在警局要求自己跟他一起睡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吗？
偷偷装成神秘大佬跑来搭讪，故意放任跟自己的绯闻……
说什么“今天不吃你”、取眼镜对他眨眼睛、接他放学、清空商场买衣服、一副恨不得把全世界堆到他面前的样子……
顾一只越想越脸红，连自己都惊讶居然能一下想起这么多两人相处的细节。
之前没深想，现在回忆起来——打着治病的幌子让自己陪他睡觉接吻什么的……要求自己一直呆在他身边不能离开视线超过五分钟什么的……
还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强吻他……
天呐！Ｙ。Ｘ。Ｄ。Ｊ。
顾一只即羞耻又甜蜜，觉得自己大概连脖子和后背都红了，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愿出来，然而枕头上全是楼霄的气息，反倒愈发让人心浮气躁，根本无法冷静。
“以后没有人再会说你是为了楼氏的钱，没人再敢看不起你，没人再敢质疑你凭什么被我另眼相待。”
顾一只当初还没开窍时听到这句话就差点没被楼霄苏到腿软，现在回想起来……
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好开心啊！
我也太走运了吧……
当了十八年幸运星，被无数亲朋好友围观路人们羡慕嫉妒恨的顾一只，头一次，好像有点get到了其他人看自己时的那种心情。
啊啊啊啊。
楼霄晚上还要不要回来啊……不回来自己可以去公司找他吗？
顾一只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终于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去看司机睡没睡。
他溜到院子里正要往后走，就见罗德教授刚好从客用的小楼里走出来，看见他后犹豫了一瞬，又调转方向朝他走了过来。
“顾一只？”老教授见他点头，眸光微闪，“我可以跟你聊聊吗？主要是……关于楼霄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