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的时候,笼罩在S市几乎一整个冬天的白雾终于散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雾的缘故，今年后山里的变异动物都没有下山。
这个年过得格外安稳。
除了因为大雪停了好几次电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尚郁泽研究出来了几种不同技能的傀儡,现在基地里一些工厂终于可以开始运转了。
当然尚郁泽工作的重心，还是放在战斗傀儡的制作上。
过年的这一天,希望基地大街小巷都挂上了装饰,这次过年的气氛要比上一次热烈多了。
因为基地里的各种工厂开始运营，现在他们也终于有真正的烟花可以看了。
虽然现在的烟花和末世前那些花样繁复的烟花还不能比,但是等到烟花升上天空,随着一声爆破声化为点点流星从中心迸射,划过漆黑的天空,将一片天照亮的时候，人群中爆发的惊叹声如雷动。
“真美啊。”尚郁泽感叹了一句。
其实这并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烟花,但是这一年的烟花却尤其让他感动。
荀溯站在尚郁泽身后,抬头看着明明灭灭的天空,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烟花,所以他不能明白旁边的那些人，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落下眼泪。
他看着身边的尚郁泽，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荀溯看不懂的怀念，那些忍不住流泪的人，在落下眼泪的时候，脸上也都是怀恋的表情。
这一刻荀溯好像忽然懂了，这些人不是在为烟花哭泣,而是在透过这场烟花,在怀念着以前的什么东西。
荀溯不禁问：“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吗？”
尚郁泽沉浸在美轮美奂的烟花表演里,没有听到荀溯的问题。
倒是温正淮听到荀溯的问题,带着几分笑意回答：“去年的时候，基地里还没有烟花，但是去年有很多异能者在往天上释放自己的异能，看上去和烟花也差不了多少了。”
荀溯看着不断在天空绽放的烟花，言语中带着几分遗憾：“可惜我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在到处流浪，连记忆都没有找回来。”
说完荀溯又认真地看了看尚郁泽，随即转向温正淮：“去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开心吧。可惜我没有见到。”
没想到温正淮却摇摇头：“相反，去年的时候主人可不怎么开心啊。”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荀溯的意料：“为什么？因为去年的烟花不如现在好看吗？”
温正淮摇摇头：“和烟花没有关系，只是……大概是因为人不一样吧。”
荀溯一开始还没有明白，但是看着温正淮揶揄的笑容，他猛然反应过来，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激动：“你是说——”
“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主人经常失眠，但是自从你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失眠过了。”
荀溯急切地问：“真的吗？你的意思是说他对我……”
“我不知道主人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但是我敢肯定。”温正淮放在尚郁泽身上的目光愈发温和：“主人对你，和对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这种不一样到底来自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份不同。”
荀溯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在随着天上的烟花一起炸开。
虽然尚郁泽对他可能还不是爱情，但是他在他心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这一点就足够他欣喜若狂了。
只是——
“这些话你从前一次都没有跟我提过，为什么忽然这次……”
温正淮耸耸肩，开玩笑一样说：“你就当我以前讨厌你吧。”
“啊？”
温正淮把目光放在烟花上。
他作为一个傀儡，哪有什么讨厌、喜欢的情绪？只不过是尚郁泽从前不愿意把自己思念荀溯的那一面表现出来，所以下意识也不让他们把这些话说出口罢了。
但是现在，尚郁泽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所以他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荀溯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他微讶地看向尚郁泽。
恰好尚郁泽转头过来，对上他略带惊讶的表情。
尚郁泽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怎么了？”尚郁泽问。
荀溯含着笑意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你好像很喜欢烟花。”
尚郁泽看着不断在天空中绽开的烟花，好像叹息一样地摇摇头：“原先我也并不觉得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末世开始之后，我才发现，这样平常的东西，却在末世里这样珍贵。”
最重要的是，看着眼前熟悉的焰火，就会想起末世之前，那些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日子，现在物也不是，人也非，看着唯一能和过去时光有所联系的烟花，伤感之情自然涌上心头。
去年的时候，尚郁泽看到异能者们用异能制造出来的“假烟花”也不免有些伤怀，但是今年，尚郁泽看着烟花，除了有一些怅惘之外，再也没有悲伤的感觉了。
大概是因为对他重要的“人”全都在他的身边吧。
“好了，回去吧！”尚郁泽双手一拍：“我们干嘛要在这里挤啊？回去在楼顶天台上看！”
“好！”
————
首都。
“报告！”
“说。”
“之前抓到的那些自称‘抓鬼人’的邪，教分子，全都不见了。”
“什么！”
“根据现场痕迹推测，应该是晚上十点钟整，通过某种特殊方法逃离了监狱。”
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头疼地按着额头：“比预想中早了很多，看来他们的能耐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不少啊。”
“要追吗？”
“没有必要。”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按照原计划行事，通讯恢复了吗？”
“发送端勉强能用，指令能够发送出去，但是现在的天气状况，不知道能有几个地方能接收到。”
“不要停止发送信号，单靠我们的力量是不足以停止末世的，我们需要的是全国同心协力，众志成城才有可能找到结束末世的办法。”
“是！”
————
原省军区。
哪怕周子恒想尽办法隐瞒，但是裴海叶还是知道了真相。
周子林竟然不是一个傀儡师，他就和他们这些捉鬼人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傀儡天赋！
他之所以没有被白雾感染，变成丧尸，是因为他觉醒了异能！
在得到消息的瞬间，裴海叶几乎感觉天都塌了！
他立刻把周于恒叫过来怒斥了一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已经将周子林的事情报上去了，结果你却告诉我，是你搞错了？你要不要把自己的命也搞错一次啊，啊？”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这放在古代那可是欺君罔上，欺君罔上你知道吗？是要灭九族的！上面要是知道我们是骗他们的，你觉得我们两个的命，谁的能保住？啊？”
周于恒讷讷地说：“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觉醒了异能，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你这种话你直接跟上面说呀！你去说呀？你看他们到底信不信你？怎么会有像你这么蠢的蠢货！”
周于恒不敢说话了。
裴海叶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他多想现在直接一枪子儿把周于恒崩了，但是他知道，这样做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周于恒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周于恒带回来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傀儡师。
要是他忽然把周于恒崩了，那么周子林不是傀儡师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要是他还没有上报，那么一切都还好说，直接把周于恒和周子林两个人处理了就行。可是他已经把这件事报给了中央，要是周子林不是傀儡师这件事一暴露，他的小命也难保！
现在他不仅不能处置了周于恒，甚至他现在还要重用周于恒才行！裴海叶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憋屈过。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中央那边虽然对他们找到傀儡师这件事很重视，但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没有要派人过来的意思。
只要那边没有派人过来，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上面派人过来之前，尽快找到真正的傀儡师，周于恒！”
“是！”
“我命令你，在积雪化掉之前，尽快找到S市那个真正的傀儡师！”
“是！”
周于恒走出裴海叶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等走远了之后，周于恒看着裴海叶办公室的方向，狠狠在心里啐了一口。
呸，当初他带周子林的时候，是谁为了抢功，在他之前急着将周子林的事上报的？当初抢功劳的时候倒是积极，现在出了问题，却还是要他来收拾！
果然上司都是一个样子！
周于恒愤愤不平地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看着八个异能强大的异能者，气总算是顺了一点点。
好在他现在和这些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说话这些人也肯听一些了，不枉他费尽心思给他们争取资源。
“我新接到了一个任务。”周于恒开门见山：“我们要回S市一趟了。”
“回S市？”李富疑惑：“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
周于恒：……
当初他们确实是有几分逃跑的意味，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再说后来白雾出现之后，不是他们占上风了吗！
要不是为了送周子林过来，他们根本就不会撤出S市好不好！
周于恒含笑看向李富：“首先，我们不是逃了出来，其次，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李富耸耸肩，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