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爱上玄武>第五章 蓝白之恋2

翌日,宫廷侍女晋升内史令一事传遍蕴蓝都城,成为街头巷尾酒肆茶寮必不可缺的谈资,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蕴蓝国主面对众臣工的质疑,没有一字半句的解释。王令就是王令。好在白夜平庸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很快就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这位内史令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稳妥地处理了元、亨两国在蕴蓝联姻的举世大事。

国与国的联姻,不同一般,何况是元、亨这样的大国联姻。

青乙颐先实施的是抢亲,此举纯属胡闹,只为给蕴蓝国一个警告。当时的青乙颐并未考虑过立朱银铃为妃,可后来他竟喜欢上了朱银铃。

另一方面,精明的元国主也考虑了长远的利益,所以才决定立朱银铃为后。但这样一来,他就必须按照约定俗成的礼仪来办,不然朱银铃就永远名不正。

正常的联姻程序是这样的:

纳采:男方向女方送礼提亲。

问名:女方答应议婚后,由男方请媒人问女子名字、生辰,并卜吉凶。

纳吉:卜得吉兆后与女方订婚期。

纳征:男方送聘礼到女方。

请期:商请女方择订婚期。

亲迎:婚期之日男方迎娶女子至家。

可目前这些程序有一大半不能正常进行。其实,当初青乙颐若正常求亲,以一国之主的身份、条件,朱袈很难拒绝。可惜青乙颐没有,更不是那种人。青乙颐是:偷了朱袈的闺女,还想叫朱袈觉得闺女被偷得好!

当然,朱袈不可能觉得好。所以,元国派遣到蕴蓝的和亲使一个接一个地来,再灰头土脸地一个接一个滚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亨国主心里不痛快,拿元使出气——虽然他最终肯定会答应联姻,毕竟闺女在人家手里——但对蕴蓝而言,亨国主长期居住蕴蓝都城却给蕴蓝带来诸多不便。

首先,亨国使人每天过往两国边境,除了带来大量公文,还递送许多杂七杂八,很难探察其中是否藏匿机密军情。虽然亨国不似元国那么霸道,但毕竟亨为大国,难保日后没有称霸九洲的野心。亨人在蕴蓝的畅通,不啻为隐患。

其次,元亨的联姻,导致蕴蓝的宿敌元国获得了进出蕴蓝的正当理由。元国一次次委派使者叩拜亨国主,每次都由东关入都城,他日若蓝元两国交战,云雾山东关的地理优势将远不如前。

另外,元亨二国的联姻在蕴蓝都城进行,这也是令蓝琬最头疼的。朱袈不肯去元国,也不愿回亨国,那么联姻就只能在蕴蓝进行。

联姻早一天完成,亨国主就能早一天回国。可朱袈现在不痛快,元亨的联姻便搁置在纳吉这环上了。

蓝琬任命白夜为内史令后数日。元国使者氐弥前往蕴蓝王宫求见蓝琬。对于元国而言,派遣氐弥这样沉稳精干的大将作为和亲使者,等于摆出了势在必行的姿态。倘若氐弥还不能说服朱袈,那么朱银铃将成为元国历史上,第一位无法言正名顺的皇后。(其实青乙颐本人并不在乎他的皇后是野合的还是明媒正娶的,但元国的臣工们却一致认为要以最大的努力隆重地进行这场仪式。)

氐弥无疑是最聪明的和亲使,他一入蕴蓝都城,没有去见朱袈先碰一鼻子灰,而是求见了蓝琬,打算以迂回的方式接近亨国主。但他在满铺雕镂的馥蓝殿见到的却并非蓝琬,而是白夜。

白夜一身紫罗兰色宫装,于馥蓝殿堂正中,合袖而立。引氐弥前来的侍从低声道:“这是我国内史令大人,使者若有事求见国主,可先告之内史令大人,大人可代国主行使宫廷所有之事。”

蕴蓝侍从言后退身。留下微微惊讶的氐弥。可代蓝琬行使宫廷所有事情的内史令?也就是说,她不仅是被准许的人,更是完全可托付有担当的人!这样的人四国有史以来,没有几个,而且她还是个女人!

氐弥上前,御香缥渺中的女子逐渐显示出面目,并非他想象的天姿国色,不过勉强堪称中人之姿。氐弥更惊疑,蕴蓝美女四国闻名,为何蕴蓝王宫的内史令如此平庸?除了眉宇间的从容澹定,容貌上几乎无可取之处!

但是白夜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氐弥离她七尺时,白夜沉静地道:“请将军上座!”

她手一挥,身后侍女引氐弥入一旁侧席。氐弥入席后心中钦佩,此次他只以使者身份前来蕴蓝,一路上并未报过名号,而她却一眼断定他为将军,这份眼力果然能担当内史令!

蕴蓝侍女送上香茗,令氐弥奇怪的是,在此过程中,内史令大人既不打量他也不发一言。她也没有入一旁侧席陪他坐下,一直合袖而站。

直到侍女退下,馥蓝殿只剩他二人,白夜才又开口道:“氐将军远道而来,求见国主,本应立时引见。但小令斗胆道一句,将军若想完成使命,最好还是不要求见我主。”

氐弥大惊。她怎知我名讳?难不成当日她在北遂门见我同蓝琬一战不成?

白夜仿佛知他疑惑,又道:“氐将军英明神武,小令早有耳闻。连日来,贵国派遣多位和亲使者前来,但亨国主怒气未消,将使者们一一赶出清秋院。其实贵国国主已经很忍耐了,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将军您就是贵国国主最后的耐性!”

白夜微微一笑。氐弥忽然觉得这位内史令其实很美,但这想法转瞬即逝。

“小令第一眼见到将军,只觉将军谨言慎行,神色不惊,大异常人,因而断言将军乃元国三大将之一的魔鬼将军。将军没有反驳小令,看来小令说中了!将军的来临,意味着元亨两国的联姻是时候做了结了,只是将军,对不起您,小令要挡您的道!”

氐弥心中一思,便有了主意。他沉声道:“内史令大人眼亮心明目光如镜,既然大人挡我的道,自然有大人的道理。我愿洗耳恭听。”

白夜走了两步,见她步履,氐弥知她并无修为。

“将军可知亨国主禀性?”

氐弥摇头。他从一批批被打发回来的使者口中了解,亨国主性暴气躁,但真正的朱袈到底什么样,他却不知。这也是氐弥的为人,不以耳听为实。

白夜道:“亨国主最爱膝下儿女。元国主从清秋院掳走银铃公主令亨国主颜面大失,但这并非亨国主心头所痛,亨国主真正恨的是元国主伤了银铃公主。”

氐弥皱眉:“这同我求见蕴蓝国主,请你的主子为我代为说情有什么关联?”

白夜笑道:“关联着呢!亨国主也恨我的主上。”

氐弥一愣,他不能理解,那日蕴蓝北遂门,蓝琬分明为了银铃子与青乙颐三人死战。蓝琬如此对待银铃子,做父亲的还要恨他吗?

白夜柔声道:“亨国主怨恨我的主上,原因很复杂,难以一一说来……总之,将军若要前往清秋院纳吉,万不可请我主上陪同,将军若不嫌弃,不如由小令我陪您去吧!”

氐弥默默注视她良久。这位大人虽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年纪轻轻,就能被蓝琬选中担当要职,足见其能力卓越!她三两句就说明亨国主的症结,却只字不提亨国主与蓝琬的过节,可见其精明!没准,有她陪伴,和亲一事可定。

“那就有劳大人了……”说完这句话,氐弥忽然感到自己落入了内史令的圈套。对方原就打算陪同他前往清秋院!这想法使氐弥心生畏惧:面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可小觑!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

馥蓝殿上御香袅袅,王座后的蓝琬手持玉壶,郁家酒醇香满喉,君王微醉。白夜在手,闲暇在手。

他身上蓝衫散开衣襟,赤足而卧,身旁凌乱地散着几本奏折,那都是他扣下,弹劾侍女升任内史令的奏折。

蓝琬一饮而尽壶中余酒,晶莹液体顺着他似笑非笑的嘴角,滑下白皙的下巴,滴落玉石所砌的地面。

声音虽然很轻,但逃不过氐弥灵敏的耳。

“什么声音,内史令大人?”

白夜虽然听不到,但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微笑道:“那是馥蓝殿的乐师。”

氐弥不悦:“贵国乐师岂可如此放肆……”他鼻尖闻到酒味,“乐师竟在殿堂后私自喝酒,难道贵国的宫廷竟如此松散吗?”

白夜道:“身为艺人的乐师,如果不能时常逍遥自得,那么他的乐曲只会越来越寡淡。越是出色的乐师,脾性越怪。如果不能尊重乐师,那么也得不到真正的仙乐。只是小令疏忽了,忘记馥蓝殿堂是乐师的天堂。小令应该引将军至水云居商榷。小令这里替乐师向将军赔罪,还望将军见谅!”

她盈盈作揖。王座后的君王掩嘴而笑。蓝琬不敢笑出声来,扑倒在地。此际他披头散发,虽容貌俊美,却哪里像个君主,倒确有几分像个放荡的乐师!

氐弥嘲讽道:“贵国也的确富庶,连乐师喝的都是千金一壶的郁家酒!”

白夜笑而不语。心中却道:主上,下回就让您尝试下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