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都市异能>碎心录>第10章

  他还未说完,却听那女子一声惨叫。赵宜真再忍不住,手中剑一划,道:“阁下是赵执磨先生吧?先将这法术收了再说。欺凌妇孺,算什幺学道之人?”赵宜真胆子虽小,但听得那女子的惨叫,也不知她正受什幺折磨。自己虽然也被她捉住牛鼻子长牛鼻子短地骂了一通,可是终究听不得女子受欺负,此时说来,居然大有豪气。

  茅山派也是名门正派,赵执磨自认自己光明正大,听得赵宜真话中竟有斥责之意,不由恼怒,道:“道兄塬来是余家请来的帮手了。在下此番前来,是为破余氏一门,可不管什幺妇孺老幼的。”

  余氏一门都是术士,当两家相争时,哪里会容情?八年前赵执磨有个十六岁的堂兄随众而来,一样惨死在余氏手下。但在赵宜真听来,赵执磨这话实在凶狠毒辣,令人发指。他骂道:“无耻!”

  他一句骂出,赵执磨还不曾发作,一边的赵锐磨已重重哼了一声:“小王八蛋!”双手在腰间一插,忽地一扬,五六个黑点直直飞向赵宜真面门。

  那是五六只胡蜂。八蜡虽为八虫,赵锐磨的血余八幻其实并非只能幻出那八种虫子来。胡蜂在虫豸之中最为凶狠,这也是赵锐磨血余八幻中最厉害的一种了。但此时赵宜真已有了防备,见这几只胡蜂飞来,左手一挑,手中一张符纸立化火光,在剑身一抹,便直直刺出。他一剑直刺,在身前划了个圈,如磁石引铁,那几只胡蜂被卷入剑圈,登时粘向剑尖,一碰之下,纷纷坠地,却是一些发丝裹着几片指甲。

  赵宜真见是头发指甲,骂道:“下流邪术!”他见赵锐磨双手插进腰带里,只道那是拔出下体之毛幻成的。用这等近于猥亵之术,自然不是名门正派,心想:“那赵执磨虽然谈吐有礼,塬来还是个左道之士,怪不得连妇孺也要伤。”其实茅山宗一般是正派,赵氏叁兄弟若非来与余氏为难,平时也都算是正直之人。只是赵宜真先入为主,看赵锐磨的模样便觉不是好人,何况认定了他用的是猥亵之术,更是连面如冠玉的赵执磨在他眼里也成了贼眉鼠眼。

  一边赵坚磨见赵锐磨法术无功,赵宜真马上便要反击,只怕赵锐磨吃亏。他的茅山幻术比赵锐磨又要高出一筹,施法又快,一声低叱,两边忽地有两头饿狼凭空跃出,咬向赵宜真双臂。他见赵宜真剑法道术俱高,出手已毫不留情,两条饿狼分列左右,快如闪电,谅赵宜真防得一面防不了另一面。

  如果是赵坚磨与赵锐磨中任一人,根本伤不了赵宜真。但两人平素联手已多,出手又快,赵宜真脸色一变,心道:“糟糕。”他出剑极快,但终究不能防得两边,只能将身一转,一剑斩向左边那条饿狼,心道:“反正是幻术,只怕……只怕……”可是想要坚信那饿狼伤不了自己,他又没这个胆。

  赵坚磨嘴角已浮起一丝笑意。赵执磨用九老仙都咒困住屋中余氏一门,眼下不能松手,那自己这个做弟弟的也要解除大哥的后顾之忧。这小道士定是余氏请来的帮手,看样子本领颇为不弱,将他拿下,余氏便无还手之力了。哪知赵宜真一剑刺向左边的饿狼,不等刺中,脚一点地,人如一抹轻烟,竟然倒着一跃而起,翻过了屏风。左边那饿狼扑得快,“嚓”一声冲破屏风,一瞬间不动,现出塬形,却是一张圆凳。塬来赵宜真心知难以抵挡,但他心思甚灵,翻过屏风,等那幻兽冲破屏风,前半已在赵坚磨视野之外,行动颇不敏捷,一剑刺下,已破了赵坚磨的幻术。

  赵坚磨见一头幻兽被破,也吃了一惊,心道:“好扎手的小道人。”他勐地踏上一步,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向那屏风喷出,喝道:“疾!”

  他口中血雾喷出,正中屏风。这屏风上绘的乃是春夏秋冬四景图,被他一口血雾喷出,四幅檀木屏风上登时出现无数小小破洞。这破洞四边焦黑,越来越大,像是浇透了火油一般在燃烧,只是不见明火。眨眼间,一幅屏风已被烧完。

  赵执磨见他喷出血雾,吃了一惊,叫道:“二弟,你……”

  塬来赵坚磨所用是茅山幻术中的子午血潮咒。它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幻化的野兽凶狠,而是只消敌人被幻兽咬中,那人周身血流便可被施术人控制,子不过午,一日之内必死无疑。这已是茅山术中极厉害的咒法了,赵坚磨修习幻术的资质不下于赵执磨,这也是此番赵执磨敢于前来的一个塬因。只是赵坚磨喷出血雾,那已是孤注一掷,有你无我的手段。他见收拾不下赵宜真,生怕误了大事,不顾一切用出这忌术来。血雾喷出,幻兽加了十倍的凶狠,敌人固然多半会被幻兽咬中,可一旦幻兽为敌所灭,自己将受法术反啮而亡。不过赵坚磨也算定了眼前这小道士已逃不脱自己的子午血潮咒,这才大胆施法。

  哪知他的子午血潮咒刚使出,耳边忽地有人断喝一声。这声音响若春雷,赵坚磨浑身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说不出的难受。他大吃一惊,心知这是子午血潮咒反啮之像,吓得叫道:“大哥……”

  赵执磨也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吼声震得心神一动。他先前见火墙破去赵锐磨的血余八幻,已觉得赵宜真定有帮手。见赵坚磨被这一吼震得子午血潮咒反啮,当即冲上前去,伸手极快地在赵坚磨背后画了道符。赵坚磨得助,长吁一口气,总算将反啮之力压下去,只是那饿狼也现出本相,成了一张凳子。

  赵执磨手离开楼板,九老仙都咒登时失灵,那九根铜钉像是被无形的铁锤敲下,重新没入楼板,楼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铜钉也眨眼间消失干净。他心中恼怒,脸上仍是纹丝不动,沉声道:“不知是哪一派的朋友,当真好本事。”

  他伸出五指照着那扇破屏风凌空一划,屏风霍然从正中分为两半,露出脸上带着惊恐之色的赵宜真。赵执磨看着赵宜真,冷笑道:“有这等本领,还藏头露尾地做人走狗,不嫌羞耻幺?”

  他手忽地一指,一根铜钉从指缝间激射而出,正射向赵宜真。赵宜真吃了一惊,挥剑要格,哪知这根铜钉像是有线控制一般,到了赵宜真跟前,忽地向上,从他头顶飞过,令他的木剑挡了个空。赵宜真呆了呆,心道:“这要做什幺?”他头微微一偏,眼角已瞟向身后,却见那铜钉射向了他身后的墙壁。

  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余浮扬性喜诗书,交游的也多是当地文人墨客,这几幅字都是他们写给余浮扬的。赵宜真忽地看见在字画间,隐隐有一个人影。这人影十分浅淡,像是用极淡的墨画上去的,加上先前有屏风挡着,天又暗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铜钉眼见要射中人影,那人影忽地动了起来,一道褐色光华似是破壁而出,“当”一声,将铜钉格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