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舅舅当时劝我妈离婚，我妈还不愿意，她认为离婚很丢人。舅舅就非得带着她去民政局，路上出了车祸……好像是舅舅要打我爸，我爸跑了，他去追，过马路的时候……”说到这里，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的沈烟，声音都变得哽咽。
“我妈亲眼看到舅舅被大车撞死的。”
其实她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舅舅，没有太深的印象。
那时候她真的很小。
但隐约记得，有一次舅舅上街，给自己买了冰糖葫芦。
后来这件事她跟外婆说过，外婆还笑着说她，你那么小就有记忆了吗？
沈烟也不知道。
很多事，太遥远了，她不知道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她的梦、或者幻想？
沈烟的眼神变得很茫然。
封云珩看得出来，这是触碰到沈烟心底的那根软肋了。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他印象深刻的，是每次沈烟吵架时激烈的嘴脸、她甚至还会动手。
因为力气大，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打人。
反正，他是几乎没见过沈烟如此柔弱的一面。
何况这样的柔弱，还是出现在他自己的这张脸上？
更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了。
他感到窒息。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封云珩也不怎么会劝人，过去的白欣染，她可以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最好，即使难过，她也是撒娇，不需要他过多安慰。
封云珩不太会说宽慰人的话，“我听你说，都可以想到那个场景了。”
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在面前被车给碾成泥，这换成谁，都无法接受吧？虽然沈烟没说，但是封云珩猜得到，在这件事发生以后，陆甄肯定无数次都想要自杀。
这种事谁都恨不得，当时死掉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是自己吧？
沈烟沉默。
封云珩犹豫了下，说：“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改变，但还活着的亲人，我们可以照顾得更好。”
“我不知道。”
“沈烟，别垂头丧气的。”封云珩认识的那个沈烟，是一个战力极强的女人，她可以打小三儿巴掌，把小三儿按在地上摩擦，像拍黄瓜一样简单。
而并非现在这个双目空洞的女人。
“我们花点钱，找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们过来会诊，总可以吧？”封云珩想到这个，虽然也有些不确定，但总之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精神病不能根治，但完全可以控制得很好。”
沈烟的目光依旧茫然，但语气总算多了几分力气：“我没钱。除非你借钱给我。”
“借个锤子。”封云珩一听这话，脸都黑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钱你随便花，你是听不懂还是在怎么着……”
“为什么？”沈烟问完，似乎没有想等他的回答，她就继续用自嘲的语气，接下了自己刚才的话。“我凭什么。”
“因为我……”有一瞬间，封云珩想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她。
可他觉得时机不对。
于是停顿了一下，他改口说：“我不是你的小姐妹了吗？或者盟友。队友总该队友的样子吧？”
“你这样的最多算个猪队友。”
虽然说的话不好听，可沈烟的情绪总算恢复了。
*
由于月份还小，医生建议艾沫沫可以选择药流。
做完手术后，她一个人坐在楼道冰凉的椅子上……
早饭都没有吃，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心里那种不甘，又被放大了！她总觉得，这孩子是个好机会，让她可以得到傅家少奶奶的位置。可是因为没有人给她当军师，她就错过了……
并且没有狮子大开口，问傅然多要一些钱。
艾沫沫拿着医院的证明，拍照发给傅心。
傅心现在精明得很，担心这照片是她P过的，就说要见面，他要这些的原件，并且她要保证，手里没有其他的备份。
艾沫沫没有办法，为了那剩下的二十五万，她只能答应。
约定的地点就在医院门口。
也就半个小时，傅心就到了，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带着一条巴宝莉经典的格子围巾，墨镜、口罩，一样不少。
但依旧难掩他高挑出众的身材。
艾沫沫每当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帅哥不属于自己，她心里就很难过。不行，她一定要成为傅心的妻子！
把纸质的证明都交到傅心手里，傅心问艾沫沫，要了她的手机，检查了相册、网盘，同时清空了跟他自己的聊天记录。
“你没有再给别人发过这照片吧？”他问。
艾沫沫摇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混蛋啊，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去到处乱说？”
“那谁知道你。”傅心的语气有些冷漠，不过在他看到艾沫沫平时元气满满的一张脸，因为刚做完流产手术，格外苍白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声音不自觉的放的轻柔，“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没有。”艾沫沫知道他心软了，低下头，更加无辜的说：“我什么也不想吃，没胃口。”
“不吃饭怎么行呢。”傅心说着，就去拉她的手。艾沫沫小手冰凉，他的恻隐之心一动，心疼道：“宝，你乖一点，以后还会有宝宝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跟你有缘无分。”
*
午饭是护士直接送到病房的。
时言早上就没看到傅心，发了微信也不回复，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其实最近她都能感受的到，傅心失去耐心了。
他本来就是个欢脱的性子，在医院这么无聊的地方，他肯定早就憋坏了吧？很多次，时言也想直接跟他挑明。
但现实就是这样，她欠了一屁股的外债，根本无法做到经济独立。她也想过，生孩子这种事如果不需要男人，她才不会想要结婚。
就算哪天真的要生了，她肯定也是自己开车去医院，做个酷酷的女人，不需要任何人陪。
如果……
她有钱的话，这些都可以实现。
问题就是现在的时言，缺钱缺到死了。她怀着孕，不知道还可以去做什么工作？问沈烟借钱，她又拉不下这张脸。
这么多年她欠沈烟的够多了。
万般无奈，她才想要跟傅心凑合在一起的，所以，不管他怎么样，为了孩子，别的她……都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