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多么的奇怪,我现在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为落入这个单调的天界感到失望。我想我是可耻的,我为我想逃避恩怨纠缠的想法而感到可耻。且是逃不了的。人间界有恩怨的地方便被称作江湖,天界同样有恩怨,同样也有江湖一样的东西。
而人在江湖,身就不由己啦。
海蜃把我带出了皇城。面前是暗夜河的石滩。宽阔、空旷、唯美的世界里,一切色泽被霞光抚染出了羞红的容颜。与此对应,天空有的地方还很黑,仿佛是一个充满荆棘的深渊,吞噬着日光破茧前的红垩纪元。黑暗和光明的交汇,将永远不可避免地进行下去,任何所谓的颠覆都存在于一瞬,到了第二天都会被对方消融。我们沿着河岸逆流走去。
试着用你从前的飓炎术阻断这里的河流。海蜃在一块礁石前停了下来,回头对我说。礁石上两只鸟儿一红一青,方形,不飞。
对不起,我做不到。这条河足足有十个城门那么宽,要阻断它,即使真有以前的六级飓炎术我也办不到。
王,你不必悲观。不试的话怎么知道做不到呢?他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白胡子似乎又白了些。
好吧。
我不想被别人瞧不起,连试的勇气都没有,还能打败渊夜,把母后救回来吗?
我的手缓缓抬起,试着像从前那样放出一道闪亮的火球。
可现在,展现在我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火球,竟是一道道雪白一般的火墙,它迅速切开了圣河!
河的右面已然干涸,左面的水流只要靠近火墙就会立即蒸发。
如此强大的法力完全让我惊骇了。
这种兴奋的感觉打碎了我一年来混混沌沌的全部颓废,如此强烈和畅怀的舒展,让我为自己燃烧起前所未有的自信。
天已经完全亮了,我的法力依然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简直就像取之不尽的宇宙粒子。困惑之外更多的是我得意的神情。
忽然,一股强大的寒气袭了过来。
与我的飓炎雪迅速形成了对峙。河面有的部分被我蒸发,有的部分却被寒气结成了冰。
那是海蜃施展的冰巫术。
他站在一侧,轻描淡写地注视着这里。
渐渐地,这股寒气的力量越来越强,我几乎要坚持不住。河面被结成冰的地方越来越大,而我的飓炎已完全被笼罩在他的巫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