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昭在岁月冗长的薄待里, 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毕竟所谓的害怕与否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很多事情并非是他害怕就不会发生的。

  但云谏将“害怕”赋予了新的意义。

  一直在隐痛不断的掌心微蜷, 像是某种不敢前行的欲言又止, 被他小心翼翼地藏着, 本能躲在心头最隐蔽的地方。

  而云谏却猝不及防, 抓住了他的手腕。

  拳头被指节舒开, 慢慢沿着手心撑起,相贴紧扣。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却一言不发地将盛怀昭的情绪安抚得很好。

  云谏什么都知道。

  盛怀昭缓缓地低下头,轻抵在他的肩头, 像是终于跟挣扎不休的一切和解松口。

  “……云谏。”

  跟前的人慢慢地将指尖探入他的衣间, 沿着清瘦的背脊缓缓抚摸,掌心分寸不落。

  盛怀昭尚未消失的狐狸尾巴紧绷着竖起, 似乎是在艰难承受着这种难以言喻的痒。

  “嗯。”

  “我也……很麻烦,”盛怀昭伏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攥着他外衣的一角,“特别麻烦。”

  毛绒绒的耳尖顺着云谏的胸口轻撩, 酥酥麻麻的。

  “再麻烦我也喜欢。”云谏抬手轻轻地覆在他的后脑勺,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般轻揉, 声音贴到耳侧, 像说悄悄话般,“怀昭,嫁给我。”

  万物生听到这里,无端漾起一阵愤懑, 像是后知后觉属于小树苗的东西被人一把抢走, 伸出枝干就要往里抢。

  可惜抵挡它在外的光屏又一次立起, 它干着急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树杈子气得又要将两个人裹卷成球,结果云谏非但不理睬他的挑衅,还顺手将结界严密布落!

  盛怀昭看着床帘坠落,这才确信有些事情将要发生。

  回吻温热柔软,愈发热烈的呼吸洒落到每一处。

  明明是同样的动作,但盛怀昭却深刻地领悟到截然不同的感情。

  云谏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藏在其间。

  盛怀昭先前紧紧封锁的心房像是被温水化开了,无端蒸腾的水汽模糊了理智。

  想一如既往回归主导的位置,却发觉自己的手被轻轻压住贴合,十指紧扣。

  “你在……”

  极近的距离,像是睫毛相触都能感应得到。

  盛怀昭迷迷糊糊地听到跟前人柔软到极处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

  盛怀昭难以用声音回应,他知道自己现下只要说话,肯定会与平日的自己截然不同。

  他不想让跟前的人听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窗外有霜雪垂落。

  素白的雪轻压枝头,落到实处。

  云谏垂眸,带着很轻的笑意,慢慢地安抚般吻着他的眉心。

  “怀昭,我们的头发缠到一起了。”他低声笑道,抬起直接将落在两人之间的黑丝轻轻抬起。

  一缕缕一丝丝,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盛怀昭脑子越发潮热,不想开口,不敢对视,只能错开视线,将白皙的颈藏于垂落的发丝之间。

  他以为如此便能回绝躲避,可却不知身前的人只是虔诚又怜惜地,将掩埋在初霜之上的细丝剥开。

  吻如窗外半夜的碎雪,接连不断。

  有结界所挡,听不见看不见。

  万物生气愤地横在床下,眼睁睁地等到第二天天明。

  晨光一亮,万物生松散半夜的枝干便慢慢舒张布开,似迫不及待想得到回应般,它徐徐展开枝干去摇身后的床,随后是盛怀昭懒洋洋的:“别摇了。”

  能听到声音了?

  万物生连忙堆叠而起,顺着床沿而上,往里挑时才发现屏障压根没解除。

  盛怀昭听着小树略显气急败坏的动静,散漫地瞥了一眼身后的人。

  云谏随意地披着一件外套,往日束得极为规整的墨发垂落至腿间,不合身的外袍潦草披在肩头,往下是齿印与抓痕。

  他面相素来清冷薄情,像是断绝人世情爱,可偏偏眼下红痕昳丽,交织相错反差如妖。

  见盛怀昭的视线顺着颈部下移,随后似想起什么般不自然地转回视线,云谏便失声轻笑。

  盛怀昭躺在床间,被子掩住了半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所幸尾巴在逃小香猪跟耳朵已经随着余毒清除彻底消失了,否则他怀疑这个人见自己睡醒又要克制不住。

  云谏低头,亲他的眼睫:“我做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了吗?惹你这么不高兴。”

  ……你还有脸问。

  融魂之后,小哭包的唯唯诺诺跟冰山的犹豫不前全丢了,就冲昨天晚上他的游刃有余,盛怀昭都怀疑是不是融魂出现了什么意外。

  比如把什么急色鬼的一缕缝进了他的魂魄里。

  云谏的掌心顺着锦被落到他的腰际,盛怀昭这里有痒痒肉,下意识颤抖躲了一瞬:“你又想干什么?”

  “我怕你还说酸痛,再给你揉揉。”

  “……”

  盛怀昭昨天晚上实在受不了,将他推开的借口就是腰都抬不起来了。

  这不是假话,当时盛怀昭是真的感觉要再不离开这个人自己就得在床上躺十天了。

  理由不是什么腰腿酸痛,是肾虚。

  云谏见他是真的难受得紧不情不愿地亲他半晌,说是安抚,实则又悄悄地将那本“双修之法十八讲”里学会的拿出手来。

  ……盛怀昭只庆幸那颗灵核复原了,自己如今算半个修士。

  否则就以云谏这种没完没了的性格,“宿敌”死的方式可能就不是被他一剑刺死在天地间,而是魂归牡丹花下。

  这人好不容易餍足了,才知道补救,御用灵力替他按揉缓和。

  盛怀昭体内的灵气复苏以后便流淌全身,自我修补般疗愈运作着。

  现在肯定是不疼了,云谏作为修士肯定比谁都清楚。而现在又拿出什么帮他揉腰的借口,肯定又动了坏心思。

  盛怀昭憋着劲儿将床单压好,丝毫不给他机会。

  云谏前进不行,只好缓缓将手抽回去,乖顺可怜地俯下身靠在他的肩头:“其实想抱你。”

  “哦。”盛怀昭慢慢地将眼睫抬起,“不准。”

  换做以前,无论是哭包还是冰山估计都只能委委屈屈地把手收回去。

  而现在,哀怨的目光落不到实处,云谏便抬手拢住了盛怀昭的腰,将人带到跟前:“那就抱被子了。”

  卷着被子被一块搂过去的盛怀昭:……

  你们剑修真的诡计多端。

  无言被抱好一会儿,盛怀昭缓缓起身,锦被从跟前垂落,他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迹。

  他下意识想摸件外套去挡,可想到什么,又侧过身。

  果不其然,昨天晚上不知进退的狼崽子正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偷看。

  “看你干的好事。”盛怀昭随手指着手臂上的一道齿印冷哼。

  清凌凌的眼瞳透着一丝光,分明晃过得意,却被他佯装的悔悟掩盖。

  “我错了。”

  盛怀昭心说你错个屁。

  连道歉都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但坐直身子后,盛怀昭却意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似乎比先前充沛了些许。

  行吧,那本双修十八讲到底不是骗人的。

  但若灵气充沛,那就证明有些无伤大雅的伤口他能自行愈合。

  想到这里,盛怀昭便回头跟云谏对视了一眼。

  装乖的小狼无辜地眨眨眼:“怀昭?”

  盛怀昭覆手落在自己的胸前,调动灵气,随后掌心微落。

  云谏便看着自己昨夜像分化地盘般落下的痕迹迅速消失,那白如霜雪的皮肤上重归无暇。

  看着小狼洋洋得意的尾巴瞬间耷落下去,盛怀昭如恶意得逞。

  “睡饱了,起床。”

  *

  有了前几回吃饭的经历,虞瞳现在已经不如当初那般拘谨,一大早便守在院子里等盛怀昭跟云谏过来。

  回望以前的记忆,能平安地跟亲人吃一顿饭是他少之又少的温馨时刻。

  他在逃出魔域之前唯一的心愿,便是去一个无灾无难的地方,每天跟那只小狐狸一起吃好吃的,管他世事如何变更,他们都吃饱喝足。

  可现在狸崽儿死了,他的祈愿落空,唯有跟盛怀昭和云谏待在一起时才能安稳半分。

  虽然……虽然偶尔能感受到云谏的眼刀子,但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抚。

  不过是生离死别。

  区区生离死别。

  虞瞳愈想愈深时,盛怀昭猝不及防出现在他身后,一拍他的肩膀:“你干嘛呢?”

  小狐狸被他吓得浑身炸毛,惊慌失措:“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是吗?”盛怀昭意外道,回望来时雪路,才发现自己还是有留下脚印的。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修为提升的象征,凡人难以调理自身,所行的步伐都会留下各种痕迹,而修士则不同。

  修士炼体洗髓,本能隐匿气息,风过无痕,云谏昨夜与他顺着双修之法修行,或多或少在无意识中助他破镜。

  虞瞳眯着眼睛轻嗅了一下,登时一副了然地样子看向盛怀昭。

  云谏就站在不远处,他不敢大声说,只能拽了跟前的人一把:“可以啊,找回记忆后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人睡了。”

  盛怀昭:“……”

  虞瞳:“先前抓心,如今抓身,他是不是再生气也离不开你?”

  系统:我认为先被抓心,再被抓身的更像是宿主你。

  虞瞳又回头看了一眼,往日高不可攀的少年颈侧居然隐隐约约还有各种暧昧的痕迹,他回头仔细观察盛怀昭,却发现身前的人素白如雪,一点印记也无。

  小狐狸精难以置信:“你可真是把人折腾得太狠了。”

  盛怀昭:“…………”

  竟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虞瞳还想说什么,素来对他没有好脸色的少年剑修已经行至二人身侧,他便很懂事地抽回手,跟盛怀昭拉开距离。

  他是不能明显察觉到两个人格相融之后云谏有什么不一样,毕竟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冰团子出来迎接三人,盛怀昭便知道霄姬已经在内等候。

  今日她换了一身水色衣裳,相比往日的庄严冷傲,更显得温柔些。

  盛怀昭还没开口,身后的云谏便敬重道:“夫人。”

  霄姬浅笑,前来迎着两人:“喊什么夫人,你随怀昭一同喊娘。”

  昨日在融魂之时,云谏在入定以前曾向霄姬求过亲。

  他与怀昭生死与共,此生不可分离,哪怕魂识相融也定不后悔。

  霄姬当时并没有答应,毕竟她这些年从未照顾过自己的念礼分毫,刚将孩子认回来便擅自主张,这是多不尊重孩子的个人意愿。

  更何况她知道云谏的话并非是为了征求她的同意,而是将此事告知于她。

  如今看来,两人和谐恩爱,当是两情相悦。

  虽然跟霄姬不亲,但这种带着男朋友见家长的心情到底是让盛怀昭有些一言难尽。

  云谏轻握了一下他的指尖,将盛怀昭渐散的思绪回笼,极轻地喊了一声:“娘。”

  盛怀昭眼睫轻颤,跟了一句。

  明明是轻之又轻地一个字,却让霄姬眼眶微湿。

  “你们……日子挑好了吗?若有心仪的日期,我便将这素白一片的霜雪城装点一番……我远离凡尘太久,凡间结亲可是要挂红灯笼?”

  盛怀昭微顿:“不,不用如此麻烦。”

  他向来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双方父母知道便好,没必要大费周章搞这些仪式。

  霄姬迟疑了一瞬,察觉到云谏眼睫轻敛,可惜他情绪收拢太快。

  少年侧过眸,神情淡然:“嗯,都听怀昭的。”

  盛怀昭并没有在霜雪城久留的意思,他还有剧情任务要推进,还要调查莫壬与酌月宗的往事,眼下心结未开,不是能放松下来的好时候。

  饭后,盛怀昭让虞瞳跟云谏在殿外等着。

  “娘亲,此行来缪砂城的初衷,是为了让云谏融魂。”盛怀昭坦然道,“此事已了,我们也当回去了。”

  霄姬的神色黯然下来,随后却缓缓牵出笑意:“我猜也是。”

  犹豫片刻,她取出一枚玉佩,交予盛怀昭手心。

  “此为天寒玉,可传言通讯,其间落有我的灵气,为难时刻能护你性命。”霄姬将玉放入他的掌心,随后紧紧握住他的手,“自我魂识有损后,便已将灵力与缪砂城所融,而今不可离开此城半步。”

  当时缪砂城被一分为二,她不得不以身护城,这也是日后薛崇礼为何无法将她带走的原因。

  “凡世动荡,不论正邪,娘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霄姬紧握他的手,明明心中有万般言语想要交代,可看着少年沉静的眼瞳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有她没她,盛怀昭这些年不都活过来了,现在才央求他好好活着,多少有些迟。

  她不称职,这点无法改变。

  可跟前的少年却是慢慢地抬起手,将她的指节捧在手心,郑重又认真:“我会的,您不用担心。”

  他从未有多一句埋怨,却也没有直接安抚,而是从每一个细节中展示他是在认真聆听着。

  霄姬曾以为他是情感淡薄,无论是之前对云谏的爱而却步,还是后来对自己进退有度的问候。

  可后来她才发现,这个孩子并非薄情,而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没有办法直率坦白地说自己多喜欢一个人,但却在危难关头甘愿与云谏赴死。

  相认之后也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苛责或是诉说往日的苦难,但在分离之际他却认真地答应为自己而活。

  她的念礼分明比旁人都要细腻。

  霄姬抬手,将他紧拥在怀里:“好孩子,若你觉得苦了累了,随时回家。”

  盛怀昭淡淡地垂下眼,默默在心头跟着念了一遍。

  回家。

  他也有家了。

  走之前,霄姬给他放了一个瓷瓶。

  “这是回魂丹,我从你那位狐狸小友的神魂中窥见他曾与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那是只小狐狸吧?若你们能找回它的尸身,尚能挽救。”霄姬轻道。

  自记忆回潮,她便见不得任何生离死别。

  解开虞瞳的一桩心结,也算是她当初用心魔伤害他的一点补偿。

  盛怀昭看着瓷瓶上的纹路,心绪稍转:“那若是长睡不醒,神魂离散的凡人服用会如何?”

  “神魂离散的凡人?若是因外力所致,服用回魂丹后有几率醒来,但此丹略有毒性,要看那人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盛怀昭握紧瓷瓶,走之前回身抱了一下霄姬。

  “谢谢娘亲,”他还是将自己打算深藏的话说出口,“日后我会常回来探您的。”

  霄姬指尖微颤:“乖孩子。”

  在霜雪城修整两日,等云谏的神魂稳定之后,三人便离开了冰天雪地的异界。

  走之前,虞瞳还有些依依不舍。

  “你喜欢冬天?”盛怀昭站在镇魔珠的结界前问道。

  “不是。”虞瞳摇摇头。

  他喜欢的不是冬天,而是整个缪砂城的平静……还有荒无人烟。

  那么大座城里,只有四个人一棵树,即便盛怀昭再不在意,他也能每日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一起说说话。

  虞瞳可以单方面地将他们当做朋友。

  但踏出镇魔珠的结界,等待他的便是动荡不安的日子,还有每一个没有狸崽儿陪伴的夜里。

  云谏如落薄霜的眼扫过虞瞳的背影,大致也猜到这只狐狸因何不敢前进。

  “那你犹豫什么?”盛怀昭手里还在把玩变回树种的万物生,“赶紧回去,还要找魔尊报仇不是么?”

  “找……”虞瞳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找谁报仇?”

  “魔尊啊。”盛怀昭不以为然,“我的白虎还在他手上呢,更何况他还让我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他?”

  不铲除现在这个魔尊,难保之后会不会又出现什么原作里没有的剧情杀。

  与其等麻烦找上门,不如去解决麻烦。

  虞瞳呆呆地看着盛怀昭。

  在每个血海深仇的梦里,他都有想过将那个可怕的魔尊千刀万剐,恨不得将他尸骨碾碎在脚底下。

  但这些事情也只有在梦里敢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弱小无能。

  可当初与他一同经受苦难,险些丧命的盛怀昭,确是如此坚决。

  “你怕了?”盛怀昭想了想,以小狐狸这个胆儿确实不好说,“那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跟云谏……”

  “要去。”虞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要去。”

  只会缅怀前几日的岁月静好,那就注定他一辈子平庸无为,连至亲的仇都不敢报,他就这样骗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虞瞳还想说什么,衣领忽然被人提住往后一拉。

  小狐狸踉跄着退开两步,对上云谏沉静的视线。

  ……一不小心逾矩了呢。

  盛怀昭极浅地笑了一声,随后跨入结界:“走吧。”

  镇魔珠受霄姬所控,得知他们要去救狸崽儿,便在人间寻及魔尊的气息,结界的落点停靠在离那股浓烈煞气最近的山头。

  日光所照,此地远离无主深渊,人声往来,尚算热闹。

  “这是瑶城啊。”虞瞳一眼便认出此地,“此地为乐音之城,是长望门的属地。”

  他想了一会儿,抬手在眼前化出斗笠,严实地将自己的脸遮挡在其间。

  盛怀昭扫他一眼:“你见不得人?”

  系统:不是见不得人,在原书里,小狐狸在遇到你之前,可谓半个采花大盗。

  狐妖一族想要提升修为只能双修,在找到可以依仗的靠山之前,便只能找点修士充充饥。

  但以虞瞳这三脚猫功夫跟欺软怕硬的性格,遇上修为不低的修士,他大多也只能占点小便宜,无法真正采到。

  系统:而瑶城的少主……咳,曾经险些被小狐狸采过。

  果不其然,系统刚说完,盛怀昭便见守城的侍卫拿着一枚玉简,极为严苛地审视每一个出入瑶城的修士。

  “……你怎么到处惹麻烦。”盛怀昭无奈道。

  虞瞳轻摸鼻尖,心虚道:“成为大妖之前总得有这么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往。”

  盛怀昭还想训他两句,但跟前也落了一顶坠纱的斗笠,他回过神对上云谏的双眼,狐疑地偏了一下头。

  他又没去乱采别人的花,为何也要遮掩?

  云谏不偏不倚迎上他的视线,将他压偏的一缕发丝轻顺到脸侧。

  “你长得好看,不想让外人看。”

  盛怀昭:“……”

  你们剑修,好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