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爬着去,你没男朋友帮忙了

  苏息辞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周围的景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这是南宫燃的房间。

  庄园的窗帘一向厚实,只要拉上, 一丝光亮都投不进来,此刻他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是身体缠着东西,勒得他骨头有点痛, 还热的很。

  他伸手推了推这道热源, 却力气没对方大,反而被缠得更紧。

  “醒了?”南宫燃抱着人嘟哝。

  “嗯,你撒手。”他的话还带着睡音和病后的无力感, 像冬日煲里的小粥,咕咕冒出小小的泡。

  “感觉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南宫燃听话地松开他。

  “好多了。”苏息辞伸出手去床头柜摸索, 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昨晚他是被南宫燃裹着被子抱到卧室里来的。

  裹着被子抱过来的……

  苏息辞把脸砸进被子里。

  怎么变成这样了。

  “饿不饿,再睡一会儿。”

  他还没说话,后颈处的吻已经帮他回答了。

  这人,怎么没有一点分手人的自觉。

  他揪住那颗脑袋拎起来, 再次严肃声明,“南宫,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南宫燃瞄了一眼他凌乱领口露出来的白皙锁骨,“那你现在衣衫不整地躺在谁床上?”

  “分手,从现在开始, 正式分手。”苏息辞把时间节点挪到此时此刻。

  他把身上的蚕丝被掀开, 撕掉手上的胶带, 要不是手上贴着这个, 他都不知道昨晚自己挂过吊瓶。

  “喂, 你认真的?”南宫燃这才收敛了点无所谓的态度,纳闷道,“昨晚我们不是复合了吗?”

  “昨晚我生病了,这是被你趁虚而入,不是复合。”苏息辞给昨晚的行为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不带这么玩的,苏息辞,我不管,我们复合了。”

  “麻烦你尊重下我说出口的话,说分手就是真分手。”苏息辞脚穿上拖鞋,从床上站起,一个趔趄,又跌坐回床边。

  平常不生病还好,这生了一回病,整个人虚弱了好多,适应不过来。

  “要去洗澡?”南宫燃侧着身子撑着头,看着他。

  “嗯。”出了好多汗,黏黏糊糊的,苏息辞都嫌弃自己,南宫燃竟然还能宝贝地抱着睡一个晚上。

  “没有力气?”

  苏息辞抿嘴没应声。

  “自己爬着去,你没男朋友帮忙了。”

  “呃……”苏息辞淡淡瞥了一眼他幸灾乐祸的咧嘴,把他的脑袋从撑着的手上拍到枕头里。

  “唔!”

  自己来就自己来,以前生病哪一次不是只有自己。

  “你谋杀亲夫!”

  身后传来一声不满的控诉,苏息辞眼里毫无波澜,动动手脚,起身慢腾腾走到浴室里。

  打开淋浴开关,从上到下打湿,他伸手去够沐浴露,眼前一晃,一排洗浴用品多了好几重影子,他甩甩头,头更晕了,上前捞一下,却只抓到空气。

  与此同时,他脚下打滑,本就无力的手脚完全站不稳,只听一声骨肉撞地的闷钝声响过,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在身边。

  南宫燃拉开门冲进去把人扶起来,“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你走开,我没男朋友了。”苏息辞把自己团成一团,挥开他揉手肘膝盖的手。

  “你不逞强会死吗。”他要被气死了。

  苏息辞阖下眼皮,抱着小腿,头发被热水打湿成一缕缕,黏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发尾从脸上蜿蜒淌下来,整张脸更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南宫燃见他固执,自找没趣,“得,你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吧。”

  “等等。”见他真要离开,苏息辞下意识叫住人,犹豫了下,道,“我把分手时间调后五分钟。”

  南宫燃哭笑不得。

  抱着小腿的手松开一只,怯怯地朝他伸去,他忐忑地看着站着的男人,“男朋友。”

  南宫燃整个人不耐烦地重重叹气,一脸不满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情不愿地抓住了空中朝他伸出恳求帮助的手。

  “我怎么这么贱呢。”他认命地蹲下来把人抱到洗手台上坐着,拿下挂着的淋浴头,“坐好了,别跟以前一样滑下去,我可不会帮忙了。”

  “我只是你五分钟有效期的男朋友。”霸总委屈地小声控诉。

  苏息辞的腿勾住他的腰,手缠着脖子,整个人乖巧地贴上去。

  “我是在给你洗澡。”这样水也打湿他了。

  “嗯。这样洗舒服,又不会掉下去。”苏息辞像只午后墙头刚抻完腰的猫儿,懒懒地枕在他肩膀上,不想花一点力气动弹。

  南宫燃满脸无奈,无声勾起嘴角。

  谁给他惯的,只知道享受了。

  两人洗完澡,南宫燃把人抱到床上拿被子裹着,两条腿把人圈住,给他吹头发。

  苏息辞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暖洋洋的,湿漉漉的头皮被屋里的冷气和电吹风的暖气一阵阵交叠地吹,冷不住打了个轻轻的喷嚏。

  南宫燃把空调关了,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不乐意了。

  “很热。”

  “病患没有权利质疑这项决定。”南宫燃把他的手又装回被子里。

  苏息辞扭过头,狭长的眼尾发红,琥珀色的眼珠子湿漉漉地盯着他,又不说一个字。

  南宫燃瞬间被打败了,重新开了空调,把温度调高,恶狠狠道:“再过三分钟你就没男朋友可以撒娇了。”

  “我没撒娇。”他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谈判,把自己吹空调的权利争取回来。

  没想到还没开口他就赢了。

  苏息辞干脆把身子也转过来,依恋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手上的吹风机响声停止,南宫燃把东西放下,隔着被子抱住他。

  “你这样子,怎么让人放心得下,去一个人生活。”

  “我以前也一个人生活得好好的。”苏息辞反驳道。

  前世生活了二十五年,加上这辈子七八年,他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但他前世一直困在十几岁的那几年,成为心里过不去的坎。这辈子从十八到二十五岁,也是原地踏步的七年,浑浑噩噩重复着又一遍的年纪,徒增岁数,没有阅历的增长,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活了三十多岁的人。

  没想到在时间的齿轮往前转动的第二十六年,会遇到他。

  “所以我这个男朋友可有可无。”南宫燃受伤道。

  “不是。”他从怀里抬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虔诚的感恩。

  “我从未想过,上天会给我这样的好运,让我碰见你。”

  就像长满苔藓的昏暗恶臭角落里,一只绚丽的蝴蝶飞过,停驻在叶尖之上,轻吻这片从未被世人爱过的土地。

  “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有多大。”

  他好像明白了,神将他放逐到这个世界,是为了迎接一场盛大的救赎。

  “但这不能以牺牲你为代价。”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触那张脸。

  南宫燃忙里忙外照顾了他一夜,此刻冒出了一圈青色胡茬,手刮着有点刺人。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牺牲了什么。”南宫燃不明所以。

  “那是还未开始。”苏息辞道,每增加一分爱意,他心里的枷锁就松动一分,那个阴暗的野兽,想要将这个人独占,每个眼神,每缕气息,每寸皮肤,他都想将其成为自己专属独有的。

  永远的,彻底的,成为自己的,就算是死,南宫燃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苏息辞此刻还有理智,清楚地明白没有人会喜欢这样,只能不断克制自己。

  但他不知道还能克制多长时间,而没有南宫燃,他又能活多久。

  南宫燃眼珠转了转,往床上一躺,哀嚎道:“不对,我现在的心已经被你伤得碎了一地,你提出分手,就是牺牲了我的爱情。”

  沉浸在悲伤氛围的思绪瞬间打破。

  “我在跟你正经说话。”

  “我也是在正经地控诉!”

  苏息辞的头疼了起来,把人把床尾不痛不痒地踹一脚,下床去衣帽间换衣服。

  “你又把男朋友丢下了。”

  “五分钟时间到了,我们分道扬镳。”

  “有事男朋友,无事你是谁,就没见过你这么绝情的人。”

  “你要是再这样子,我就去找别人了。”南宫燃道,“欧洲名门贵女,国内影视明星小鲜肉,还有上次,一个合作的财团老板小儿子,天天联系我有没有空吃饭。”南宫燃道。

  他粗略一想,这样的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但一开口就被他拉黑删除,现在想点细节又想不出来,实在对这些人没印象,感觉举的例子不够具体生动,正要绞尽脑汁补充内容,就听一声巨大的衣柜门合上的声音,苏息辞温润的声音传来。

  “少爷既然不寂寞,我就不担心了。”

  南宫燃脸色一顿。

  “我还想没我在少爷会痛不欲生,看来是我想多了。”苏息辞穿戴好从里面走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刚打好的领带摆正,“好聚好散,彼此不纠缠,这样最好不过了。”

  “苏苏,我开玩笑的,你别走啊……”南宫燃手忙脚乱下床追人。

  卧室门重重一关,差点把他高挺的鼻子夹断。

  唬了一跳,等他穿好衣服再开门时,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现在腿脚怎么这么利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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