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相点,自己开

  顶楼总裁办公室。

  南宫榕坐在簇拥的人群里, 很快,绑匪第二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凶案调查组的人赶紧开始追踪信号,对方明显是个老手, 信号源中转了好几个地方,等好不容易追踪到在本市,电话挂了。

  南宫榕一脸凝重,“他们指名要苏苏把钱送到沉丹中学, 不能有一个警察在学校附近出现, 否则立刻把人杀了。”

  “苏苏?”成风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说的是谁。目光投向角落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瘦弱得一只手就能推倒, 可见这伙人提前摸好底,有备而来。

  刘蔚暗暗拉了拉他, 把人扯回神,道:“但是,学校把控严密,尤其是这种时候,多数学校还在封校期;其次, 学校内部人员空间有限, 流动性小,如果有生面孔, 甚至是一张外国人的成熟面孔,非常惹人怀疑。从来没有听说有人把交易地点选在学校。”

  “肯定是有利于他的, 但到底是什么……”成风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 他会拿学生做人质。”

  “但学生容易受惊, 惊慌之下, 不确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个高中生的力气已经算挺大的了,生死之间,爆发力堪比成年人。如果是这个原因,把地点放在小学,孩子更容易控制。”

  这时候,南宫榕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调查组的人琢磨着选择这个地点的原因,一个调查员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说:“有消息了!”

  成风和刚回来的萧群围了上去,调查员对着手机道:“你再说一遍。”

  “我是记者,刚才在调查其他事情的时候,发现有一伙外国人开车停在一个车库门口,把一个蒙着眼睛的人推下车,看那身形,很像南宫总裁,我看了网上的报道,觉得应该尽一下公民的义务……”

  霎时,整个办公室的人紧绷的神经都松缓下来。

  “地点在哪里。”成风怕中途忘记,点了通话录音,周围几人记一遍,还让人当场写下来。

  挂断电话,他高臂一振,“去局里找支援,注意隐蔽消息,别走漏风声。”

  南宫榕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为了麻痹绑匪,苏管家,我们这边行动的同时,还得麻烦你带钱去走一趟。”

  ——

  苏息辞搭乘电梯到达大厦第38层,推着南宫榕的轮椅穿过一列列方格组成的工位和小办公室,直接到最里面的部长办公室。

  办公桌后,南宫燃正在研究一个玻璃瓶子。

  准备地说,他是想把铁瓶盖扭开,但可能瓶子太久没有开过,他怎么拧都拧不开,抱着瓶子咬牙切齿,双手用力到发抖。

  听到办公室门打开,南宫燃立刻把瓶子放在桌上,恢复成往日冷漠帅气的样子,低头,一手叉腰一手撩头发,歪靠在椅子上,一副要被自己的王霸之气醉倒的模样,朝瓶子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脱口而出道:“识相点,自己开。”

  苏息辞:“……”

  这位霸总的脑子,是不是该去治治。

  察觉到苏息辞盯着自己不吱声,南宫燃挑眉邪魅一笑,“怎么不说话?被我的气场震慑住了?”

  “没有。”主要是被他蠢到了。

  他一本正经道:“您用气声波开瓶,我试试能不能用意念。”

  算了,迁就一下,一起蠢好了。

  南宫榕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南宫燃道:“你怎么不拿你的气场去震慑绑匪,在这里坐着干什么。亏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砰砰直跳,生怕你有个好歹。”

  “咳,是苏苏在演习途中发现的,这才临时决定换人。”他解释了一句,尴尬地把瓶子推到一边,眼不见为净,就此翻篇算了。

  苏息辞走上前,把玻璃瓶倒放,往瓶底拍了几下,给他递过去。

  “你觉得我这只价值千亿的手亲自去碰一个瓶盖,它也配?”

  “您还想不想要里面的高达?”

  南宫燃忙抱回了玻璃瓶。

  轻轻一拧,开了。

  “不错,听话了很多。”

  南宫燃眼神发亮地把机器人拿出来摆了两下,突然熄火,微眯,“你额头怎么又伤了。”

  “我……”

  “谁伤的你?”南宫燃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浑身戾气暴涨,“哪个人胆子这么大!”

  苏息辞心中一紧,往后退了半步。

  南宫燃动动嘴角,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把机器人随手丢在桌上,从桌后走出来,让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和自己一起。

  “会不会觉得恶心?晕不晕?还有哪里难受?”他翻着茶几底下的小格抽屉,记得这个部长一些药酒什么的东西在这里,平常办公一两小时,就得在这躺一会儿揉腰。

  “我……”苏息辞本来想说完全没事,事实也的确如此,哪里会有人这么娇气,破了点皮肿个包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连濒死的时候他都没叫过一声,还不是熬过来了。

  “忍一忍。”他笨拙地把他头顶最上层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安慰道,“很快找到药了,不疼啊不疼啊。”

  一对上那双近在咫尺、充满担忧的眼神,有些话就错过了说出口的机会。

  “我……”哪里会有事,楼下刚从药效中恢复过来的简遥比自己惨多了。

  但他没人关心。

  苏息辞眼神动了动,抬起双手,慢慢抓住他的手臂。

  南宫燃找药的手一顿。

  下一刻,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手臂被人抱在怀里。

  南宫燃浑身血液凝固。

  自己孙子偏偏在这时候发愣,简直没眼看。南宫榕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带着揶揄的笑容,按下轮椅开关,离开办公室。

  给绑匪送赎金什么的,还早还早。

  南宫家遭遇这么多次暗杀和各种危险的境地,总会有意识地培养几个替身。

  平常给南宫燃开车的司机就是一个,如果戴上墨镜挡住半张脸,穿上他的衣服,会有七成像。

  南宫家不怕交钱,怕的是撕票,早在他们入职的第一天就签下了协议,万一真出现撕票,家里的人他们负责养。

  南宫榕一离开,整个办公室更加空旷安静,南宫燃整个耳朵回荡着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急跳声。

  手臂上的体温,也传到了自己脸上。

  他舔舔嘴唇,伸出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只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上臂处点了点。

  “没事,涂了药就不疼了,回头我找欺负你的人算账,敢打你,我就十倍还回去,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后悔生在这世上。”

  手臂被抱得更紧了。

  南宫燃轻扶着他的肩膀,想了想,渐渐往下,搂住他的腰。

  手下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他立刻挪开手,把手放在自己腿上,像做错事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没关系,慢慢来。他安慰自己。

  “你让我拿下药。”他拍拍他的手臂示意道。

  苏息辞没说话,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柔软细密的黑羽碎发刷过脖颈,痒得飘到心里。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南宫燃叹息,“这么让人担心。”

  苏息辞慢慢抬起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少爷在担心我?”

  “当然。要是磕傻了怎么办,我没好管家了。”

  “只是因为这个?”南宫燃没回答。

  他俯身弯腰去抽屉里摸索药酒,顺势逃脱了他手臂圈起的牢笼。

  苏息辞眼神一黯。

  听了别人的撺掇,他心里的疙瘩还在吗?

  “有点疼,你忍一忍。还有,要是实在对我的触碰忍受不了,要说出来,知道吗?”

  苏息辞点点头,稍稍低下头,撩起头发给他涂药酒。

  一堆药材混合起来的味道带着刺鼻酒味在办公室里弥漫开,额头上开始有些刺疼,之后酒精带着微凉,慢慢渗进皮肤,随着掌心揉搓的发热发疼渗透进去。

  “谁搞出来的?”南宫燃问。

  “简遥。”苏息辞如实说出自己这段时间发现的情况,末了道,“综合他的各类行为举止,非常符合雇佣兵特征,但他还说了奇怪的一点。”

  南宫燃的手慢了下来。

  “他们的雇主帮简遥打入庄园内部,雇佣他们策划这场绑架案,目的是让你放弃投标市政计划。而靠绑架得来的钱,则是他们的酬劳。在老爷接完电话之后,我问他绑匪是否有这方面的要求,他证实说有,要不是找到了窝藏的地方,他准备去市政厅一趟。”

  南宫燃也没想到还会牵扯到这个。

  “您说,会不会是司徒瑟指使的?”苏息辞问,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南宫燃想了想,“有可能。”

  他心满意足了,“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很会在背地里使阴招,尤其是挑拨离间。”

  “还好没让他成功。”南宫燃没在意「挑拨离间」四个字,加重力道揉着他的额头,满意地看他眉头皱了起来,想躲又不敢的样子,恶劣笑道:“以后发现问题第一时间找我知道吗,你到集团了才跟我说,要不是临时把邹凯顶出去替我下楼,你以后可就见不到我了。”

  “撕票的可能性很小。”整个额头连带着天灵盖突突地疼,苏息辞冷静道:“雇主是为了让你放弃市政投标,要了你的命,就是惹上了南宫家,前车之鉴在那,划不来。”

  而他布下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为了删除监控录像。

  南宫燃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他偷取投标书,从而怀疑他。他想了每个细节,唯一能证明这个事实的证据就是当天顶楼办公室外的监控录像。当时他抱着一堆材料出来,中途又被别人翻过,一抓他和那个叫查理的间谍都洗不清。

  他在车上的问话,是想试探南宫燃到底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什么程度了。

  对方要是已经看过监控,断定他偷了,苏息辞就把监控删除,乖乖承认错误,顺水推舟让南宫燃被雇佣兵绑架,是生是死,他大可以靠简遥操作,让这个秘密随着南宫燃遭遇的横祸彻底湮灭。

  但对方说把他当兄弟。

  他猜测,这人还没看到任何实质性证据,只是凭借别人几句话的撺掇,心有芥蒂,不自觉对他疏远。

  只要没有掌握实质性证据,还有挽回的余地,更能借这次机会搏一波信任。

  在公司顶楼和南宫燃聊过之后,他么临时决定让替身参与了后半段的演习,果然在快要结束的时候遭遇了绑架。

  所以,他不可能提前把这件事情告诉南宫燃。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