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球杆不是这样拿的

  挂完电话, 苏息辞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这个难得的周末,南宫榕也邀请了三两好友来小聚,让人意外的是, 司徒瑟也混在一堆老家伙里跟着来了。

  苏息辞在门口接待了他们,望着人群中穿着娇粉色衬衫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他试探着开口,“司徒先生是来找少爷的么?”

  “我来找你的。”

  苏息辞不置可否。

  他笑了笑, 整张脸鲜朗明媚, 凑近了小声呵气道:“等我。”说着,他跟在自己爷爷身后去了会客厅。

  田家,司徒家, 还有和司徒家有姻亲关系的几家B市财阀隐退掌门人,都来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权贵大佬汇聚在罗菲庄园, 谁都知道,不会只是为了唠唠嗑,喝喝茶,追忆一下往事。

  “叫佣人把烟茶酒水端过去,顺便, 去花房叫少爷回来。”

  几颗草而已, 什么时候除不行,这货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

  一群佣人端着东西进去, 又悄无声息地出来,顺便关闭了会客厅的门, 苏息辞侯在门口, 左等右等也不见南宫燃的影子。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南宫榕往外高声叫了他一句, 苏息辞打开门进去, 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午饭做好了吗?咱们几个老家伙,已经开始饿了。”

  “已经准备好了,但少爷那边……”他为难道。

  “都跟他说多少回了,就算工作再重要,叔伯爷爷间的感情也要时常联络。”南宫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那他没办法」的样子,“这孩子,性格不知道像谁,只知道一头扎进工作里,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亲力亲为,不想假手别人。咱们先吃,回头让他自己吃去。”

  “自己一个人吃,哪里有大家一起吃热闹啊。”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拄着拐杖笑道。

  “他性格就这样,我也经常说他,但没办法,人老了,啰嗦的话,年轻人不爱听了。”南宫榕笑了两声,朝门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苏息辞神色如常,伸出手,适时插话,邀请他们进餐厅入座。

  南宫榕的话,及时提点了他。

  花房过来这里才多久,龟速爬也爬过来了,难怪南宫燃整个上午一直不露面。

  因为不合适。

  今天这些人,来者不善,全都跟司徒家有关系。联想近期的活动,司徒家想必是欲借长辈和其他几家人的压力,强硬地从南宫家这里分芯片投标计划一杯羹。

  问题是这个千亿级项目,南宫集团有实力独吞下去,何必糟心地和别人合作,将司徒家引狼入室,占领科技市场。

  但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大家一个权贵圈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伤了和气不好。

  有些话,南宫榕可以说,南宫燃这个小辈不能说。先不说南宫燃那火爆脾气,只要他出面亲口拒绝了,作为南宫家族的现任掌门人,那分量和南宫榕不在一个层级上。

  想必爷孙俩已经通了气,南宫燃今天特地没在场。就算之后他们几家联合起来,硬要逼南宫家点头,到时大可再让南宫燃出面谈合作,面子上也可以丝毫不落下风。

  刚才南宫榕已经暗示得很清楚,自己孙子就是想独享,他也奈何不得,话里话外都是在推辞,全然不给他们机会。

  现在就看司徒家他们这边怎么做了。

  想想他们这些豪门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稍不留神,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坏了事。

  苏息辞感慨地想着,交代佣人把会客厅收拾清楚。

  午饭在一团表面和气中结束,几个年迈大佬随南宫榕上楼,说是要下棋,看样子又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情。

  苏息辞以为司徒瑟已经离开,去会客厅检查打扫情况时,对面台球厅里传来了动静。

  从开着的门里望去,司徒瑟桃花眼微沉,前手搭架,后手扶杆,俯身,干脆利落地击向白球。

  红色小球在几次飞速碰壁后,乖乖落入其中一个洞里。

  司徒瑟收起杆子,双腿交叠侧靠在台球桌上,“事情做完了?”

  “差不多了。”

  “一起玩一局怎么样?一个人玩挺没意思的。”他歪着头,桃花眼调笑地看着门口。

  该来的还是会来。

  司徒瑟果然想找他。

  苏息辞也不推辞,走到台球桌,把他打散的球一颗颗重新摆好。

  就着这个功夫,司徒瑟站在一旁,目光跟随他的身影起起伏伏。

  “上次在影视基地,我听到熙之对你没大没小,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没被吓到吧?”

  “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为了什么而发生争吵,他那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被我的哪个暗恋对象威胁了,提起剧组开机那天的事情就害怕。”司徒瑟的话仿佛意有所指。

  苏息辞漠然把球摆好,挪开三角框,“司徒先生,开球吧。”

  司徒瑟见他没接话,俯身在桌面悬空几厘米处,视线放沉,瞄准。

  与此同时,他像一条毒蛇,猛然仰头望着对面的苏息辞,手中的杆用力一推,朝他蛊惑一笑。

  台球桌上的球乱作一团,互相碰撞,反弹,袭击,你争我夺的脆响中,最后,桌面上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白球。

  司徒瑟轻声吹了一下口哨,“运气不错。”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是再次把球摆好。

  炫了一次球技,这回,司徒瑟开局随便打了一杆,结果自然不理想。

  苏息辞从旁边拿了一根台球杆,擦过巧克粉,俯身,身体优雅地弯折,聚精会神地盯着白球。

  瘦削,修长,此刻安顺地趴在桌子上。

  司徒瑟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浪荡不羁的笑容,此刻更是多了一分兴味。

  “会打么?”他把自己的台球杆放在一边,慢慢从后面靠近,声音带了两分嘶哑的暧昧,“傻瓜,球杆不是这样拿的。”

  才走两步,苏息辞的球杆从手臂中滑出,杆尾直接撞到他的腰。

  他直起身,把杆拿稳,没有诚意地笑笑,“手滑。”

  “没事。”一时间,他刻意营造出的旖旎气氛顿时消散殆尽。

  “之前一直想约你出去,可惜你都没有空。”司徒瑟退到一边,精致到完美的脸庞让人不忍拒绝,“下回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专门给你腾出空档。”

  他意有所指道:“只有我们俩。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叫熙之一起。”

  苏息辞不置可否,扭扭脖子,一手拿杆,单手解开西装外套扣子。

  看样子,是要认真起来了。

  他轻松往桌上一坐,单腿架在台球桌边,一条腿脚尖低垂点地,背下弯拱起,黑色西装隐隐显露出他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蓄势待发。

  那慵懒又专注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眸凝神于一物,性感得不像话。

  司徒瑟的脸色灰暗难辨。

  那根杆子,哪里是戳向桌上的白球。

  “外套多碍事,脱下来吧。”

  苏息辞一杆打出,却是戳中了白球边缘。

  他神色漠然地站直,扣上外套扣子去旁边重新挑了一根台球杆。

  “看来这根不太顺手。”司徒瑟见他十指利落地把外套重新整理好,有些遗憾,把自己的杆子递过去,“要不要试试我的?我们共用一根就好了。”

  “司徒先生,”苏息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是因为布先生和田小姐都在剧组里,不方便出来,所以,你才想到了我?”

  “他们的确太忙了,之后熙之还有不少广告代言。跟了我之后,天天脚不沾地。”

  司徒瑟见他不接,只好自顾自打了一球,复又开口道:“叫他不要那么累,明明不缺钱,事业心又那么重,只能由着他胡来了,只要他开心就好。”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别说他们了。此时此刻,我只想约你出去。”他半靠在台球桌边,双手交叠在球杆上,双眼在衬衫领口上方那段白皙脖颈流连,语调缠绵,“给个机会吧,苏管家。”

  权势滔天的司徒家公子,此刻正在台球厅里乞求他给一个约会的机会。

  苏息辞盯着桌上的球,目光微冷,“不好意思,司徒先生,我对上/床没兴趣。”

  司徒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宠溺而无奈道:“只是请你吃吃饭,逛一逛,你这颗小脑袋想什么呢。”

  他身体倾过去,手撑在苏息辞面前的绿色桌面上,身上的香水味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侵入对方的领地,占领他的味觉,脑海。

  “你对这个没兴趣,也许,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好的人生导师。”

  苏息辞避开他。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有跟你说过,跟着南宫燃没有好下场。你难道觉得,他能给你想要的?”

  苏息辞眼神瞬间变得凛冽,双眼微眯,注视着对面的人。

  “司徒先生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可不要说你不喜欢男人,我的嗅觉可是很敏锐的,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他绕到苏息辞背后,像盯着食物伺机而动的饿狼,“你确定,他的眼里,有你的存在?”

  苏息辞抿唇没有接话。

  “他不会已经拒绝你了吧?”司徒瑟笑道。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里的台球杆握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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