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汽车疾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姜岁晚回头一看, 一辆白色轿车正全速朝自己撞过来。

  他放在应急车道的三脚架直接被撞飞,同时,因此轿车突然跨两个车道向自己撞来, 周围车辆躲避不及, 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后, 始终撞向路中间的围栏,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姜岁晚, 当年你就该和你爸妈一起死!”

  一声咒骂在疾风中传来,所幸姜岁晚早有预料, 他翻过围栏跳上悬崖下边凸起的石壁,双手紧紧抓住围栏, 尽管双腿在不停地发抖, 他也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场车祸他必定躲不过去,也不想连累其他人, 只好冒险把车开进高速再想办法。

  大概是送爷爷进机场之后, 车上被动了手脚, 刚上高速就差点熄火,姜岁晚便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准备先报警。

  等警察来显然是不可能的,姜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车身被顶向悬崖,重重撞在姜岁晚抓住围栏的手上, 那一刻的剧痛让他险些支撑不住松开了手。

  围栏已经被撞得变形,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连人带车撞下去。

  姜岁晚咬紧牙关, 松开一只手,去拉另一边的围栏, 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姜伟似乎是抱着和姜岁晚同归于尽的想法, 拼命地撞击车辆, 想要将车顶下悬崖。

  车身重重摩擦着姜岁晚的手指,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是姜岁晚不甘心,他要活下去!

  他要活着。

  他不想爷爷因为自己郁郁而终,也不想任何人因为他的死而悲伤。

  如果说“姜岁晚”是他的前世,那前世的陆也或许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可是现在,姜岁晚不能死。

  他希望讨厌的陆也,还是自己讨厌的样子,就算他因为自己的死,脸上会出现一点悲伤,姜岁晚也不想看到。

  他用尽全身力气,够到另一边的围栏,在剧烈的撞击中,小心挪动着脚步,脚边时而滚落的碎石,就像是生命的沙漏,耽搁一分一毫的时间,都将拽着他的腿掉下深渊。

  他紧紧抱住围栏,脚下悬空,在他用力往上爬的时候,车辆“嘎吱”一声,半截身子被撞下了悬崖,车窗已经支离破碎,其中几片死死扎进姜岁晚后背,鲜血和冷汗混在一起,可姜岁晚一点不敢松懈。

  ——既然已经改变了,那就彻底改变吧。

  姜岁晚不会死,在这个世界里,陆也不会再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鲜血糊住了眼前的视线,刺眼的红把姜岁晚紧绷的神经扎了几个大窟窿。

  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下去吗?还要继续坚持吗?

  可那鲜艳的红,又让姜岁晚想起那天,陆也站在屋檐下,穿着一身同样鲜艳的红,问他:

  “可以跟我回家了吗?”

  ——回家。

  姜岁晚脑海里零星闪过几幅画面,在另一个“姜岁晚”的世界,没人等他回家。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细微的铃声在车内响起,咚的一声看到掉在面前,手机它正在拼命震动着,破碎的屏幕上,一只小狗在跳动。

  陆也……陆也……

  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

  他用扭曲的手指撑在地面,双腿踩着悬崖的碎石爬了上去。

  他半个身子趴在地面,大口喘着粗气,身旁的车辆被大力推向悬崖,两辆车相继从他后背碾过,“轰”的一声掉下了悬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风声中夹杂的悲鸣。

  活下来了吗?

  姜岁晚动了动麻木的双腿,爬上岸边,或许是为了抓取生机,他下意识想远离身后这个悬崖,一点一点,拖着一身血迹,爬到路中间。

  疲惫拉拽着他的神经,合上他的双眼,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周围一片狼藉。

  侧翻的车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以及嚎啕大哭的孩子。

  火光逐渐变成一条细缝,然后彻底从眼前消失,变成一片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姜岁晚摸到了一点光。

  他寻着那道光走,逐渐闻到了一些消毒水的气味。

  “还没醒吗?”

  “没有。”

  两名护士在床边低声讨论着:

  “唉,现在就他一个伤者没有确认身份了。”

  “是啊。我听说陆氏集团这两天在疯狂找一个伤者,虽然给了照片和名字,但包扎得这么严实根本认不出来啊。”

  “那总裁昨天去了隔壁病房,幸好护士长隐瞒了这个人的信息,不然被他折腾一顿,估计都没命活了。”

  “对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太可怜了。对了,那总裁叫什么名字来着?”

  “陆也?好像是这个。”

  陆也……

  “咳……”

  姜岁晚突然感觉喉咙里像有火在烧一样,痒得难以忍受。

  病床上传来一阵狂咳,两名护士惊喜地埋下头,其中一位赶紧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唇边。

  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奇痒终于消退了许多。

  他朦胧睁开眼睛,看到一面雪白的天花板。

  一个小护士埋下头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岁晚迷茫地看向周围,发现门外又匆匆跑进了几个医生护士。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说:

  “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他还不是姜岁晚,那姓陆的估计今晚就得找挖掘机把咱医院挖个底朝天!”

  “请问你有那么不舒服吗?”

  姜岁晚被七八个医生护士围着,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摇了摇头。

  “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姜岁晚懵懂地点头。

  “叫什么?”

  “姜……岁……晚。”

  “啊啊啊有救了!”

  “太好了!”

  “真的是他!”

  七八个人听见他的名字,突然像开到了大奖,兴高采烈地抱作一团。

  发生了什么……

  “你们说姓陆的,是陆也吗?”姜岁晚身体还很虚弱,声音毫无中气。

  几名小护士说:

  “是啊,蛮横无理。”

  “仗着有钱在医院胡作非为。”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啊?”

  姜岁晚:“……”

  这小护士脱口而出的话,让所有侧目而视。

  “嗯?”

  “什么?”

  小护士心虚地缩了下脖子,说:“八卦群里看到的,那群里还有芳姐和露姐,你们不是也知道吗?”

  “闭嘴!”另外两个稍微年长的护士异口同声地说。

  姜岁晚被她们吵得耳朵疼,但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经历那些事,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行了,快通知姓陆的吧。”

  ——

  齐助理接了一通电话,忙不迭地跑进了总裁办公室。

  原本经历了之前的事以后,他发誓进办公室一定要敲门,这时候早就抛到了脑后,一股脑就冲了进去。

  “陆、陆总……”

  他跑得太着急了,气喘吁吁地靠在桌边,结果反而说不出话来。

  陆也坐在办公桌前,眼底的血丝这几天下来就没有消过。

  “没有姜岁晚的消息就给我滚出去!”

  齐助理喘着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顺了顺气说:“医院打来电话了,找到姜岁晚了!”

  “真的?!”

  陆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犹豫动作太大,电脑都险些被他撞到地上。

  他欣喜若狂的样子实在让齐助理有点吃惊,齐助理点点头,可紧接着,陆也狂喜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渐渐的,被一抹强烈的愤怒所取代。

  齐助理不明所以,找到姜岁晚这么高兴的事,陆总生什么气?不是应该谢天谢地找到他了才对吗?

  就在他疑惑的时间里,陆也盯着一脸阴沉夺门而出。

  看到他的员工立刻把头低下,避免和他的目光接触。

  等陆也从视线消失,齐助理魂不守舍地从办公室出来,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一窝蜂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

  “怎么了?”

  “还没有姜岁晚的消息吗?”

  齐助理呆呆地摇头:“有,还活着。”

  众人“啊”一声:

  “那怎么感觉,陆总表情比没找到他的时候更难看?”

  “对啊,他刚那副表情,我还以为他去找人打架呢。”

  “不会吧,难道这几天陆总一直是装的?他压根一点不担心姜岁晚?否则怎么都有消息了,脸色还那么难看?”

  “卧槽,不会吧?”

  公司众人还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陆也已经一脚油门开进了医院的大门。

  “诶,谁啊!这里不让停车,赶快开走!”

  门口保安叫住陆也,陆也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后者立刻缩起脖子,噤声了。

  我滴乖乖,怎么这个胎神总裁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陆也冷睨他一眼,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他,意思是让他找个地方停了去。

  走进医院大厅,这两天因为陆也总来光顾,医院里没什么病人。

  他走到前台问:“姜岁晚在哪个病房?”

  前台小护士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302。”

  陆也一听,转身就走。

  等人走了,小护士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和旁人吐槽道:“好吓人啊,跟他对视一眼我都快窒息了!气场太强了。”

  她旁边的护士则盯着陆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位心情不怎么好啊。”

  保安停好了车把车钥匙扔给前台,说:“岂止是不怎么好,简直是糟糕透了。第一次来有礼有貌,后来虽然闹腾但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今天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他那种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俩小护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完了,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

  “芳姐,你给三楼的值班护士打个电话,别让陆也单独进病人房间,我现在过去看看。”

  “啊,行,你小心点儿。”

  小护士比了比自己的肌肉,说:“没关系,我会跆拳道,他敢硬来我要他好看!”

  芳姐默了默:“别打伤了他,医药费得自己掏。”

  “害,我先去了!”

  为了赶时间,小护士跑楼梯噔嗤噔嗤上了三楼。

  三楼值班护士已经接到了电话,成功堵住了陆也。

  “这位先生,病人现在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值班护士拦住陆也的去路。

  陆也身形高大,站在那里就跟一堵墙似的,就连姜岁晚看到他充满压迫性的一面都会忍不住心悸,更别说两个小护士了。

  “让开。”

  陆也冷冷看着面前的护士,语气一点温度都没有。

  护士顶住压力,额头冒起冷汗,硬着头皮对上陆也的视线,说:“病人现在情况还没好转,你现在冒然进去,会给病人带来危险的!”

  小护士在一旁偷偷朝值班护士竖了个大拇指,其实姜岁晚没什么内伤,只要是手指受伤比较严重,其他问题都不大。

  但是用这招吓唬陆也总是没错的!

  小护士见她看过来,用嘴型说:“露姐,镇住他!”

  可惜陆也压根不吃这套。

  他眯起眸子,嘴角下滑,语气沉得要命:“我再说一遍,让开。”

  眼见陆也要直接去开房门,小护士赶紧冲上去挡在陆也和门之前。

  面对陆也锐利的视线,小护士举起拳头护在自己面前,可惜是个纸老虎,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跟你说,你别乱来!我打人可疼了!”

  这个纸老虎在陆也面前脆得跟蒲公英似的,一吹就散了。

  陆也嘴角绷紧,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直接冲里面喊:“姜岁晚,你把门给我打开。”

  小护士护在门前,鼓起眼睛说:“他现在都下不了床,怎么给你开门?不准你吓唬他。”

  陆也黝黑的瞳孔在她脸上流转一圈,气极反笑:“行啊,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这么护着他?”

  小护士义正言辞地说:“因为他是病人,有我在你别想胡来!”

  值班护士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陆也虽然生气,但好像没打算和谁动手,于是她对小护士说:“要不然你进去问问,看病人同不同意。”

  小护士点点头,怕陆也趁虚而入,堵住门口,对值班护士说:“露姐,你帮我拦着他,我进去问问。”

  小护士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到虚弱的声音:“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闻言,小护士依然没有放下对陆也的戒心,十分不情愿地从门前挪开,还是一旁的值班护士拽了她一把,才把陆也放了进去。

  陆也收回视线,直接推门而入。

  当门推开,视野宽阔起来,陆也看到了病床上的人。

  上一次见面还活蹦乱跳可以跟自己打闹的人,现在身上从上到下已经缠满了纱布,就露出一双眼睛和呼吸孔,嘴角还有道结痂的伤口。

  看到这副画面,不难想象姜岁晚受的伤有多严重。

  陆也脚步顿了一下,甚至忘记了呼吸,他感觉自己每呼吸一分,心脏都发出颤巍巍地疼,这股疼甚至牵扯着奇经八脉,将他的双腿变得十分沉重,几乎寸步难行。

  他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姜岁晚的模样后,泄得一点都不剩。

  为什么发现了有问题,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为什么醒来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为什么要让自己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让自己遇到危险?

  陆也深吸一口气,他回头关上了房门,将门外的两双眼睛挡住。

  “陆也,你们在外面吵什么?”

  这房间隔音很好,姜岁晚刚才没怎么听清。

  陆也低着头,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一步一步走向床边。

  “为什么?”

  他脚步停在床边,声音非常微弱,分不清在问姜岁晚,还是在问自己。

  姜岁晚疑惑地凑上前,问:“你说什么?”

  陆也没有回答,姜岁晚没多想,又说:“爷爷联系你们没有?没把我的事情告诉我爷爷吧?他要是知道肯定担心死了。陆先生和陆夫人也是,肯定让他们担心了。”

  听到他的话,陆也身体震了一下。

  他迷茫地抬起头,问姜岁晚:“我呢?”

  姜岁晚不解道:“你怎么了?你不是在我面前好好的吗?”

  陆也忍住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他手臂青筋暴起,一把拽起姜岁晚的衣襟,眼眶红得像浸入了鲜血。

  “那我呢?”他的声音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

  姜岁晚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爆发搞懵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陆也把他扯到跟前来,额头几乎贴着他的额头,通红的眼眶仿佛有什么要掉下来。

  “那我呢?!爷爷会担心你、爸妈会担心你,那我呢?我就不会吗?!”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联系我?你明明知道姜伟想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去?为什么不乖乖在原地等我过去?!你在赌什么?拿你的命赌他会不会心软?”

  他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病房里回档,想必就算隔音再好也隔不住他的声音。

  小护士趴在门上偷听,担心他们会发生点什么,结果被陆也吼得红了眼眶。

  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旁边的护士,说:“芳姐,我错怪他了u呜呜……”

  离得这么近,姜岁晚真的是震耳发聩。

  可是比起这个,更震惊的是,偶然滚落到姜岁晚脸上,滚烫的泪珠。

  姜岁晚像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他放大瞳孔,显得有那么些呆滞。

  ——陆也,哭了。

  也说不上哭,他的表情分明是愤怒到了极点,眼睛却非常湿润。

  “不是的。”

  姜岁晚反应过来时,嘴和身体已经先一步回答了陆也。

  “那个时候,我想活下来,不全是因为爷爷。”姜岁晚语气镇定,眼神平静。

  他抬起裹满纱布的手指,听医生说骨头断了几根,好在问题不大。

  裹着纱布的手,轻轻抹掉陆也脸上的泪痕。

  “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表情,所有我活下来了。”

  姜岁晚不知道自己的表达是否准确,也不知道陆也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反正,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陆也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动作。

  他害怕自己听错,喃喃地问:“姜岁晚,你说什么?”

  姜岁晚原本就不大会表达情感,被他追问难免有些恼怒,别开头去,露出一侧染上霞云的脸。

  “我说,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表情,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尽管他的话听上去不那么中听,但陆也还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好了,你快松开,我伤口……”

  姜岁晚视线下滑,吵吵嚷嚷让他放开手,可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脸颊上多了一道软湿的触感。

  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或许都说不上是吻的吻,轻轻触在姜岁晚脸上。

  轻飘飘的触感,却像是给姜岁晚心脏灌了铅,心脏狠狠抽跳了一下。

  奇怪的是,身上酸楚的痛感,一下子被驱散了许多。

  “你干、干什么……”

  姜岁晚缩起脖子,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陆也。

  他感觉自己快哭了,脸颊发热、眼眶也再发热。

  可是没道理啊,被陆也做过更过分的事他都没有哭,怎么被他轻轻碰了一下,就要忍不住了呢?

  陆也退了回来,忍不住揉了揉姜岁晚的头顶,柔声说:“吓坏了吧。”

  姜岁晚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

  “姜伟怎么样了?”姜岁晚转移话题,也想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提到这个人,陆也好不容易放晴一点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死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姜岁晚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陆也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狠戾的色彩,语气十分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要是有幸让他活下来,我有无数种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姜岁晚瞥了他一眼,感觉喉咙有点干,就说:“我想吃苹果。”

  陆也点点头,想去摸手机,摸了半天,想起手机被自己一怒之下给砸了。

  “手机借我一下。”

  姜岁晚不解道:“要手机干什么?”

  陆也道:“让陆有买点苹果过来。”

  姜岁晚瞪了他一眼,说:“医院旁边就是水果店,自己去买。”

  陆也摇头,回头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本正经地说:“不可能,在你伤好之前,我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姜岁晚气笑了:“我去厕所你也跟着?”

  陆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你这副模样,有本事自己上厕所吗?还不是得让我扶着。”

  姜岁晚脸一黑:“滚!”

  “不行,经历这件事之后,我决定你走哪儿我跟哪儿。”

  说这话时,陆也神情认真极了。

  姜岁晚脸一热:“这次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发生了。”

  陆也冷笑一声:“如果以后还有谁想伤害你,就算收拾不了他,我也得让人把他家祖坟刨了。

  “你差不得行了。”姜岁晚盯了他一眼。

  陆也还来劲了:“你别不相信,要不是姜伟也姓姜,前两天我就挖他祖坟去了。”

  姜岁晚白了他一眼:“挖人祖坟,你是要遭天谴的。”

  陆也瘪嘴,不以为意地说:“天谴?有本事就来呗,我陆也没怕过。”

  “咚——”

  房门被人敲响,陆也不耐烦地看过去。

  谁敢来打扰他和姜岁晚的二人时间?

  “请进。”姜岁晚道。

  不多时,一个小护士推门而入。

  “那个,我来给你测测体温,顺便给你带了苹果过来。”

  小护士对上陆也的视线,心虚地低下头去。

  “谢谢,麻烦了。”姜岁晚朝小护士笑了笑。

  这一笑,仿佛给了小护士勇男风气。

  她推开门,端着水果走到床边,那凶神恶煞的陆大总裁熟稔地接过,然后拿起水果刀,低头削皮。

  小护士走到床边,对姜岁晚说:“麻烦脱一下外套。”

  低头削皮的陆也立刻抬起头来,目光不善地朝小护士看了过去。

  姜岁晚余光瞥到他的视线,加重声音说:“陆也,你收敛点!”

  小护士惊讶地抬起头,姜岁晚居然敢这么跟陆也说话?就不怕他生气?

  紧接着,她就看到这两天在医院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陆总,瘪了瘪嘴,乖乖低下头去,继续削苹果去了。

  卧槽,不对劲啊。

  姜岁晚把体温计放到腋下,对小护士说:“不好意思,这两天陆也为难你们了。”

  陆也干的事他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小护士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没、没有。”

  姜岁晚横了陆也一眼,说:“陆也,给人家道个歉。”

  小护士一听,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陆也似笑非笑地朝她看过来:“道歉?”

  小护士浑身一激灵,赶紧摇头:“不、不用!”

  陆也这才低下头,削好一块果肉,送到姜岁晚嘴边:“张嘴。”

  姜岁晚看了看果肉,不满地皱起眉头:“太大了。”

  陆也也不嫌不耐烦,自己咬了一口,笑眯眯地把咬过一口的苹果送回姜岁晚嘴边。

  姜岁晚脸一黑:“不吃了。”

  “行,我错了,重新给你削。”

  小护士:“……”

  她有点怀疑,眼前这个陆总,和前两天的陆总是不是同一个人?

  太玄幻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谁也不准说我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