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吐吐舌头,嬉笑了一阵,又沉下脸来叹气:“可就算如此,我们郎君也算是失宠了吧,那日披着个单衣就被陛下赶了出去,这以后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年长的这回没有教训她,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就是啊,还被仪公子罚了板子,这直接就一病不起了。”得了回应,小宫女话更多了,很是忧心地说:“可不是嘛,自从那日之后我们栖霞斋愈发冷清了,你看就连郎君生病都没有太医没有诊治。郎君都这样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了?”

  “咳咳。”就在两位宫女长吁短叹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她们一回头就看到玉公公黑着脸、一双冒火的眼正瞪着她们:“宫中的贵人是你们可以议论的?还不掌嘴?”

  “皇、皇上!”两位姑娘彻底吓傻了,眼泪都快飙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下,江容远摆摆手:“掌嘴就不必了,你们方才说鹤郎官病了?”

  “对、对、对,”两个小宫女点头如捣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郎君已经病了两日了。”

  “朕去看看他,至于你们……”江容远目光在她们脸上逡巡一圈,看她们脸色吓得惨白笑道,“替你们郎君请个太医过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是。”大难不死的二人赶紧退下去传太医了。就在那一刻,她们冥冥之中觉得也许她们栖霞斋未来的日子没有那么糟糕。

  推开正殿的门,一股子带着焦味的药香便扑鼻而来,寻着味道看过去角落里一个小仆守着一个药炉竟是睡着了。仆侍怠慢到如此地步,江容远不由眉头紧锁,没有多说径直往卧房去了。跟着皇上的玉公公更是心惊胆战,皇上连连看到了下人们怠慢的场面这是他身为大内总管的失职,一边小碎步跟着一边连声告罪:“皇上恕罪,奴婢马上就派人来管教。”

  “确是你的失职。”眼看着床榻就在眼前,江容远压低了声音,“既然吃了这碗饭、拿了这份薪水便应当做好这份职。若是做不好,就换其他人来!”没有指名道姓的话语更让玉公公惶恐,连连应喏。

  也许从外面带来的尘土惊着了床榻上的人,他歪着身子捂着嘴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咳得身体颤抖,剧烈得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位宫女垂着泪替他抚背,待他咳嗽稍缓扶着他重新在床榻上躺好。江容远这才看清他的脸,他的相貌是美的,既有男性的俊朗又有女性的柔和,这位鹤郎官将这种兼而有之的美融合得非常自然,不突兀,不张扬,却是越品越有韵味。只是此刻他的脸因为高烧透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蹙,似乎承受着极大的苦楚,神思不定,睡也睡不安稳。

  江容远心下更是愧疚,几步上前来到了他的床前。皇上的突来到来惊到了床前服侍的宫女,她刚想请安就被江容远制止了:“嘘。”回头对玉公公吩咐道,“你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玉公公退了,江容远便细问起这位鹤郎官这两日的情况,这位宫女不比之前几位,很是大方得体,一一作答。

  “是仪公子罚的他?”“是。”江容远叹口气,这公子的位份在郎官之上,虽然不赞成体罚,但是在这里的体制下他也说不出个错字来。他们说话的声音终是大了些,把床榻上本就没有睡踏实的人惊醒了。

  迷迷糊糊地看见是皇上,沈鹤山烧红了的脸都猛然一白,赶忙掀开被子赤着脚就下床跪下:“罪臣沈鹤山给皇上请安了。”

  他孱弱的身体哪经得住,方擦跪好身子就猛地一晃,险些倒下去,江容远赶紧一把把他扶住:“快去床上躺好。”

  皇上的搀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更为惊惶:“罪臣身染疾病,这样会辱了皇上圣体。”

  江容远看着那一双瘦得骨骼分明的手,心下更觉罪过:“什么罪臣不罪臣的,那日是朕冒失了,朕才要给你赔不是。”

  “皇上,罪臣担当不起,那日罪臣惊扰了皇上,是罪臣……”他说着竟是泪流两行,砰砰要给江容远磕头。

  “你……”江容远生在平等自由的时代,哪见过这种阵仗,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太医到了,他终于有理由让这位鹤郎官躺回去了。

  “鹤郎官怎么样?”江容远握着鹤郎官的手,关切地问道。虽然鹤郎官似乎很排斥他,但他必须做出关心的模样。后宫的盛衰都系在皇上一人身上,鹤郎官被怠慢、被传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不得圣宠。

  太医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郎君并无大碍。只因情潮□□受了点伤,加之又受了罚,两伤加在一起便重了些,待臣开个药方,好好调理后便无大碍。”

  太医几笔写下了药方递交给鹤郎官的宫女,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呈上:“郎君可将此药涂抹在承欢之处,有疗伤滋润保养之效。”

  江容远一听,脸上竟也烧红起来,而他握着的手更加的僵硬了。太医是见怪不怪,细心地补充道:“郎君初次来潮,半月之内恐会有情潮反复,望郎君多注意一些。”

  情潮?江容远心里咯噔一下,藏书阁的三天恶补让他对此有所了解,也就是说未来半个月内他可能必须要履行一下身为天乾的职责?江容远是个自律的人,也很认同“发乎情,止乎礼”,他从没有随意地和随意的人发生过出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尴尬地看向另一位当事人,另一位当事人较他是有过之而不及,浑身如同火烧火燎一般,手脚都无处安放,似乎下一秒就会斥责一句“有辱斯文”,但他脸涨得通红,嘴巴蠕动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就在这时外面有宫女匆匆前来禀报:“皇上,仪公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点设定

公子、郎官是相当于贵妃、贵嫔这种

郎君是相当于娘娘的一种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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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之前写在贴吧的旧文

贴吧被封了,我就修改一下贴过来

因为是旧文,所以应该会很快贴完

因为要修改,所以也不一定

  、两位公子

  后宫之中没有皇后,坐镇的便是这位仪公子。仪公子,名唤宣仪,是宰相宣柏仁的幼子。宣相乃是三朝元老,五十岁得了宣仪这么个老来子,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爱得紧。这么位金贵的小少爷自幼与皇上相识相伴,十二岁便入了宫,一入宫便被封为公子,宠绝后宫,众人皆说只待他十八岁成年便能晋封为皇后了。如今的仪公子已经十六岁了,虽没有皇后的尊位,但后宫的一切事宜皆归他掌管。

  不等江容远宣见,寝室的帘子就被掀开,一个满身富贵的少年郎出现在眼前,他身穿着金丝线刺绣的衣衫,全身上下皆是佩玉簪金。这样的搭配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俗气,他生得明眸皓齿,年纪又小,只衬得他熠熠生辉。因是名门出身,他一举一动都颇为端正,只是在瞧见江容远的那一瞬,他便不再故作矜持,飞也似的扑了过来。

  “容远哥哥!”宣仪孩子气地一把搂住了江容远,亲昵地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看着江容远脸色一僵,才笑嘻嘻地后退了半步给他行了个礼,“容远哥哥,可有想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