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林要用做床剩下的板材做几个凳子卖。

小芳想着普通款式的凳子肯定卖不上好价钱,于是她画了那种带靠背的餐椅,这些材料也只够做两把椅子。

国林听了小芳的建议,做好椅子后,放在国强的照相馆门口标价售买。

小芳叮嘱国林定价时除去材料钱,每把椅子要净挣五十元。

兄妹俩还算走运,椅子摆了两天,就被一对年轻人买走了。

他们是来照相馆拍结婚登记用的两寸相片。两人看到造型新奇的椅子,喜欢得不得了,立即买下了,还要求加做两把椅子和一张圆桌子。

小芳建议他们做那种长方形的桌子,还当场给他们画了图样。

小夫妻很能接受新事物,当下家庭用的餐桌都是圆形的,他们也看到电视里国外的餐桌就是长方形的,所以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小芳又让他们先全额交款,这样国林买材料的钱也不愁了,也不怕他们反悔了。

初试告捷,做两把椅子只需一天功夫,就净挣一百元。桌子是简洁款,也不费事,反倒比椅子更容易,挣的钱倒是比椅子多多了。

“一套桌椅赚了二百六十元,不含材料费,净赚哪,乖乖!”国林捧着钱,乐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小芳,你是不是太黑了?价钱要得太高了,我以前是国营工,每个月的工资才二百多元。”国林捏着钱乐过了,仿佛才回过味来。

“你上班工资稳当,但是自己干可就难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活,那就没有收入了,有风险的。”小芳给他分析。

“也是,椅子摆了两天才卖出去。”国林认为小芳说的有道理。

“手艺是个宝,这个价值无限。”小芳讲起来头头是道,“将来接的活多了也要保证质量,慢工出细活,这样要高价才有资本。”小芳这个从21世纪过来的人,虽然还只是学生,懂的可不少。

那是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坐在家里能学习,能赚钱,能消费,简直无所不能。

“我要去买做桌子的板材,你一起去吧,顺便给你买点东西。”吃早饭时国林对小芳说。

三哥可比二哥大方多了。

小芳:“要去,我需要买画图的纸和笔,早些把家具样式画好挂出来,你只要有活干就能挣到钱。”

牛刀小试,大获成功。小芳也替国林开心,虽然挣的钱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但是她相信自己用钱时三哥也不会那么抠门。

国强坐在照相馆门口看着弟弟、妹妹出来,听说去买东西,就嘱咐他们看好钱。国强眼见国林能赚钱了,还不少赚,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秀芝则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是他运气好,不可能总这样吧。”

“你怎么当嫂子的,弟弟、妹妹能挣钱了,我们的负担也轻了嘛。”国强对妻子的话很反感 ,瞪了她一眼。

“哼!不用本钱,来钱可比照相馆快多了。”秀芝除了嫉妒,又有些瞒怨丈夫无能。

国强:“小芳也曾经劝我拍婚纱照,说是赚得多。可是要买婚纱、添设备,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投进去。”

小芳建议他拍婚纱照的事,国强一直没和别人说过。

“还能信……她的话,赔了怎么办?”秀芝想说“傻子”,还是咽了下去,怕国强不高兴,他可是护弟护妹狂魔。

国强默不作声了,他也有这个担忧因而犹豫。

晚上,全家的餐桌上多了香喷喷的熟食,一只金灿灿的烧鸡和一个酱肘子。

李玉珍也听说国林赚钱的事了,老太太乐坏了,在丈夫的遗像前拜了三拜,让丈夫保佑国林能自食其力。

自从国林出来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成了她的心病。以后若真能靠手艺赚钱也不错,这么算下来,恐怕赚的要比国伟都多,主要不用家里拿本钱,这才是让李玉珍最放心的。

全家人都知道这顿丰盛的晚餐,多亏了国林,国林之所以能挣钱,是因为小芳。

国林还给小芳买了一个双肩书包,可以当书包用,旅游背它也可以。国庆也想要,被国林拒绝了,他的书包还挺新,虽然样式不好看。

家里人虽然觉得小芳的成功,存在侥幸的成分,但是谁也没说什么,毕竟看在肘子和烧鸡的份上,谁又能和香喷喷的肉过不去。

小芳每天有空就琢磨家具图。她把记忆里家中的衣柜、梳妆台、床都画了下来。

她上辈子逛家私城见过的家具,甚至电视剧里看过的,但凡她觉得好看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经她的手画出来的家具样图,款式更加新颖时尚。

小芳庆幸自己有美术底子,在图形结构和色彩搭配上很有一套。

吃完晚饭,她正躺在炕尾闭目想着家具图。

“快起来,帮我裁些破布。”李玉珍正“哒哒”地蹬着缝纫机做小布垫。

“没空,正想家具图呢。”小芳一动也没动,“做这东西挣不了几个钱,吵死人了,干脆别做了。”

“你说什么!我就靠它挣个油盐酱醋钱养活你,你还嫌弃上了。”李玉珍有点蹿火,她停了缝纫机叫道。

小芳坐了起来,“看看你儿子,一天做两把椅子赚多少,有这时间给他打打下手,不比挣这仨瓜俩枣强。”

小芳觉得李玉珍养鸡鸭,侍弄后院的菜地,做好全家三餐饭就够了。比起做小垫卖钱消磨时间,不如帮帮国林更重要。

“看看国庆的学习成绩,再看看你,还是别上学了,卖凳子吧!”李玉珍也照葫芦画瓢数落小芳。

“我上学是为了将来有更好的发展。把我做的家务都让国庆干,我就比他学习好了。”小芳冷冷地说。

自从那天在院子里,李玉珍说不如不救她,小芳的心彻底凉了。

原本她还想感念原主的寄身之恩,并且爱屋及乌,现在看来她错了,能决绝地喝下农药,原主该有多么绝望。

“死丫头在这等着我呢,女孩子不会做家务怎么嫁得出去。”李玉珍骂道。

“我会雇个保姆做家务。”小芳想想以后家务活可以雇保姆,吃的可以叫外卖,只要有钱,根本不需要做这些琐事。

“你做梦去吧!”李玉珍听了小芳的话,简直像痴人说梦,她压着火继续干自己的活。

小芳懒得再和她掰扯,得把精力放在画图上。

唉,要是有手机、电脑,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芳拿出笔、纸,又开始设计家具图。

小芳因为画图,早上她没有去跑步,该吃早饭的时候,想出的灵感还没有画完。

李玉珍又发牢骚了:“活也不干,饭也不吃,成天瞎忙活。都成了少爷、小姐,等我伺候!”说完把粥碗重重地墩在桌子上,稀饭溅了出来。

“妈,别说了,一会我洗碗。”国林赶紧打断了李玉珍,生怕她唠叨起来被小芳听了,扰乱了她的灵感。

李玉珍用眼睛斜楞着国林,“才挣了几百元,就把她供起来了,我伺候你们二十几年,也没人体谅体谅我的辛苦。”

“妈,为了国林好,少说几句吧。”国强把碗底的粥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巴,“一会儿我洗碗吧,照相馆开门早也不一定有人来。”

“那哪行,万一来人照相……”秀芝正帮儿子小虎刮碗底,一听国强的话,她急了。

小芳拿着画纸从东屋出来,外屋饭桌上的话,她听得真切。

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家的长工,只要一会儿不干活,主人都抓心挠肝般的难受。李玉珍碍于国林的前途,对她又无可奈何,只能过过嘴瘾。

小芳把图递给国林,“我画了两张图片,看看如果能做就都挂橱窗里。”

国林接过来看,是两张彩色衣柜图。他拍着大腿,赞不绝口:“这款式太好看了,你在哪里学的?”

“我在杂志、电视上看的,能做么?”她的见识可是上辈子熏陶出来的,见过的家具样式新颖不足为奇。

小芳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穿过来的,他们家的小芳早已经脑死亡。

“差不多能做出来。”国林接着又感慨起来,“我与世隔绝两年,看来与社会脱节了。”

“三哥,我也画不出来,我是不是也脱节了?”国庆推了推眼镜揶揄道。

“嘿,臭小子!”国林用一根手指点了下国庆的头,“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国庆讪讪地“噢”了一声。

“我说国林,你赚了钱不往家交点?”李玉珍实在忍不住了,她已经期待多时,可三儿子就是不提不念。

“妈,我正想说呢,这次挣的二百多元钱我先留着做备用金,还要配点工具,等我再挣钱再说吧。”

“我们养这一大家子,每天辛辛苦苦,剩不下几个钱,哪像老二清闲自在。”不知秀芝是真羡慕老二,还是说给老三听。

“你让大哥也做上门女婿。”国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冷冷地说道:“再等等,等我有能力就不麻烦你们了。

“谁知道还要多久。”秀芝还在步步紧逼。

“一家人说什么呢?都赶紧吃,该干嘛干嘛!”国强的火气不知是冲媳妇还是冲弟弟。

“一家人吃个饭也不消停。”李玉珍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小芳心说也不知道是谁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