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笙似乎是因为买房子的事戳到郁长临的某个点, 刚刚还冷着的脸郁长临倏地将脸色缓和下去,然后赞赏似的点点头,把鹤笙邀请进屋。

  可能是因为郁安衾事先跟父母打过招呼, 让郁家人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鹤笙,今天鹤笙跟着鹤息回来,竟然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今天煮饭阿姨放假回家了,因为不知道鹤笙你喜欢吃什么, 我就随便做了点, 不知道味道如何。”宋臣依热情地把鹤笙摁在餐桌上, 笑着去揉鹤息的头发, “这样看的话像我多了两个儿子一样。”

  说是不知道鹤笙喜欢吃什么,其实都是客套话, 上网一搜就什么都有。

  但也可以看出来宋臣依是用心招待鹤笙。

  鹤笙心里开心得要死,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绷着好看的小脸,努力做出一副不卑不亢大将之风的模样,小大人似的。

  看得鹤息抿着唇直笑。

  “干嘛笑我?”鹤笙趁着没人注意, 不高兴地去捏鹤息腰上的痒痒肉, “该笑的时候不笑, 不该笑的时候非要笑,一会儿我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被你笑没了。”

  “你还有人设?”鹤息故作诧异,“霸道总裁?”

  “不可以?”鹤笙沉下脸去,“要成熟一点,你爸妈才放心把你交给我。”

  “得了吧。”鹤息挺嫌弃。

  ……

  用餐时, 郁家一人一筷子就能把鹤息的饭碗填满,鹤息吃不下,就又往鹤笙碗里夹。

  鹤笙也没嫌弃, 来之不拒。

  见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郁海灵放下筷子看向鹤笙,“我们对小书缺乏教育,其实没多大资格管你们的事,但是作为小书的亲生父亲,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鹤笙一怔。

  郁海灵:“你跟小书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人怎么办。”

  郁海灵可以不负责任的说,最有资格管教鹤笙的是鹤家,最有资格管教他的郁锦书的,也是养他十几年的鹤家。

  “抱歉。”鹤笙垂眸,“叔叔您想说的道理我懂,但我认为我家那边需要慢慢来,我了解我爸妈,我也了解我的爷爷奶奶,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对鹤息怎么样的。所以,我认定了鹤息,即使不被祝福我也想拼一拼,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换做以前,他俩犯错后肯定是一起受罚,可现在的鹤息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鹤家的人,鹤家再罚鹤息时也要看看郁家的脸色,所以他俩犯的错肯定只会让鹤笙一个人承担,搞不好鹤笙会被家法伺候。

  鹤笙的话让餐桌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还是郁怀瑾敲了下碗,给鹤笙夹了一筷子海鲜,“不至于这么悲壮,吃饭。”

  “嗯。”郁长临也说,“我们没打算拆散你们,只是你们还小,结婚的事要以后再说。”

  “吃饭吧。”鹤息捏捏鹤笙耳垂,挺心疼的,“你很好,他们都很喜欢你。”

  宋臣依也笑着说:“都是鹤家优秀的孩子。”

  鹤笙这才安心下去。

  饭后,宋臣依招呼二人去二楼,说是有好东西给他们看。

  “一般这种时候,妈妈该找点我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了。”鹤息都猜得到宋臣依想干嘛。

  鹤笙闻言禁不住笑,心想我就是看着鹤息长大的,鹤息小时候的照片他那里多了去了。

  “可能她那里的我跟你眼中的我不太一样,还是去看看吧。”鹤息扶额。

  这里的“鹤息”才是真的他,鹤笙那里的“鹤息”可不是。

  “能有什么不一样……”鹤笙应声跟着鹤息进门,刚一进门就被桌上的小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被归归整整的卡在印有长颈鹿图案的儿童相框里,照片里的小朋友鹤笙十分熟悉,毕竟他看这张脸看了十几年。

  小朋友穿戴得整整齐齐,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但不难看出是个精致的小朋友,完全的美人坯子。

  “这是搬到这里的时候就给小书准备好的房间。”宋臣依注意到鹤笙的目光落点,走过去把老旧的相框拿起来,习惯性地擦擦上面的灰,“其实不脏,我每天都在打扫,现在这间房终于有主人了。”

  鹤息接过照片,认出那是自己,可完全没有拍那张照片时的记忆。

  看日期的话,这是他四岁生日的时候拍的纪念照。

  “可爱吧?”宋臣依想跟鹤笙炫耀,可看见鹤笙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比起她对鹤息小时候的了解,鹤笙应该比她更熟悉才对。

  “可爱。”鹤笙却说,眼睛都舍不得挪开,“我没见过小书这个模样,好乖。”

  “小书啊,当时是我们那条街上最好看的崽崽。”宋臣依回忆起来,“我的小书懂礼貌,虽然不像安衾那么活泼,但嘴巴很甜,街口卖油条的婶婶每天都要送一杯豆浆给小书,不少小女生说要等小书长大。”

  鹤息噎住:“……妈,最后那一句你可以不说的。”

  可宋臣依完全低估了鹤笙的醋味,还在念叨着小时候的鹤息有多么受欢迎,多么遭人喜欢,甚至说起了顾铭忱。

  提起顾铭忱的话鹤笙就来劲了。

  “可惜了,小书在跟顾铭忱结婚之前就被我截胡。”鹤笙暗示,“所以小书和顾铭忱的婚约什么时候能……”

  “什么婚约?”郁安衾突然出现在门口,“前几天顾铭忱就登门拜访过,说取消婚约,把我们整得一愣。当初就是我一个口嗨,两家人都没当真,我们都快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还亲自上门道歉,挺较真挺可爱的。”

  鹤笙:????

  见鹤笙一脸惊愕,郁安衾耸肩,“你们跟他是队友,怎么连他平时出门去哪儿都不知道?”

  鹤息明白,估计顾铭忱本来也没把婚约当一回事,平时也就是故意逗着鹤笙玩儿,气鹤笙,听说鹤笙要跟他回家了,又见鹤笙这么耿耿于怀,这才回来“退婚”。

  思及此,鹤息低声笑出声,瞥了鹤笙一眼,“较真的可不是顾铭忱。”

  郁安衾秒懂,一副“你怎么这么麻烦但看在你真的这么在乎小幺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吧”的表情看着鹤笙。

  鹤笙只觉得他丢脸丢大发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么纠结本身就没有错。谁让顾铭忱老是嘴贱。

  “别说这个了。”郁安衾神秘兮兮地揽着鹤息坐下,把手里另一张小照片展现给鹤息看,“看,这是你和姐姐的合照,你还记得吗?”

  照片里,小小的郁安衾正在满头大汗地踩着自行车,自行车后,更小一只的鹤息正在绷着严肃的小脸替郁安衾扶着车后座。

  郁安衾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二轮的大自行车对她来说还有点困难,因此练了好几天也没学会,还摔得浑身是伤。拍照的头一天晚上小幺还为她擦过药,第二天就把她挡在家门口不让她再碰自行车,等她好不容易说服了小幺,骑上车走了几步,以为终于学会,回头一看却是小小一只的弟弟在帮她搀扶着。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可以和你结婚,姐姐一定嫁给你。”郁安衾开着玩笑,一眼朝鹤笙瞥过去,“后来我又在想,我的小幺这么好,谁要是欺负你,姐姐不会放过他。”

  鹤笙:“……”

  杀意不必这么明显。

  “我的小暖男。”郁安衾怜爱地掐鹤息的脸,见鹤息一脸茫然,眼眶微红,“不记得也没关系,姐姐把你小时候的事通通讲给你听!出于交换……”郁安衾朝鹤笙挑眉,“也给我讲讲小幺在鹤家的事。”

  整个下午郁家亲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让鹤息回忆起一点他在郁家的事,可鹤息真的无能为力,哪怕是穿书,知道些未来的事,但两次灾难让他记忆受损,能留有一点在鹤家的记忆已经算是老天眷顾。

  鹤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个事实,只能口头安抚着,没多久就到了离开的时间。

  好在这次回郁家还算顺利,这让他们心里松了不小一口气。

  晚些的时候,他们又带着礼品回了鹤家。

  还是那个熟悉的家,对于鹤息,住了十几年的鹤家比起郁家来说更加亲切,至少不会觉得拘束。

  “你们总算回来了。”关依染把鹤笙抱了个满怀,亲昵地把鹤笙的头发揉乱,揪揪耳朵,“听说你今天中午跟着鹤息去郁家蹭饭了?厚脸皮!”

  “哎呀,妈!我都多大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像小时候那样弄我。”鹤笙顶着一头乱毛,“而且那是他们请我去做客的。”

  “懒得听你皮。”关依染轻哼声,扭头也把鹤息抱了个满怀,又如法炮制地折磨鹤息一顿,“本来还想说今天中午给你们熬鸡汤喝,晚上吃火锅,结果你不回来……明天早上记得起来喝粥哦,给你做你喜欢的鲜虾粥。”

  “谢谢嫂嫂。”鹤息嘴巴果然很甜。

  鹤息几乎是被关依染养大的,关依染也把鹤息当半个儿子养,大家关系好,亲密一点也不奇怪。

  “你别闹鹤息。”鹤笙替鹤息把一头乱毛捋顺。

  “哎哟。”关依染调侃,“怎么了这是,我还想问你呢,什么时候跟你小叔关系这么好了?不打架了?”

  鹤笙不高兴:“早就不打了。”

  关依染拍拍鹤笙头顶:“不错,听话,孩子长大了,知道保护小叔了。”

  鹤笙怒:“我早就知道了!”

  “好好好。”关依染忙不迭地哄,放二人进门。

  末了,关依染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以后就这么保护女朋友,我也不至于担心你这臭脾气会独孤终老。”

  鹤息:“……”

  哪怕知道关依染这话没别的意思,鹤息也瞬间如芒在背。

  只有鹤笙终于笑了,心想,我保护鹤息可不就是在保护我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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