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 鹤息是个挺豁得出去的人。
……挺会出卖色相的人。
“那我晚上去看你的演出，你要找到在台下的我哦。”
鹤息的眉眼很是温和：“你来了，我就能看到你。”
从来没被鹤息这么温柔对待过的鹤笙：“…………”
嘁。肉麻。
又不是人家男朋友, 就这么折了腰。
鹤笙插了根吸管到果汁袋里，没两口就见了底, 发出了“嘬嘬嘬”的杂音。
杂音没有阻碍到鹤息跟路人女生谈话, 鹤息甚至没心情给鹤笙一个警告的眼神。鹤笙立在原地，手里被塞满了果汁袋和宣传单，觉得挺没劲儿的。
鹤笙插不上话，又等了几分钟，盯着鹤息的双眸越发深沉, 心想鹤息要是对他也这种态度, 他俩之前犯得着这么斗来斗去的吗？累得慌。
这么想着，鹤笙仔细嘬着空袋子，看见女生的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对鹤息心动得要命。
女生捏着宣传单偷偷又抱歉地瞧了鹤笙一眼，好像在为占了鹤息这么长时间而道歉。
鹤笙颔首, 指骨轻轻一捏便把手中的袋子团成了球。
女生赶紧转身一路小跑进人群中了。
鹤笙轻了轻嗓子，随手把垃圾扔在垃圾桶里, 刚想开口, 就见鹤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径直拦住了又一拨行人。
鹤笙张了张口, 想喊住鹤息，又倏地发现他没什么理由去喊住鹤息, 他找不到可以让鹤息甘愿为他停下脚步或者回头来看他的话题，除了你要不要喝果汁外，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就这么短的时间，鹤息的背影在人群中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鹤笙推着他们的“库存”跟在鹤息身后，冷淡地扫了一眼推车上存留的一沓宣传单。
然后迈腿加入了推销《橘子汽水》的行列中。
从小就受万人瞩目的少爷不喜欢被人无视，如果早点把工作做完，就应该能得到鹤息的关注了吧？
也没别的原因，鹤笙就想试试鹤息在看他时不同往常的目光，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那边有穿熊猫服的人也在发传单。
鹤息脚步顿了顿，看见调皮捣蛋的小朋友们跟在大型玩偶身后追赶，看见熊猫护着短小的尾巴四处逃窜时还不忘护着怀里的宣传单，慌慌张张的。
而大人们在拍照，似乎觉得这幅场景挺好玩。
鹤息看着看着，就看见那熊猫就朝他这边惊慌失措地扑了过来。
可能是玩偶服太笨重，熊猫就在距离鹤息一米远处左脚踩右脚后朝前倒了下去。
鹤息伸手去接，没能接住。
见状，紧跟过来的熊孩子们尖叫一声就四处跑散了。
“没事吧？”鹤息蹲下身去，抬头就看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工作人员。
都不是《橘子汽水》组的跟拍。
“没事！”熊猫身体里竟然传出苏凌钰的声音。
苏凌钰嘴里哎哟哎哟，好不容易爬起身来，笨重的头套好半天才摘下来。
Cody姐姐早上刚给苏凌钰做的头发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鬓角，大汗淋漓。
“根本发不出去啊！”苏凌钰懊恼地将熊猫手往地上一拍，言语间藏着抱怨，“你们怎么样了？”
苏凌钰好歹也算个苏家的小少爷，压根就没受过这样的苦，被小孩儿们闹得心态有点崩溃，现在一见鹤息就觉得委屈，渴望得到鹤息的安慰。
“你怎么在这儿？”鹤笙刚发出去两张，扭头就看见鹤息在这边蹲着跟一只熊猫聊天，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苏凌钰，“你们的场馆不是不在这边？怎么，来抢生意啊？”
“那节目组也没说不可以去别的场馆发呀，你们也可以去我们那边，气死我了，今天早上我好不容易遇到个认识我的小粉丝，结果他问我鹤息在哪儿，他是鹤息的粉丝！”苏凌钰委屈地仰头，模样可怜兮兮的，还挺无辜，特能激起人保护欲，“我被那群小孩儿追，追着追着就跑这边来了。”
“没事，随便发吧。”鹤息却无所谓，“看你挺热的，还是坐树荫底下休息会儿吧，小心中暑了，鹤笙给他发袋果汁吧。”
“诶！”苏凌钰应得特别甜。
鹤笙：“……”
啧。还挺会心疼人。
鹤笙不情不愿地给苏凌钰发果汁，正要走，苏凌钰的屁话又多了起来。
“鹤笙，发一张你们的宣传单给我。”苏凌钰坐在地上举起手摊开，“我要看看你们拍的宣传照。”
鹤笙嗤笑一声，两分钟前还巴不得把宣传单一股脑塞谁手里，现在听苏凌钰这么一说，当然立刻就懂苏凌钰这是因为鹤息在上面所以想珍藏，倏地就不乐意给了。
“给你浪费名额。”鹤笙抱紧宣传单，压死不给苏凌钰看上面的鹤息，“我们场馆今天要座无虚席，给你？你能来？”
说完，鹤笙又觉得不过瘾，故意冷哼一声后才跨步离开。
走到远处，鹤笙又看见鹤息刚歇息没两分钟就又开始保持表情管理营业起来，那副看向别人的眼神和看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鹤笙咬牙，心想凭什么？！
就因为那些小姐姐温柔体贴，笑起来又乖又善良，跟苏凌钰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鹤息喜欢的是苏凌钰那款，好像也没什么能令人感到意外的。苏凌钰脾气好，长得好，会处处哄着鹤息，让着鹤息，鹤息喜欢也是正常的。
但鹤笙就是觉得，他俩不般配。
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因为鹤息刚刚体贴苏凌钰了，而且还没看他。
……
不得不说鹤息确实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哪怕鹤息冷着脸，也有非常多感兴趣的行人小心翼翼朝鹤息迈步，到最后，鹤息几乎被人群团团围住。
“崽崽，天气很热，给你纸巾，擦擦汗吧？”
鹤息：“谢谢。”
“怎么观众还要自己邀请呀，好辛苦哦。”
鹤息：“要先吃苦，锻炼自己。”
“追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真人！要不是有姐妹发微博了我都还不知道，真人果然比电视里还要帅！”
鹤息：“……谢谢。”
“渴了吧？我去帮你买瓶饮料解解渴吧？”
鹤息：“谢谢，但不用破费了，我这里也有。”
这群人都是看了微博上的路透赶来的粉丝，其中一个应该是鹤息的大粉，见鹤息一个一个礼貌回复让其他粉丝们得了好处，还低声警告说不要太叽叽喳喳问鹤息太多问题，因为鹤息喜欢安静。然后一群粉丝就恍然大悟地“哦哦”两声，满心欢喜地盯着鹤息了。
“息息，你把宣传单给我们，我们帮你发吧。”大粉试图组织起来。
鹤息正要张口拒绝，人群外的鹤笙就挤了进来。
鹤笙应该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鹤息被难缠的路人缠住脱不了身，进来时连眼睛都没到处乱瞥，径直走到了鹤息身旁护住。
护主似的。
鹤笙跟鹤息贴得很近，二人又差不多高，鹤笙一侧首就能看见鹤息白玉般的精致侧脸和漂亮的下颌线，以及鹤息颈间靠近下颌处乳白色的肌肤上的一抹红点。
有种被染指的惊愕感。
鹤笙伸手去抹，想帮鹤息将红点轻轻抹去，却发现这是鹤息身上的小痣。他以前都没发现过。
鹤笙刚摩挲了没两下，手指就被鹤息敏感地钳住，再抬眸，就撞进鹤息莫名其妙的眼神中。
“有人在。”鹤息的表情没什么情绪，丢下这句话后就再次扭头带着笑一一应着粉丝们的话。
被鹤息这一警告，鹤笙这才想起他来这里的正经事，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她们……”
可能是说话太多用嗓过度的关系，鹤笙的嗓音有点低哑，可与他低沉的嗓音十分不符合的，是他脸上倏地变得有些窘迫的表情。
“hi，小侄子。”大粉笑着抬手给鹤笙打招呼，“我也有给你投票哦。”
鹤笙：“……”
原来是粉丝啊？
“你别担心，我是鹤息的站姐，真的不是坏人。”大粉的言语间有点调笑的意思，“虽然我也很想绑走小息，但我还没问出小息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不会绑他的。”
大粉旁边的小姐妹们听了后哧哧地笑，一边笑着，一边又要偷看鹤笙，还要说什么“你别着急”之类的话。
鹤笙：“…………”
好尴尬。
但又不能发作，好生气哦。
鹤笙抿紧了唇。
“鹤笙，给她们发果汁吧。”还是鹤息帮鹤笙解了围，指指鹤笙手中的橙汁和鹤笙身上橙色的休闲服，“我喜欢橙色的麻袋。”
鹤笙无语凝噎，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给粉丝们发果汁和宣传单。
“你和你粉丝多聊会儿吧，我出去宣传。”鹤笙顿了下，“我先去另一边发，你别走丢了。”
鹤息：“嗯。”
想了想，鹤笙又说：“算了，走丢就走丢吧，大不了再捡回来就是了。”
鹤息：“……”
鹤笙只想遁地走，丢了这句话就挤出鹤息的粉丝群了。
人都走远了，鹤笙还能听见笑声。
也不知道那些粉丝还在笑什么。
“那你要记得来接息息回去呀！”
鹤笙：“……”
鹤笙捂住耳朵跑了。
鹤息失笑，当然不可能听鹤笙的话偷懒跟粉丝聊天，艺人和粉丝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鹤息认真听粉丝们讲了几分钟的话，然后便找了个理由把粉丝们打发去休息了，只说要她们记得晚上来看公演。
粉丝们连声应了，却一直跟在鹤息身后舍不得走。鹤息没怎么管，因为有大粉在，这群粉丝都是有理智、不冲动的。
节目组也不阻碍粉丝们拍摄，只是派人一一跟粉丝警告说如果真是为了鹤息好的话，一些剧透的照片和视频要在今天晚上的节目播出后才能发在网上。
那位大粉也承诺会组织好粉丝。
……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鹤息就回了场馆吃午饭，鹤笙晚了他一步，进门的时候额上还泛着细汗。
“怎么外面突然多了这么多粉丝？”鹤笙熟练地走到鹤息身旁坐下，给鹤息带去了一身的热气却浑然不觉，甚至还又靠近了些，“大多都是你的。”
“被人拍到网上报点了，还好咱们准备了保镖。”随行PD不是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但没想到为他们慕名而来的粉丝竟然有这么多，特别是鹤息家的，“下午的拍摄可能会有点难以进行，你们得辛苦一点，都呆一块儿，别走散，四点的时候回来排练。”
鹤笙恹恹地应了声，没引起鹤息的注意。
几个人午饭后又歇了半小时，结果就是这半小时，场馆外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尽管如此，几个人还是硬着头皮离开了场馆，在发现实在无法展开宣传后才把下午去别的地方宣传的打算暂时作废，几个人只能逛到果汁餐车那边去歇着。
老板已经要赚疯了，忙得团团转了也不忘赶紧鲜榨几杯西瓜汁给几个人摆桌上，乐得合不拢嘴。
看着老板的果汁几杯几杯的出，摊位上摆着的宣传单也一张一张地被拿走，鹤息也有点无奈。
虽然是轻松了不少，但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咸鱼吧？
“干脆就在这儿宣传好了……”段魈嘟囔一声，索性破罐破摔地举起手，大喊：“姐姐！我这里也有宣传单呀！”
接着，一直不敢靠近的粉丝们一窝蜂地跑了过来，又兴奋，又带着怯意，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开口跟他们搭话。
“鹤息鹤息！你一定要加油呀！我超级期待今晚的校园男神！”
“鹤笙崽崽，你现在还喊鹤息小叔吗？”
“最近降温了，你们一定要注意穿衣，别着凉了。”
“你们是我最喜欢的组合，我觉得你们一定会一起出道的！”
……
粉丝们七嘴八舌的，好在都有分寸，在节目组上前来赶人时纷纷嘬着果汁四处散了，只躲在暗处拍摄。
鹤息看着她们，想起以前遇到过的疯狂的私生粉，觉得现在的粉丝都还挺理智的。
这时，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鹤息定了定神，这才看见鹤笙将一杯橙汁放在他身前，把没动过的西瓜汁挪开了。想起上午才跟鹤笙说过喜欢橙色，鹤息不免觉得好笑。
橙色跟橙汁应该不能归为同一类东西，他并没有爱屋及乌的喜好。
鹤息正要开口说点什么，侧方突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一个女生笑着跟他打招呼，比了个剪刀手，“茄子！”
鹤息下意识营业，给那粉丝拍了张照。
开了先河，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鹤息忙着应付粉丝，一通下来要跟鹤笙说什么都忘记了。只是感受到鹤笙有些不开心的视线，正想回头，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捉住了。
鹤笙扯了下鹤息的手：“说了不会不理我的。”
鹤息一怔，竟然从鹤笙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委屈。
下一秒，鹤笙轻轻蠕动嘴唇，声音很小。
但鹤息还是听见了。
鹤笙说：“该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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