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日头正好, 适合外出运动,正好阮秋他们今天有体育课。
众所周知,所有的体育老师都有个共同的习惯,简单热个身, 再让同学们绕着操场跑两圈后才会进入正题。
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开胃菜, 但对于阮秋而言却已经是巅峰。跑完两圈下来, 面色苍白如纸, 体育老师见状,不敢强行让他跟着大家完成每节课的所有项目,只是让他量力而行。
阮秋咬紧牙关跟着做到一半,等到实在撑不住,才停下默默去旁边休息。
班里原本就看不惯他的人借这件事大作文章, 明里暗里讽刺他矫情,连个女人都不如。
今天体育课上到一半都没有人找茬, 阮秋想着应当是向老师说的话起作用, 不由得放松警惕。
在他们进行接力赛时, 他也踊跃参加。
结果跑到中段, 脚下一个没注意被人绊到, 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手掌心擦伤,渗出殷红的血。
他皮肤白皙, 磕着碰着淤青很明显, 更何况是受伤流血, 看着更加触目惊心。
“你靠得太近, 我一时没注意, 对不起咯。”绊倒他的男生名叫王伟, 是班上的刺头, 据说是个富二代,今日行事高调,颇有些纨绔子弟的做派。
毫无诚意的道歉,一下点燃周剑阳的火气。
“艹,你是故意的吧!”周剑阳想上前理论,被寓家整阮秋拦住。
“没事,我去医务室包扎下就好。”
其实,他疼的心都在颤抖。
这具身体的痛觉神经特别敏感,稍微磕碰一下都让他疼得直哆嗦。平日里,他也只能尽量小心不让自己轻易受伤。
最近这段时间,周剑阳和冯素很照顾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想连累对方,忍痛上前拦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冯素见状,也上前劝架。
几人围在一起,体育老师见状,用力吹几声口哨,小跑过来查看情况。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原本懒洋洋坐在树荫下乘凉的金时突然出现,用肩膀撞开王伟,嗤笑道:“本事不大,心眼不少。有这个劲头帮你老爸多搬搬货,说不定公司还能多撑两年。”
王家开货运公司起家,前几年赶上风头赚的盆满锅满。但自从爆发某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后,全行业都受到严重影响,很多实力平庸的公司纷纷宣告破产。
金家是老牌的豪门之一,底蕴深厚,虽然也受到波及,但损失还算在可控范围内。王家就不一样,本身也是暴发户,根基不稳,财政状况每况愈下,不容乐观。
金时的话无意踩到王伟的痛处,后者面色涨红,脸上表情狰狞。但顾及到金家,他只得强忍着怒火问:“金少,您不是也看不惯他?”
“关你屁事,你吵丑到我了,快滚。”
王伟忍耐,憋得面色涨红,最后愤愤离开。
体育老师见状,也没说什么,让阮秋去处理下伤口。
阮秋点头,决定一个人去医务室。
但是,他忘记自己是路痴。
阮秋站在岔路口左右张望,踟蹰不前,最后拐向右边。
“喂,你走反了。”
阮秋吓一跳,转头看身后。
金时正不耐烦看他。
对方右手虎口受伤,皮被擦掉挺大一块,看着就生疼。
“金子同学你也受伤了?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叭~”阮秋发出邀请。
金时没好气道:“本大爷叫金时。”
“好的,金子。”阮秋脆生生答。
金时又要发火,阮秋却笑眯眯道谢:“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找我麻烦。”
“哟,原来你知道自己被人针对?”金时讽刺。
阮秋辩解,“我当然知道,他们恶意那么明显。我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说你蠢,还真是没冤枉,活该别人欺负。”
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套路都看不懂,他到底是从哪坐象牙塔刚出来的小王子。
阮秋委屈,他的掌心和膝盖还在隐隐作痛,连日来被人针对,他就算假装不在意,但还是很不好受的。
现在又被金时怼,越想越觉得委屈,眼圈渐渐发红。
金时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顿觉头痛,暗骂自己嘴贱。
“喂,你不会要哭吧?我警告你,要是敢哭,我就......”
话未说完,阮秋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争先恐后掉下来。
金时头大如斗。
他心虚地咳嗽一声,“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被人误会,有啥大不了,你别把他们当回事,该干嘛还干嘛。喂,你怎么还哭得更凶了?”
阮秋抽噎,转身用后脑勺对着他,明确表达自己的不满。
金时见状,心想果然是孩子脾气,自己跟一孩子计较什么。
思及此,他放轻声音,说出自己跟过来的目的。“小心封清月,你被他盯上了。对方看着温柔和善,其实心眼小着呢,你惹到他,大学四年是别想好过。”
特地过来提醒阮秋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别有所图。早些年封氏用下作手段诋毁金家名誉,外人还总拿封清月那种虚伪小人和自己对比,让他倒尽胃口。
无意中听见封清月教唆他人刁难阮秋,他计上心来。
阮秋闻言,气得都忘了哭,“怎么又是他!太过分了,我下次看见他,一定要狠狠地、用力tui他一脸!”
金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阮秋虽然看着娘们唧唧,但也挺好玩儿。
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好事,帮帮他也无妨。
“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阮秋接收到金时表现出来的好意,也没多想,跟在对方身后,简单提了下他和对方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听完后,金时表示愤慨,“正巧,我也看他不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的大腿勉强借你抱一抱。”
阮秋像看变态一样看他:“不用了。”
他与金时非亲非故,交情还没到称兄道弟的程度,对方应该是在说客气话。
如果是阿宴的大腿,他铁定立刻就去抱。
“切,有靠山都不会靠。”金时撇嘴。
不料,阮秋大声反驳:“我已经有阿宴啦!”
从刚才就一直听阮秋大夸特夸阿宴的有多厉害,金时升起好奇心
“你口中的阿宴全名叫什么?”
阮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封宴弘。”
骤然听到这个令人闻风丧的名字,金时脚下踉跄,头“唰”地转过来,像见鬼一样看他,“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阮秋笑眯眯,一字一顿重复,“封——宴——弘。”
金时:......
“艹,居然招惹到他,你完了,你死定了。”
不怪他反应夸张,而是封宴弘凶名在外。
金时听到的传闻是:封宴弘性情冷酷,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连自己家族的公司都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寻常人躲都来不及,阮秋居然还表现出十分依赖迷恋对方。
这是病,得治。
金时下结论。
然而阮秋却并不这么想。
在他眼里,封宴弘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他不允许旁人说对方半句不是。
“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你骂我可以,不能骂阿宴一个字,否则我会很生气。我一生气就会失去理智,疯起来脸我自己都打。”他虚张声势。
“可拉倒吧,就你这身板,做什么白日梦。”金时不以为然。
阮秋一脸严肃强调:“虽然现在的我很弱小,但如果你敢说阿宴坏话,我一定咬死你。”
金时惊讶看他,突然笑起来,拍着他的肩头说,“很好,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小弟了,我罩着你!”
知恩图报的人,放哪里都值得交心。
阮秋皱眉:“不要,你看着很凶,我不想被你骂。”
“你...你误会我了,其实我对自己很有耐心,就这么定了!不是要去医务室,走走走,哥带你去。”金时说完,勾着阮秋的肩膀往医务室方向走去。
就这样,阮秋莫名其妙成为金时的小弟。
放学后。
意外交到新朋友,阮秋回家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我回——啊,阿宴你在家呀。”
刚一打开门,就见封宴弘站在面前不远处,阮秋轻拍自己的胸口,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封宴弘双手环胸,狭长犀利的眼睛微微眯起,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缠着纱布的身体部位,表情难看。
“手和膝盖怎么回事?”
阮秋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阿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他不想再给对方添堵,只能强行压下倾诉的渴望,避重就轻回答:“上体育课时候不小心摔倒擦伤。”
“撒谎。”封宴弘拆穿他的谎言。
“真没事,过几天就能结痂。”阮秋小心观察封宴弘的表情,发现对方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眼神不敢与之对上。
明显在心虚。
封宴弘现在心情的确谈不上美妙。
自家小孩在学校被人欺负,回家还撒谎,弄得自己跟个恶鬼似的。
封宴弘声音冷了几度,“是封清月在针对你。”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你都知道了?”阮秋惊讶。
他见事情瞒不住,索性也不在忍耐,“他真的很过分,总在我面前转悠,赶不走也躲不掉。金子说他是故意激怒我,让大家误以为是我不讲理,无缘无故发脾气,要我忍着。可是,忍耐好辛苦啊,明明是对方先招惹我的。”
看他鼓着脸颊喋喋不休模样,封宴弘的怒火消了几分,没好气说:“我会处理,下次再碰到这种事,不许瞒着,更不许撒谎。”
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阮秋高兴地抓着封宴弘的手晃了晃:“阿宴,你对我真好。”
对方看着冷漠,原来都是假象,其实一直在关注自己呢。
阮秋更高兴了,用力抱住封宴弘的腰撒娇。
封宴弘本想推开他,结果,手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一般,轻轻落在阮秋头顶。
末了,还揉搓几下。
嗯,手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