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穿越重生>渣过我的人都追悔莫及[快穿]>第64章 陛下的弃子

  情况紧急, 老太医救人争分夺秒,冒着杀头危险没有停手叩头,布满褶皱的手悬在半空, 像是被定住时间一样纹丝不动。

  “请陛下相信老臣, 取银一试即刻便知。”老太医语重心沉地道。

  怀颢的目光死死盯在老太医手中的小刀,想象利刃要划过祁余的皮肤,割在他原本的伤口上,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他并非不信任对方医术, 反而相当敬重, 当年他被救出冷宫后多亏老太医妙手回春,捡回一条性命, 出手制止不过是看到有行为会伤害祁余时的情不自禁。

  而且要取用银器……

  察觉出事不宜迟, 男人不再阻拦, 俯在祁余耳边轻声细语:“若是痛了,唤朕便是。”

  祁余闭目微微点了点头,怀颢紧抱着他一动不动,甚至屏气凝神, 唯恐自己的呼吸影响到太医操作。

  近距离目睹刀刃划在祁余身上, 男人手心渗出薄汗,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切肤之痛, 刀锋重新割在原本见血的伤口之上,犹如冰冷锐利的刀刃割在他的心头。

  老太医医术纯熟, 用尽毕生所学挽救祁余性命, 相比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忧虑地在一旁看着, 连代替对方挨刀受罪的机会都没有。

  乌紫的血液一涌而出, 嘀嘀嗒嗒流到男人揽在祁余胸口的手臂, 怀颢此刻全身心都扑在祁余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然而怀中的身体无知无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沾染祁余伤口血迹的银刀渐黑,坐实了中毒的猜测。

  原本心底的恐惧开始笼罩全身,一点一滴侵蚀他的理智。

  串联起因果,怀颢怒目圆睁,目光锁定划伤祁余的利器,恨不能现在冲进牢里,亲手将段文栎千刀万剐,都不够解气万分之一!

  看似与寻常无异的匕首上,刀面原来布满粗糙的纹理,参错的细小沟壑在锻造的过程中经历过毒液的反复浸泡,只需破开一点儿皮肉就会让血液沾染剧毒,侵入人体,导致伤者短时间内昏迷抽搐、甚至毒发身亡。

  能用此等阴毒下作手段之人,简直猪狗不如!

  老太医快速用清水冲掉血迹露出伤口,转身掏出药箱里巴掌大的陶罐,用火迅速燎过内腔,中途还不忘向怀颢解释:“陛下,应大人如今身中剧毒,老臣会为其拔出毒血,减少体内毒素的残留以保全其性命。”

  怀颢闻言大脑里“嗡”的空白一瞬,心跳也跟着停滞一拍。

  什么?

  保全性命?!

  不过小小一个刀口,竟到了会夺人性命的地步吗?

  然而事情似乎还进行得并不顺利,老太医急出一头冷汗,男人回神的片刻发现异状,不禁焦急地问道:“愣着做甚?!”

  不是说要吸出毒血的吗!

  老太医重新又试了一下角度,罐口还是无法密合皮肤,被颈弯锁骨的突起完全架空,若是换了口径较小的,又会压住刀口破溃处:“陛下恕罪,容老臣再尝试一次。”

  “罢了!”怀颢挥去院使手中动作,沉声道,“朕亲自来……”

  话音刚落,男人毫不犹豫俯身埋头在祁余颈窝,唇瓣紧密贴合泛青的皮肤,包裹住伤口,用最原始直接的办法,一点一点吸出祁余体内的毒血。

  无论如何,只要能挽救祁余性命,他现在什么都乐意做。

  老太医见怀颢不顾龙体以身犯险,神色慌乱,拼了命在一旁劝说,语气中明显透着急促不安:“陛下、陛下!……此毒性烈,类别难测,万万不可入口……”

  “请陛下保重龙体——”年轻的太医们为祁余包扎处理好脚伤,此刻也一起跪在老太医身后疯狂地磕头。

  可是怀颢根本顾不得这些,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祁余异样已然深感自责,内心积聚爆发的愧疚驱使着他,迫切想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奸党已剿,段文栎被压入大牢,大好的江山等着他们共同坚守。

  可为什么一切结束,意外来得这样突然,让他在千辛万苦达成夙愿的同时,经历和深爱之人生离死别的极致苦难……

  他还有太多心里话没来的及告诉对方。

  【恭喜宿主顺利通过剧情“春梦无痕”,当前完成度达到99%,奖励奖金429496729600点,请再接再厉哦~】

  怀颢喉咙哽咽着,不敢停顿片刻,忍住舌根的酸涩麻木和头晕目眩,寄希望于此方能把他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多一点,再多一点点。

  经过反复十数次,终于黑紫色的血液变为鲜红,男人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确认,然后抬眸怔怔望着老太医,眼球布满血丝。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了!陛下仁德,应大人有福泽庇佑,定会安然无恙!”老太医从徒弟手上端过一盏特制的茶水,“……还请陛下顾念龙体,以茶漱除残血,茶叶浓郁能去腥败毒。”

  怀颢留恋不舍地从祁余身上移开视线,凄楚的神色给他全身笼罩了一层灰黯,男人还强打精神端过茶盏,遵循太医叮嘱认真漱口不敢半分敷衍。

  祁余还需要他,他不能再倒下……

  老太医又从药箱翻出一颗丹药呈献给皇帝,需咀嚼服用,味道苦过蛇胆,怀颢也默默吃完了。

  趁着他情绪平复的间隙,老太医提议道:“陛下,大殿高敞,应大人体弱……”

  没等他说完,怀颢直接抱着祁余起身,迈开大步:“摆驾庆慈宫。”

  彻夜的救治没能让祁余从深度昏迷中苏醒过来,时而的抽搐和窒息让整个太医院都在挖空心思保其性命。

  年末守岁封玺期间,皇帝停办一切政务,倒是让怀颢有机会心无旁骛地陪伴在祁余身侧。

  这是他们一同守岁迎来的第一个新年,他决不允许变成最后一个。

  历年皇家到了春节这一天,必会焚香放炮祭祖赐宴,接见官员使者的拜贺,场面壮观热闹非凡,尽显天朝上国的威严与风采。

  然而,

  以怀颢的年号开始的延祯元年第一天,整个皇宫冷冷清清,所见之人无不神色匆匆愁眉不展,到处都充满了低迷沉郁的气息。

  天子不寐,太医也不敢休息片刻,夜以继日守护在宫中,伺候在御前的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其中自然也包括被男人临时捉到身前,替祁余挡风头的小太监。

  乖巧的少年一向话不多,这也是怀颢愿意把他放身边的理由。

  少年当初被送到御前,又听闻有关自己相貌的的传言,不是没期待过皇帝的恩宠,然而初见祁余的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另眼相看。

  男人小心翼翼地举动,生怕会打扰到一个深度昏迷的人,旁人甚至无法听清的低声絮语,全都说与一个无法回应的人听。

  那般看重和款款深情,拥有能屏蔽二人以外所有干扰的力量。

  男人目之所及,心之所向,都唯有对他怀中一人……

  即便再憧憬羡慕,少年还是识趣地放下了对男人的情愫,尽心完成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

  嵇策为表忠心,第一时间抓来段府采购暗器的下人和黑市的伙计,然而经过太医一系列盘问比对,甄别出已知的致命毒素就高达十余种。

  情况棘手,好在终于有了一些施救的眉目和方向……

  996在为祁余追加注射了一管肌肉松弛剂之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水饺吃了起来:“前辈,你要不要来一碗啊,小世界过年,没想到主系统还给员工发水饺吃,我刚就吃到一锭银子。”

  祁余安静地盘着库存,计算如今积累的奖金,突然听到996的邀请有些哭笑不得。一个水饺能吃出一锭银子,怕不是只吃到一层面皮儿。

  “谢谢,不必了。”祁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准备。

  他痴情贱受的角色若是这样就轻松下线了,多少还欠了点儿火候。

  毕竟经过这么多,男人早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他了。

  ……

  祁余丧失了吞咽的能力,却不得不服用汤药抑制毒性,男人用汤匙反复试了几次无效,便小口小口用嘴喂给他喝。

  旁人连闻一下都觉得极苦难以下咽的汤药,怀颢要一直含在口里,等祁余一点一点慢慢吞咽,若是不小心呛着了,苦心喂下去的部分还得重来一遍。

  一夜十几碗汤药,让怀颢尝遍世间至苦,可也远不及他内心正在承受的。

  祁余轻飘飘地靠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一缕青烟,单臂就能环住的细腰,感觉稍微一用力就会轻易折坏。

  男人从未注意过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更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如果应太师没有枉死,祁余一定会被照顾得极好。他不必经历这么多痛苦,身心受尽折磨,依旧是太师府钟灵毓秀的应小公子。

  温润如玉的淑人君子高中了状元,定会被不少达官显贵的媒人踏破门槛,遇得一佳人结成美满姻缘。

  而这本该美好的一生……都被自己一手毁掉了。

  祁余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大概在祁余心中留下诸如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之类的印象吧……

  这也是他活该承受的,一辈子不能被所爱之人原谅,背负着自己欠下的债。

  突然,

  祁余的领口松动,露出一截青色衣带。

  怀颢恍然察觉到什么,于是小心翼翼捏住带子一端轻拖,拽出一枚黄青相绾的绳结,和青纠缠交织的黄带子上盘绕专属于帝王的龙纹。

  这是……

  第一次见到自己赏赐的同心结,怀颢心中五味杂陈。

  指尖拨动圆润晶莹玉珠,发现接口处残留着粗笨的针脚。想象着祁余一针一线认真修补时的样子,男人鼻尖忽然涌上一股酸楚,胸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

  再回想起前夜,对方最后一次抬眸望向自己的苍白笑容,怀颢瞬间红了眼眶,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祁余昏迷前哪里是因为胸口痛,明明是用尽最后力气,想要握住于他而言极为珍贵之物。

  遭受过自己那般冷漠无情的对待,他还愿意将自己送的信物贴身带着捂在胸口……

  那份感情是何等真挚,他是何等纯粹善良!

  再看看自己……

  那些自己做下的孽!

  就是把自己杀掉千万遍来赎罪,也配不上祁余那份重如泰山的炙热感情!

  男人还没来得及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怀里的身体开始疯狂抽搐,张着口艰难地捯气。

  怀颢顿时睁大双眼,声音都变得颤抖:“来人……太医,太医!谁快来救救他!”

  祁余床前围着一圈忙碌的太医对他施展急救。

  怀颢被轰出屋外,焦急地在门前来回踱步,视线时不时还要瞥一眼门缝。

  齐运鸿从一旁搬过椅子摆在男人面前,手里又捧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陛下,喝口参汤坐下休息片刻罢,您也熬了一夜了,眼下都透出乌青来了,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不碍事。”怀颢烦躁不安地绕开齐运鸿,将手中的同心结捋了再捋,又忍不住朝门方向望去。

  祁余此刻生死未卜,他根本坐不住,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什么参汤。

  齐运鸿担心地欲言又止,他怎么不清楚皇帝现在的心情,祁余到了鬼门关,怀颢的魂儿必然也一块儿跟着飞过去了,可是又不是这样耗下去人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陛下,夜深露重,寒气侵体,您万一若是病倒了,等应大人醒来见不着您,岂不是平白要徒增忧心?”

  “……”

  怀颢神色一顿,驻足在原地思虑了片刻:“把参汤拿来。”齐运鸿连忙应声给怀颢递了过去,但是搬来的椅子到底也没有用武之地。

  随着时间的流失,天空愈发阴沉。

  冥冥之中怀颢有一种预感愈发强烈,有件事若是迟了……怕是再也来不及了。

  他果断决定落实心底惦记已久的念头:“齐运鸿!”

  齐运鸿:“奴婢在。”

  “传旨,宣翰林学士和礼部尚书即刻进宫觐见……”

  “是,奴婢这就去办。”

  齐运鸿担心地用余光窥望了一眼此刻灰蒙蒙的天,这个时间找人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时间紧急,容不得片刻耽误,他转眼带着旨意消失在雾色之中。

  沐子辛在府中久等不到消息,连夜赶到宫门外守候,没想到会被齐公公一路领进庆慈宫,跪到皇帝面前。

  窗户映着烛光,勾勒出太医们匆匆闪过的身影,清晰可见室内情况的紧急。

  沐子辛却不能进去看上一眼,还被怀颢接下来道出的决定震惊不已。

  “翰林学士还没有进宫,朕过后会让他起草诏书,沐尚书,朕命你即刻着手准备封后的仪式。”

  沐子辛睁大眼睛仰望怀颢:“陛下的意思是……”

  “朕要应祐忱做朕的皇后。”怀颢神色坚定地道。

  为了让祁余受到皇室列祖列宗的庇佑,男人迫切急于给他一个名分,让他成为皇室的一份子。当然,其中更多还是来自于男人的私心。

  他要将自己对祁余的爱意昭告世人,让普天之下无人不知……

  就算朝代更迭,时过境迁,也无法将他们二人拆散,他要将心底无处诉说的感情刻进史册,和祁余从此千古相随。

  趁现在祁余或许还能听见的时候……

  “微臣遵旨。”沐子辛无需怀颢多言,迅速领旨退下准备。若是祁余哪怕对自己有一点儿爱意,他也会和怀颢一样,不顾一切选择和祁余在一起。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体谅怀颢的心情。

  “请陛下三思……”匆匆赶来的翰林学士喘着粗气及时劝道,“自古帝王宠爱男风者是不在少数,然而立男皇后的先例,几千年来未曾出现过一例啊……”

  “前所未有,那便让朕开了这先河!”

  怀颢知道对方大概率又要以祖训龙裔说事,顿时怒火中烧。这些他在之前实在听过了太多,给祁余造成的无形伤害也不计其数,两情相悦的二人喜结连理,何来的这些条条框框。

  为了子嗣成亲的二人不是相爱,是利用。

  能被别人三言两语轻易舍去的也不可能是一生挚爱!

  男人无意中骤然升高的音量让在场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能抑制住内心的焦虑,恣意迁怒了旁人。

  若是祁余在身边,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吧……

  “好了……”怀颢微不可查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众人平身,再开口的态度语重心长,“朕心意已决,爱卿无须再劝,朕册封皇后的诏书,就拜托你了。”

  怀颢的心终究还是在祁余身上,无暇顾及大典细节。然而典礼庄重繁复,起草诏书,制作册宝,每一个过程都需要花不少时辰,短时间内需要大臣尽心尽力通力合作才能顺利完成。

  祁余正处于病危之中,皇帝是如何的在意,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就不再有人谏言反对。

  怀颢不希望草草对付委屈了祁余,传旨册封礼一切流程不得从简,以往皇后册封时的隆重一分也不能少。还下令在册封当日大赦天下,减赋税轻徭役,为新皇后祈愿积福。

  齐运鸿在一旁听着怀颢一连串的决定,顺利安排下去有条不紊,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的念头。

  可是心意再真诚美好,等到幸运降临却是令人可遇不可求的。

  怀颢掌心紧握着同心结,期盼可以为心的那头带去力量,祁余婉和温静的面庞不断浮现在男人脑海,美好纯粹的笑容让他不由得开始美好的幻想。

  想象着自己身着衮冕,牵着华冠丽服的祁余同饮交杯酒,对方会露出怎样含羞娇柔的模样。

  怀颢心念电转,立即在房里寻了笔纸。

  他要亲手为祁余写一纸婚书。

  才一提笔,便听闻有尖锐的叫喊挣扎透过门缝传出来,化成一根根尖锐冰凉的针,刺进他近乎残破不堪的心。

  “不行,朕要进去看看。”怀颢再也无法放任祁余独自承受痛苦。

  齐运鸿连忙跪到他面前,深深低着头:“陛下,眼下的救治时间分秒必争,您要是进去了,太医们必然会束手束脚,对应大人无益啊……”

  怀颢的语气镇定:“朕不靠近,就远远地看着,不会耽误太医救治的,你让开。”

  “请陛下三思……”齐运鸿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朕说了不会耽误医治的。”怀颢不耐烦地道,上前两步。

  齐运鸿退着膝行了两步,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此刻房间的安静,让听见门后祁余的痛苦哭喊格外清晰。

  “那朕就只能什么都做不了,在外面坐以待毙吗?!”怀颢爆发出愤怒的嘶吼,双目圆睁布满血丝,凝眉垂目怒视着齐运鸿。

  片刻,他终于忍不住眼底涌上一股酸楚。

  怀颢何尝不知道自己进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祁余挣扎痛苦,除了等待他别无他法。他此刻的愤怒不过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多想不管不顾冲进房间,用力拥住他所爱之人,替对方承受痛苦……

  唯一能做的,却只有一忍再忍。

  为了渡过他此生最漫长的半个时辰,怀颢在心里拜过所有佛祖,祈求过所有神明。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二人过往的一点一滴,甚至连儿时伴读时的画面也映在眼前,化作无形的钝刀戳在他身上。

  让他眼中蓄满泪水,疯狂懊悔。如果能回去多好,如果能再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

  这时,翰林学士起草好诏书跪到他面前,沐子辛也挑好了吉日,只待太医为他带来最后的喜讯。

  然而,人生无常,美好的愿景并不能避免噩耗的降临。

  “陛下节哀……”

  老太医跪在地上,请求降罪。

  “……”

  男人的脑袋瞬间“嗡嗡”的,空白一片,以至于后面太医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无须其多余的解释,仅仅四个字,对怀颢已经足够在他心里引起惊涛骇浪、地动山摇。

  他的身体晃了又晃,在齐运鸿的搀扶下才勉强没有跌倒。指尖坠落的毛笔在未完的婚书上留下不和谐的巨大墨点,跌跌撞撞终于滚落在地。

  对未来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在此刻破碎,成为泡影,随着祁余离去……

  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能对彼此留下。

  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调节此刻的心情,怀颢只知道,他的天塌了。

  五内俱崩不足以形容。

  怀颢踉跄着缓缓走进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跟进来,双脚似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在智斗奸相意气风发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这么没了。

  床上盖着的白布,单薄得快要透不出人形……

  怀颢颤抖的手伸向祁余,停留在空中,凝望着眼前再无一丝起伏的洁白,崩溃的情绪逼近忍耐的极限,双目通红。终于,眼角有湿热的什么淌过,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无颜面对祁余,男人伸手探入白布,轻轻牵起对方的手裹进掌心。

  冰凉的触感和病态泛青的肤色,彻底击溃了怀颢心底一丝侥幸的希冀。

  这次,

  他是真的离开了……

  可是,自己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呢。

  告诉他,

  他爱他,

  他对不起他。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忏悔。

  明明相爱,结果祁余至死都不知道,他其实一直被自己深深爱着,内心孤独绝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就和他最后那句倦了一样,没有任何抱怨。

  怀颢强压着哽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累了你就安心睡罢,我在一旁帮你守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屋内炭火燃烧噼啪的声响,掩盖了若有似无的啜泣。

  当初被祁余百般拒绝的玉如意,原来一直都静静躺在他的枕边……

  天空悄无声息地飘起了鹅毛大雪,和当时他们重逢时的一样,唯独少了北风的干扰,雪花轻缓飘渺地落下,显得整个世界空虚又寂静,就连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最终,怀颢穿素服七日,以皇后之礼下葬祁余,规格排场极尽奢华,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一路护送着棺木直到皇陵。

  途中有专为队伍休息而修筑的芦殿,玉阶金瓦,光彩夺目。

  齐运鸿看着怀颢明显凹陷的面颊,浑身呈现出死一般的灰败,短短数日人就整个消瘦了一圈,视线呆滞无光,让人心焦得不行。

  对于祁余的离世,他也感到天妒英才,十分哀痛,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还有太多事必须由皇帝亲自操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怀颢继续放任自己消沉下去。

  “陛下,您这几日每天睡不够两个时辰,御膳也用得极少,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要垮掉的,为了黎民苍生,您也一定要保重龙体啊。”齐运鸿小心翼翼地劝道,不敢戳到怀颢的伤心处。

  怀颢的思绪似乎仍停留在回忆之中,停顿了许久才缓慢答道:“他以后自己一个人在皇陵孤单,朕想趁现在多陪陪他……你不用担心,朕自有分寸。”

  齐运鸿听完怀颢的话,一颗心反而悬得更高,这哪里像不叫人担心的样子。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怀颢至今都不愿接受祁余已经离世的事实。

  “陛下,恕奴婢多嘴,皇后若是泉下有知您这样不爱惜龙体,定是要忧心如焚、无法安眠了。”

  “……”

  似乎是被齐运鸿的话惊醒,怀颢空洞无神的双目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带动着表情也恢复了少许生气。

  祁余已经为救他而死,若是死后都不得安息,他真的是罪孽深重了,哪怕是为了祁余,他也要重新振作起来。

  注意力重新回到身体,感受到胃部不断的灼烧感,怀颢犹豫道:“你方才送来的白粥还有没有。”

  “有的!奴婢这就去给您端过来。”

  齐运鸿转眼间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粥送到怀颢手里,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了,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以后每每发现怀颢意志有所消沉,齐运鸿就会提及祁余,督促他赶快恢复状态。

  这一招儿对怀颢而言百试百灵。

  与此同时,民间并不知道皇后薨逝的消息,依旧沉浸在几日前皇后册封带给众人的喜悦当中,都对皇后心存感激。

  应太师也被洗去冤屈,成为三百年以来唯一入太庙的文官。

  段文栎被株连九族,清理勾结亲近的余党过万。沐子辛得以重用身兼数职,后被提为当朝丞相。

  之后在怀颢在位的六十年里,睦邻友邦,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路不拾遗。

  在史书本纪中记载,延祯皇帝享年84岁,终生没有子嗣侍妾,与孝睿仁皇后应氏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同心同德,白头相守。

  传之后世,名垂千古。

  从此,历代皇帝选定皇后,常以玉如意作为信物,以求鸾凤和鸣的美好寓意。

  据说,延祯皇帝还特别喜欢为妻子写诗来表达爱意,仅有记载的部分就两万有余。

  帝后同葬的墓穴除了两根玉簪,一把玉如意之外,还有颗玉珠置于延祯皇帝白骨心脏的位置。

  【恭喜宿主完成度顺利达到100%,奖励奖金858993459200点,请宿主做好脱离当前世界的准备。】

  【新世界信息读取完毕】

  祁余重新穿回到现代社会,桌面上放着一张黑色的VIP房卡,室内装潢华丽大气,落地窗外的是碧蓝色泛着波光的私人泳池,可以推断出这里是高端酒店的总统套房。

  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水晶吊灯呼应着室内各处的暖光,雕花的墙壁和厚实的地毯彰显雍容奢华,三个并列的酒柜里摆满高档红酒,四处还摆放着各种名贵艺术品。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甘甜的淡香。

  祁余此时独自站在整面落地窗前,远眺窗外奔腾的江面,还有对岸华灯初上的高楼大厦,他的身影迎着夕阳的余晖,在透亮洁净的玻璃上映出修长挺拔的身型。

  线条简洁俐落的浅灰色西装衬托出他精英干练的气质,黑亮顺滑的发丝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清新俊逸的面容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祁余低头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的胸牌,看到上面写明他是江垣国际副总,名叫顾桓。

  没想到霸道总裁竟是他自己。

  根据手上的资料显示,半小时之后他要代替老总出席公司项目的启动仪式。

  筹备了一年,初期投资过千万的项目容不得半点儿差错。酒店的宴会厅中,新闻媒体长枪短炮等候在场,连电视台的记者也都早早预约了采访。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此时正在楼上酒店的房间,对流程和出席嘉宾进行最后一次认真核对。

  突然,

  一股无名的燥动从躯干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撩拨着他不断加快心跳。

  祁余身体摇晃了一下,感觉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双手撑在桌面以保持平衡,呼吸却无法控制地愈发急促,凌乱的喘息从微张的薄唇呼出炙热,无力半阖的眼眸让视线变得模糊。

  原本清新甘甜的气味儿变得粘稠湿滑,充斥在整个房间。

  祁余感觉到一股强势汹涌的热血正汇聚在腹部,直冲向下。

  那种本能接近失控的冲动,就像……

  被人下药了一样。

  “996,这是怎么回事!”

  祁余咬牙抵抗着一阵阵猛烈攻势,像是有一道道热浪在逐步击溃他的理智,若不是在脑内可以和系统对话,他只怕张开嘴就泄出甜腻的呻·吟。

  “嗯……前辈,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个abo的设定。”996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明白了设定背后的意思。

  祁余闻言,也立马明白了自己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

  这个世界除了男女还有第二性别,分别是Alpha、Beta、Omega。A是天生强者,拥有主宰世界的能力,B是普通一般人,也是占比最多的部分,O稀少娇弱负责生育,所以身体会定期释放信号以吸引异性……

  只有A和O能闻出彼此的信息素,并能分辨出其中味道的区别。

  996支支吾吾的:“前辈的身份刚好是……”

  “Omega。”祁余粗重地呼出一口热气,这基本是显而易见了吧。

  从没经历过这样明目张胆展现欲望的世界,他还心心念念作为顾桓半小时后身负的任务,然而神志已经开始变得混沌……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任务目标、搞的手脚。”祁余煎熬着道出心中疑问,这是他判断自己是否要继续忍受神奇体验的唯一标准。

  996经过简单的调查,迅速给出肯定的回复:“是,他在不久之前派人调换了你包里的抑制剂。”

  “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门外。”

  “……”

  很好。

  祁余一直很欣赏这种迫不及待主动登场的主角,这样的合作伙伴往往会成为他高效率完成任务的基础保障。既然对方迎头送了一份大礼,他也不能草草驳了对方的面子。

  总有些男人就爱享受亲眼见证自己给他人施加折磨的过程,还喜欢看到高高在上的人跌落神坛,露出脆弱无助的表情。

  自己现在显然完美符合这种被设计的情境。

  所以……

  就当是礼尚往来,稍微满足一下对方的愿望也无妨。

  祁余索性对自己身体的本能不再抑制,发出更加娇甜放肆的喘·息。

  朦胧的视线扫过房门,想起自己先前并没有上锁,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一步步朝大门方向艰难移动,奈何脚软得不行,身体也无法掌握平衡,终于“扑通”跌倒在地上。

  恰逢此时,男人推门而入。

  屋内混合着浓郁芳香传递着邀请的味道,横冲直撞地闯进男人的鼻腔。

  祁余恍惚听到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以为是助手元小东过来了,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艰难撑身坐起,伸手抓住对方裤脚,抬起满含晶莹泪水的双眸,软绵的嗓音里充满了克制。

  “帮帮我,我……好难受。”

  几乎一刹那,香甜的空气中有一股清冽沁凉的味道萦回渐浓。

  祁余一惊,察觉出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而他的助手明明是个Beta。

  !!!

  异常敏感的身体突然又迎头感受到笼罩下来陌生Alpha的气息,恐惧颤抖的情绪不断攀升的同时,还点燃了他心底发狂般渴求被触碰的冲动。

  完全背道而驰的汹涌情绪,如同钝挫的刀片在不断割裂他的神经。

  骤升的体温像是整个人陷入熔炉,快要被烤化了似的,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出于本能,祁余不受控制地扯松自己的领带,泛红的指尖摸索在衣领附近,精巧别致的纽扣像是会滑走一样根本解不开,急躁迫切的渴求让手指变得愈发笨拙。

  祁余被逼得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滚烫的皮肤温度进一步加快了信息素的扩散。

  男人眼看娇软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地就要再次摔倒下去,终是忍不住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再一个旋身,迅速闪进狭小晦暗的衣柜当中,反手带上了柜门。

  祁余蓦然被陌生Alpha拥入怀中,感受到巨大威胁,泛红迷离的双眼恐惧得瞬间睁大,仰头想要质问。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在近距离看清对方的长相的一瞬呆住。

  此时此刻,

  他内心的诧异已经不能用骇目惊心来形容。

  男人黑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冷酷得没有丝毫弧度,棱角分明的俊颜透着矜贵气质,年纪轻轻便透露出与生俱来属于天生上位者的从容自信,看上去高不可攀。

  可是这眉眼……

  分明和他的Alpha年轻时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

  祁余不由得更加疯狂挣扎起来,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又被宽厚大手结结实实捂住口鼻,滚烫的掌心灼烧在他的脸上,让白玉无瑕的肌肤从双颊红到耳根。

  紧接着,伴随匆忙的脚步声,房门被再一次打开。

  作者有话说:

  攻把持不住了!他把持不住了!

  香喷喷的老婆趴在自己脚边,眼泪汪汪地提出有关于酱酿的央求,还没有丁点儿反应,会被别的小朋友瞧不起,嘲笑他不行的!!!o(>< )o

  当然,老婆哭唧唧的表情只能他自己看到!(傲娇叉腰)

  ……

  恭喜小可爱们打开盲盒世界~(文案上的末世世界会自动顺延到世界五)

  超香的男大三抱金砖的披皮abo世界,觉得abo比较好搞涩啊不是比较好搞事情!犹豫一下还是加进来了。但其实只保留了基础设定,不会和寻常现代差别太大,宝贝们放心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