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小说>穿越重生>渣过我的人都追悔莫及[快穿]>第46章 财团继承人的影子情人

  随着怀中的温度逐渐变得冰冷, 俞时渊的表情也愈发扭曲。

  人好像只有在真正失去的那一瞬,才能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终究有他守护不了的东西。

  譬如长久健康的生命, 亦或是珍贵纯粹的爱情……

  等到医生赶到现场时, 就看到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靠墙坐在血流成河的水泥地面。

  面无表情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年轻人四肢自然垂落,没有了生命迹象。医生要从他怀里把人搬走,他像是被触发了开关,疯了一般死死抱着冰冷的躯体不撒手。

  经过几轮拖拽, 警察终于看不过去, 朝俞时渊厉声喝道:“他已经死啦!”

  似乎是心底最害怕的那个字被毫不避讳地说出来,让俞时渊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假装少年还活着, 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生抓住他失神的片刻, 迅速把尸体带离现场。等俞时渊感受到怀里的重量消失不见,哀恸抬眸刚好对上警察略带同情的目光,两行滚汤的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俞时渊知道,他的心从此也跟着少年一起死了, 死在少年二十二岁生日的前一夜。

  距离他们本该结婚约定好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

  少年冰冷的尸体被移送到了殡仪馆, 出租屋内有警察留下勘查现场。

  夜晚雷雨大作,俞时渊舍不得少年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冷的地方, 呆坐在整体都充斥满哭声的过道,隔着铜墙铁壁陪着他的少年。

  少年没有其他亲人了, 身为未婚夫的他就是少年唯一的亲人。

  他曾答应过对方, 会一直陪在身边……

  翌日,乐哲找到俞时渊的时候, 就看到俞时渊一个人坐在花坛边的石板上, 盯着手里红色的机械腕表, 憔悴得像是冬日里一棵掉光叶子枯萎的树。

  在接到叔叔同事的电话时,他正开心地准备通知祁余一个好消息,却没想到会在那之前意外先接到少年的死讯。

  不远处素白漆墙场馆顶上的烟囱,正在呼呼往外冒着浓烟。

  乐哲走近没说什么,安静站在男人面前。

  俞时渊看到闯入视野的皮鞋,视线顺着一路向上,认清来人后撇开了目光。

  他知道对方也一直深爱着少年,能找到这里说明已经知道了一切,说不定对方心里现在恨不得想要杀了自己……

  俞时渊缓缓闭上双眼,做好被乐哲揍的觉悟,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乐哲递到眼前的牛皮纸袋。

  “这是……”俞时渊迟疑了片刻,从对方手中缓缓接过。

  “你看完就知道了……”

  此情此景乐哲并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在他曾经自以为终于感动少年,得到少年的心了,才知道那颗炽热清澈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他的半分位置。

  就当是还了对方帮家里公司的情,也是在帮少年最后诉说压在心里多年的情谊,又或许是为了显得自己大度一点,乐哲临走时回头说了一句。

  “唐新这十几年爱过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俞时渊闻言微张的嘴不住开合,想要问些什么,大脑却又一片空白。

  以他对乐哲的了解,对方不会轻易说没有根据的事,即便面对他这样大概率恨之入骨的敌人,也依旧保持着内心的诚恳正直,否则他也不会曾一瞬动了拱手让人,只求少年幸福的愚蠢念头……

  可是他刚才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俞时渊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一样,迅速撕开牛皮纸袋,一本精致装订成册的漫画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封面作者一栏标注的名字正是唐新……

  “!!!”

  这是……

  少年在储物室撕烂画稿崩溃的模样,重新在他脑海里浮现,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和少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俞时渊小心翼翼地翻开漫画的第一页,故事起始的时点,正是他现实中第一次见到少年的画面。

  年少记忆中早已的模糊片段,由于换了一个视角,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故事。

  俞时渊甚至忘掉的细节,都被少年用生动的笔触记录下来。

  气派的私立中学校外,长相清秀的主人公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角落,陌生环境下的恶意和刚失去父母的悲伤,让主人公从单纯美好的世界跌入绝望的深渊。

  正当主人公在一圈讥笑中被挑起下巴处于极度恐惧的时候,一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冲破人群,动作敏捷地打跑了混混……

  主人公被对方英勇的举动深深吸引,想要上前感谢,对方在留下一个背对着他的侧脸之后,就单手支撑越过围栏,消失在他的视野。地上静静躺着一本对方在打斗过程中掉落的漫画书。

  作为在黑暗时刻照进生命的唯一一束光,主人公抱着仅有的一本漫画苦寻多日无果,意外在搬到养父母家之后再度遇到对方,小小的少年从此在心中许下誓言,要永远追着这束光……

  俞时渊鼻尖涌上酸意,直到现在才明白少年的心思。

  他早就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不相信世上会有没来由的善意,少年无条件的信任和追随引起了年少俞时渊的警觉和反感,然而在他一次次试探刁难的过程中,反而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于是这份习惯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两个少年的人生,让俞时渊渐渐忘了对方其实也有可能会离开自己。

  泪水充盈了眼眶,无声坠落,俞时渊怕弄湿了书页,他急忙合书揣进怀中,翻开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又看到来自朋友铺天盖地的恭喜,就着他那条婚讯祝福他新婚快乐。

  ……

  猝不及防的汹涌泪水彻底模糊了男人的视线。

  在这个本该是他们结婚大喜的日子,少年和他已是阴阳两隔。

  之后的几天,俞时渊一脸疲惫木然,一直守到少年火化,似乎是作为对自己的惩罚,他目睹了少年身处火海,燃尽成灰的整个过程,还亲手完成了挑拣骨灰的工作,仔细收集到一个玻璃罐中,取出一部分送到实验室。

  回到家后俞时渊洗去脏污,刮掉胡茬,珍而重之翻开漫画,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在漫画的末尾男人才终于知道乐哲话里的意思。

  太多想要倾诉的歉意和悔恨淤积在胸口,如今想要道歉的对象却已经不在了。

  他躺在床上把书放在枕边,给自己灌了一瓶又一瓶酒,期盼着能在梦里和少年再度相见。

  意识混沌中,俞时渊回想起和少年最后相处的日子,没想到被父亲罢职的那几天,竟成了陪在少年身边人生最后的时光。

  俞父知道整个事情后,瞬间苍老了好多,没再过问也不再催促儿子的婚事。

  ……

  从实验室出来,一阵秋风吹过。

  俞时渊拿着一枚崭新的男士钻戒端详了许久,默默戴在左手无名指的位置,晶莹剔透的钻石是用心爱之人的骨灰压制而成,正如少年纯粹清澈的眼神和内心……

  他缓步回到空荡无一物破败的房间,由于出过命案这间房再也没能租出去,市值也一落千丈,为了感谢房东在少年低谷时点的收留,俞时渊用乐哲汇来少年的稿费,将房间原价一次性购买下来。

  如今男人平躺在老旧的床垫上,变形突起的弹簧硌得他背疼,全身上下除去衣物他只在左手戴了一枚素雅的戒指,直到最后,少年终于成为男人唯一最贵重的部分。

  俞时渊含笑看着天花板,慢慢闭上眼说:“唐新,一定要等我啊……”

  在二人原本蜜月结束的那一天,大批警察再次出现在狭小的房间。

  有阵风吹过,掀开男人身旁摊开的漫画册的最后一页……

  在装饰满鲜花圣洁的教堂中,有一对新人穿着洁白的西装套装站在其中,他们在亲友的祝福中,彼此紧握着对方的手相视而笑。漫画落款标注的时间正好是少年二十二岁生日那天。

  在同年冬天,国家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的相关提案……

  【恭喜宿主顺利通关渣攻世界“财团继承人的影子情人”,累计奖金 1677731500 点,正在准备读取新世界信息……】

  【新世界信息读取完毕】

  祁余意识切换,睁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古色古香。和暖明丽的阳光铺洒下来,晒得人浑身上下暖融融的。

  金碧辉煌的大殿前,祁余的身影融在一群文武百官里,他们一个个都像是刚下朝似的,相互攀谈,背朝大殿向外走去。

  而这些人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祁余低头审视起自己的衣着,是做工极其考究的圆领绯罗朝服,压在身上很有质量,悬在眼前的青色垂缨应是源自头顶的纱帽,蔽膝玉佩束于腰间,脚下崭新的镶边玄色朝靴踩在石阶上。

  其华贵程度几乎和周围的大臣基本无异。

  祁余心下了然,他这次所处的背景属于一个古代朝堂。

  996经过系统的两次升级,大大加快了信息传输的速度,在当前世界记忆大量涌入脑海的同时,祁余身后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世臣——”

  祁余驻足回首,入眼是一位仪表堂堂着朝服的男子,挺鼻薄唇,雅人深致,投来柔和的神色更衬出他从骨子里透出的清新俊逸。

  对方见自己望过去的一瞬,展开温文尔雅的笑容:“谬哉谬哉,如今该唤你为新科状元郎了。”

  祁余面带微笑,不动声色认出这位与自己交好的男子名为沐子辛,任职礼部侍郎,曾是自己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得意门生。

  由于敬重祖父,沐子辛时常会到他们京郊的宅子拜访,文人墨客相见难免会忍不住一起讨论诗词雅集,这一来二去,意气相投的二人也便就此熟悉了。

  思及此,祁余胸口骤然传来沉沉的钝痛,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想起近期他感到最痛苦的什么。不过失神片刻,抹去眼底一闪而过悲伤,笑着应道:“沐大人说笑了。”

  祁余努力按下内心肆意翻涌的思绪,痛楚非但没有减少,还由胸口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让情绪的藤蔓无限伸向昏暗无光的领域。

  就在昨日,他得知了祖父被关押至天牢的消息……

  沐子辛透过祁余伪装的平静,捕捉到对方克制隐忍下的难过,心不由得揪到一处。

  他所熟识的应小公子才学兼优,待人诚恳,从小励志勤学报国,丁点儿没有世家出身的纨绔作风。不过数日,议论风发的才子骤然变得静默起来。

  想必先生入狱对自己的打击,远不及对方承受的万分之一……

  他想安慰祁余却碍于人多口杂,不方便多说什么,只好谈论些无足轻重的:“世臣身着朝服一改往日的温文清雅,倒显得成熟庄重了不少。”

  祁余刚要谦虚客套几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讪笑靠近他们身前,昂首阔立,双手位于身后,趾高气昂的样子就是旁人匆匆看上一眼也会感到浑身不舒服。

  祁余根据对方胸前的纹样判断,官级皆在二人之上。

  中年官员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游走一圈,若无其事地放声讥嘲道:“想不到新科状元和礼部侍郎关系如此亲密。”

  祁余目光暗了暗,读出对方言下之意,掌管科举的官儿和状元走在一起,怕不是考试名次上有什么黑幕。

  看来是来者不善……

  沐子辛先前对祁余流露出的怜惜神色,立即变换为警惕,同时压下内心蓦然涌上的愤怒,尽可能不落人口实地客套回应:“嵇大人可是对陛下钦定的状元有什么意见?”

  他为了维护住本就该属于祁余的状元,东奔西走机关算尽,才终于抵挡住得势的小人就着应太师倒台,借故抹消祁余殿试一甲第一的名次。

  虽然这些祁余本人并不知情……

  但没想到恶人竟然明目张胆在背后动手脚之后,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当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岂敢岂敢。”嵇大人装腔作势地笑着解释,“应太师危言耸听,祸乱朝廷,如今身处狱室已是穷途末路,沐大人师承应太师,此时多照顾一下应太师之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

  他不屑一顾地斜乜了祁余一眼,再度收回目光:“如今朝廷还愿意接受应太师临终托孤的,就只剩下沐大人你了啊哈哈哈——”

  “你——”

  沐子辛骤然握紧双拳,目光如炬盯着嵇策,一句“信口雌黄”差点脱口而出。

  但是介意周围明里暗里那么多双眼睛,生怕一个冲动会给祁余招惹是非,才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下一秒,他想起来什么似的,眉宇间浮上浓浓的担忧,视线不由得朝身旁祁余投去。

  脑海中记忆彻底加载完毕的祁余,此时也终于了解了这名状元。

  应祐忱,字世臣,是新帝登基后选举出来的第一任状元。作为先后辅佐过两代君王的太师嫡孙,他从小头脑聪慧,学习刻苦,立志长大之后尽忠报国。

  在祖父的一手栽培之下,也的确成为了栋梁之才。祖父对应祐忱的人生而言,影响不可谓不深。

  八年前,先皇在位,富国民安,天下处于太平盛世,应太师年事已高,在辅佐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时,致仕退休,带着未成年的孙儿离开京城,移居城郊。

  今岁新帝登基,定新年号为延祯,太师重新出仕,意为辅佐新皇,却在在铲除奸臣党羽的事情上与其产生分歧,引来杀身之祸。

  应太师在朝中享有极高的名誉和声望,培养出的不少学生也都在朝堂上为国效力,他主张诛锄奸佞的意见一出,不少文臣追随太师,轮番状告奸臣的恶行,却被新帝一一驳回。

  为了以一儆百,新帝甚至将教导过自己的先生打入大牢,成为应祐忱无法放下的心病。

  而众大臣不断状告的,正是他们面前的嵇大人——嵇策。

  身为吏部尚书,嵇策在先皇在位末期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拉帮结伙,排除异己,干了很多风口浪尖上的事情。

  祁余如今结合二人相持的身份,再端量对方睥睨一切的表情,识出妥妥一副反派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但碍于古代礼数尊卑,恨意厌恶不方便放在明面儿,他倒也完全不着急,毕竟以后来日方长。

  “久仰嵇大人爱才若渴,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就连朝中百官的家事都切切在心,还真是为了尽瘁国事不辞辛劳。”

  祁余谦和恭谨的态度,看似在文武百官面前给足了对方面子,但每一句所谓的奉迎背后,都在明目张胆地讽刺。

  嵇策也不愚钝,听出了祁余的弦外之音,从鼻子挤出一声冷哼,没好气儿地丢下一句:“你以后给我小心一点。”既而负手大怒离开。

  沐子辛全程忧虑地望着祁余,终于会心一笑。

  他原以为在这种形势之下,祁余会意志消沉,但是在看到他回击嵇策时坚定沉毅的眼神才意识到,一贯柔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也能射出炯然明锐的光。

  沐子辛笑着拍了拍祁余肩膀,缓步继续朝外走去。

  新帝摆明的坚决态度,让不少原先支持应太师的大臣都闭了嘴。可是只要祁余和自己还在这朝堂上,先生或许就能更早迎来平反昭雪的一天。

  祁余也因方才沐子辛的态度不由得心生感激,暗暗记下在这人人自危的情势下,唯有沐大哥不畏强御,还愿意与自己并肩站在一处。

  反之深思此事的最大敌人……

  并非嵇策,而是亲自下旨关押祖父的九五之尊。

  祁余不禁垂下视线,回想起再次重逢,却已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人……

  “应大人请留步!”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明显尖锐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祁余闻声驻足回首,认出此人正是总管太监齐运鸿,想必是来传皇帝口谕的,恭敬询问:“齐公公有何吩咐?”

  “圣上有旨,请应大人一同用膳。”齐运鸿微微弓着身子,笑盈盈地等对方跟他回去复命。

  沐子辛背后猛然一僵,心道不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皇帝早晚会知道祁余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把他视作会为一同违抗旨意的眼中钉。能冷漠地将自己先生送入大牢,难保不会再对祁余下手。

  用膳?别赴的是鸿门宴吧……

  沐子辛在脑海飞快帮忙寻找托辞,却在祁余开口之后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烦请齐公公带路。”